正在莫雨奉天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小念却忽然哭了起来,自己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两个血亲如此争执,就算是个小孩子也都会被他们的情绪所渲染。
两人忽然沉寂下来,莫雨则单手抱着小念,一边晃动一边拍他的背,“噢噢小念不哭,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和你奉天小叔吵架,你别哭别哭哦。”
借着孩子的由头道了歉,奉天也不是不领情之人,便不好意思再挂着个脸,主动向莫雨低了头,“是我不够气度,与你共甘却不能共苦,实在丢人。”
莫雨从来没见过奉天这么严肃过,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就这么和解了。
“再往前走走吧,趁现在天没有更黑,我们努力看看,没准能找到客店。”莫雨一边摇晃着小念,一边和奉天说。
奉天点点头,又将地上的竹筐背了起来,一一将里面掉落出来的东西都收好,还主动将挂着鼻涕的小念从莫雨怀中抢了过来。
“你背上的东西还很重呢,还是我来抱吧。”虽然此处是平地,但因为沙尘太多,小念还矮,放在地上走肯定会吃得一嘴灰,所以只能一路抱着。
奉天此时倒是十分男子气概,“这有什么,你只负责前头探路就好了,赶紧去看看有没有店家,再找不到歇脚的地方我这把老骨头算是要废了。”
见他自称自己老骨头,莫雨忽的被他逗笑了,只感觉他们此时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
两人继续往前走,莫雨一直冲在前头,可能是因为奉天的那番话激励了她,大约半个时辰以后,莫雨眼尖的发现,前一个山头竟然有一座寺庙。
奉天可高兴坏了,也不顾着手里还抱着小念,恨不得上蹿下跳,“莫雨,你真是我的福星!”
此时天色已经差不多沉寂下来,两人开始加快脚步,反而比刚下山时速度还快,人就是这样,有了望梅止渴的那颗梅子,便有了无限动力。
好容易到了寺庙门口,莫雨率先去敲门,那红漆大门虽然紧闭着,里面诵经念佛的梵音却早就翻过院墙来,不绝于耳。
莫雨伸手握住那门环,在门上扣了几声,“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是途径此地的旅人,天色晚了无处可去,还希望能赊一口素斋,挪一间经房住住。”
说了半天,却是无人回应,莫雨又敲了敲门,这时大门才从里面打开,发出沉重呜咽的声音。
冒头出来的是一个小和尚,他合着双手来到莫雨面前,礼貌客气,“不好意思施主,守门的师弟偷懒去了茅房,让两位施主久等了,还希望不要见怪。”
莫雨心想,有人搭理自己已经很不错了,连忙笑道,“我们因为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歇脚之处,才发现此处有一座禅院,故而叨扰。”
那小和尚仿佛已经习惯和生人打交道,举手投足皆恰到好处,“此处因为离官道不远,也经常有过许多来借宿的,只要二位为本寺添些香火,住一晚是无碍的。”
莫雨回头去看奉天,感情这寺庙还挺会做生意的,美名其曰添香火,不就是收了住店钱吗,她小声问奉天有没有带银两,此时奉天也蒙了,他们的起居一直都是有专人负责,就算那段时间住在离天之境,也是没有地方花银子的,钱财这种身外之物他早就抛于脑后了。
忙对莫雨点头,告诉她自己也没钱。
这下可就难办了,莫雨想了想,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好像,也只有那把折扇了,那折扇的扇柄与骨干都是纯金打造的,就连扇面也是镶着金丝线,应该能拿来一抵。
踌躇着将折扇从腰间拿下来,莫雨再摸了摸,递给了那小和尚。
奉天抱着孩子,背上又背着东西,想拦她都拦不住,“你疯啦,你这把扇子可是离枭送你的,现在就这么送出去了,你不心疼吗。”
莫雨垂下眼帘来,“反正,已经过去了。”
“二位施主,请随我来。”那小和尚收了扇子,领着莫雨和奉天往前走。
一路上途径庭院与大堂,莫雨忍不住朝那佛像拜了拜,心里想的却是,离枭,你别怪我。
穿过大堂便是禅院的厢房,沿途走来,莫雨发现,这里除了和尚,竟还有许多像他们二人一样的外来客,她不禁汗颜,所以这里并不是禅院,而是一家客店了是么,想到这里,莫雨忽然想起,那会儿在路上看到这座禅院时,便觉得它是他们在黑暗中的一盏指路明灯,现在想来,幻想全部都幻灭了。
终于走到走廊的尽头,那小和尚推开一间禅房,“二位,就是这里了,既然都是男施主,那两位挤一间想来是无碍的。”
莫雨正欲说点什么,那小和尚转身便走了,奉天倒是无所谓,将小念放到地上,小家伙刺溜一下就跑进屋内去了,只剩下莫雨一个人在门口,竟是不知道进还是不进。
