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本是有些怯懦,之所以胆敢壮着胆子与巫马晴儿便博,无疑是过于深爱着这终日相与的皇子,说句冒犯些的良心话,她已是打从心底将这孩子当做是自个儿的亲骨肉,她自是生怕巫马晴儿心怀不轨。
然,脱口而出后乳母心下便有些懊悔,小皇子乃是巫马晴儿怀胎十月诞下的亲生骨肉,尽管并未被巫马晴儿养在膝下,可作为母亲却也不可能伤害自个儿的亲骨肉才是。
“奴婢不敢,奴婢这便退下绝不打搅娘娘与小皇子独处。”说着,匍匐在地的女人连滚带爬地离开这许是会葬送她性命之处。
尽管巫马晴儿在皇上心目中算不得重要,可她身后的凤国终是会叫皇帝忌惮几分,是以巫马晴儿尽管不受宠,可后宫之中向来是拜高踩低的太监宫女却不敢轻视于她。
见乳娘慌不择路退下,巫马晴儿心下暗暗长舒一口气,好在这乳娘胆小怕事,否则此事当真是有些棘手。
望着尚在襁褓中的人儿,粉雕玉琢的小脸微微鼓着,伴随着轻盈地呼吸声,人儿安然熟睡。
许是女子自身本就怀揣着一股母爱,又许是瞧着这不足周岁的人儿,娇小可爱,令本该冷硬如铁的心化作一滩水。
巫马晴儿眸光微闪,心弦微动,不得不说,这一刻瞧着这粉雕玉琢的人儿,她心底竟是生出一丝不忍。
这无缘由的念头一闪,巫马晴儿不禁暗暗唾弃自己妇人之仁,若是他现下对这孩子心软,届时,谁又该对她心软呢?
巫马晴儿暗自咬牙,伸出藕臂将那孩子环在怀中,她轻拍着小人儿的背部,令她从睡梦中缓过神来,小人儿的啼哭声一声声传入耳畔,却无法再令巫马晴儿的心软上分毫。
她只晓得若是她此次一旦心软,便是如同将自己推入火坑,她绝不要万劫不复。
巫马晴儿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绢帕,轻轻误伤了怀中人儿的口鼻,与此同时,亦是遮掩了小安儿的啼哭声。
然,令人目瞪口呆一幕乍现,她怀中人儿竟是缓缓止了啼哭,缓缓睡了去。
巫马晴儿缓缓阖上眸子,将怀中人儿轻轻置于塌上,末了不忘为他捻好被角,随后便款款离开殿内。
殿外,仓皇离去地乳娘兢兢战战地守在殿外,视线不停地朝着殿内瞟去。
“你倒是护小安儿护得紧,有你这般,本宫也是安心了,本宫总是顾虑着皇后娘娘未能够替本宫好生照看着小安儿,不管如何,小安儿终归是本宫腹中落下的骨肉,血脉之情无法割舍……”
巫马晴儿哀哀戚戚地说着,不忘拿起绢帕拭去眼角溢出的泪花。
许是瞧着巫马晴儿一副发自肺腑,乳娘亦是心生几许同情,这孩子乃是贵妃所出,可生下这孩子不到几日,小安儿便被皇上过继于皇后膝下,想来,贵妃定是难受得紧。
乳娘微微福身,“奴婢的职责本就是照看好小皇子,娘娘无需担忧,只要有奴婢一日在,奴婢绝不会让小皇子在奴婢眼下受任何伤害。”
巫马晴儿欣慰一笑,“有你这般保证,本宫便是心安了。”
说罢,她复又从水袖取出一绣工极为精致的香囊,绣面上是寓意着吉祥如意地祥云。
“这是本宫亲手为小安儿做的,本宫并无其他念想,本宫只愿小安儿平安成人,便是他名字中那一‘安’字,若是这香囊可保小安儿平安成人,亦是本宫之幸。”
乳娘接过巫马晴儿手中香囊,轻轻颔首,“奴婢定是会寻个时机,将这香囊放在小皇子枕下。”
巫马晴儿浅浅一笑,这才安心离去。
——
巫马晴儿复又回到养心殿外候着,太监总管试图劝言,却被巫马晴儿三言两语便噎了回去。
太监总管无法,只得由着她候在殿外,左右她若是不妨着离枭处理政务,太监总管也不予理会。
估摸着在外头候了将近二三个时辰,站得巫马晴儿腰酸背痛,手脚乏力。
太监总管许是也瞧着心下有愧,复又上前劝言,“贵妃娘娘,您先回去歇了吧,若是皇上有意见你,自是不会眼睁睁瞧着你在外候上半日,如此一来,定是皇上无意见您。”他径直将话挑明。
巫马晴儿微垂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狠厉,面上却是浅笑盈盈,“本宫多谢公公劝言,可今日本宫确是有一事需得见皇上一面,本宫不在乎等上多久,哪怕是等到天黑,也不妨事。”
太监总管语顿,深深地凝视了巫马晴儿几眼,终是轻摇着头,退至一旁。
恰好此时,小德子匆匆从殿内赶来,将唇凑近太监总管耳畔,一番低语。
太监总管神色一凝,忙不迭一甩拂尘步入殿内。
掀开珍珠帘幕,耳畔便传来苍劲有力透着几分不怒而威的男声,“贵妃还在外头候着?”
太监总管略显讶异,“皇上您怎会晓得此事?”
离枭神色凛然,幽暗深邃的眸子渗着旁人道不明的眸光,“难不成你当真以为你是朕唯一的耳目?”
太监总管身躯一僵,忙伏跪在地,低耸着头颅,声音皆是染着几分颤意,“奴才不敢。”
薄唇溢出地男声冷若浮冰,一双眸子更是极具威慑,凝视着匍匐在玉阶上姿态卑微的他,眸光好似化作利刃将他碾碎一般,“贵妃仍然是贵妃,哪怕他不得朕的宠爱,她依然是辰国的贵妃,凤国嫡公主——”
太监总管略显错愕,半晌后眸底竟是掠过一抹彻悟,离枭重点该是末端那句——凤国嫡公主。
言下之意,只要凤国一日屹立于四国之中,地位不倒,她巫马晴儿便一日是辰国尊贵无匹的贵妃,是他离枭的贵妃。
无关情爱,全然凭借着利益出发。
太监总管沉吟半晌后方才对离枭磕了磕头,“奴才罪