奉天将竹筐搁在桌上,终于一身轻松了,他瘫倒在屋内唯一的那张床上,对愣在门口的莫雨说,“进来吧,男施主。”
小念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蹬了小鞋子就窜上床,还和奉天玩闹着,唤莫雨进去。
莫雨没有办法,自己也是真累,于是就进了屋,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柜,竟是和客店内的陈设一般无二,莫雨只在心里连连叫亏,自己那么值钱的一把扇子,就换了个这样的住处,还得和这一大一小挤在一起,真是血亏。
也许是真累了,洗漱完了之后三人就那么挤着睡了,小念隔在中间,给没有安全感的莫雨减少了一丝放心睡觉的防备,三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班,莫雨是被奉天推醒的,只见他脸上万分焦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才听清,奉天说的话。
“醒醒,快醒醒,小念发烧了。”只见奉天不停的在小念和自己的额头上试温度。
待莫雨自己伸手去摸,发现小念的额头确实很烫,他此时已经没了神智,只时而发出小兽被困住那般的呜咽声,手脚时不时蹬两下。
莫雨顿时没了主意,小念自还魂术之后便没再病过,此时他紧闭着眼睛蹙着小眉毛的样子,真真让她心疼。
“现在可怎么办啊奉天,小念好烫啊。”莫雨十分无助,但是她没有时间给自己来反应,她现在得扛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来,她将小念抱起,又觉得自己的体温会将小念添得更热,便又将他放下来。
奉天想了想,现在已经夜深人静,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下床去穿好衣物。
莫雨慌张的问他,“你去哪儿啊。”
“你别急,我去想办法,你先守着小念,就待在这里别出去。”奉天试图安抚莫雨焦急的心,立刻推门出去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以后,奉天才带着一个老和尚样子的人回来,莫雨的衣物已经穿好,见那老和尚处事不惊的模样,便立刻下床来,握住老和尚的手。
“老师傅,您快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莫雨此时也管不得什么身份还是性别,她只想让小念快点好起来。
那老和尚拍了拍莫雨的手,声音和蔼,“你先起来,也好让贫道看看这位小施主的情况。”
莫雨便立刻起来,给那老和尚让了个位置。
老和尚坐在床边,见小念双目紧闭,额头又发着虚汗,体温攀升不下,他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笑道:“无事,待这位施主随贫道去井中打一盆水来,为这小施主擦擦身子,降下这体温便好了。”
莫雨也没有照顾过生病的孩子,听他说无事,还是不放心,“老师傅,不需要吃药什么的吗?”
那老和尚慈祥一笑,“他年纪尚小,只要降了体温就可以了。”
莫雨点点头,那老和尚便出去了。
奉天叮嘱莫雨关好门,等他回来,莫雨便将门锁了,守在小念床头,握着那双小手,心里虽然焦急,但也只能继续等待。
奉天跟着那老和尚穿过了三个回廊,才找到他口中说的那口水井,老和尚将水桶扔下井去,那水桶便连着绳子,骨碌碌的顺着轴承往下滑。
待那绳子变直,老和尚说拉,奉天才开始转那把手,这水桶十分沉,但是此刻奉天却像拥有万分的力气一般,不久就将水桶拉了上来。
拿来木盆取了适量的水,奉天对老和尚直道,“多谢老师傅。”
那老和尚没说什么,只冲奉天挥手,让他快回去。
奉天回来的时候莫雨已经将小念的小衣服都脱了下来,又自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那井水十分冰冷,她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打湿了手帕便开始擦拭起小念的全身来。
许是感受到了莫雨的温度,小念含糊不清的叫了几声娘亲,莫雨没忍住泪如雨下。
“嗯,娘亲在呢,给你擦完身子就不热了,你再忍耐忍耐。”莫雨边给小念擦着身子,边低声哄着他,那画面,奉天大概这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那一晚,是他见过莫雨最美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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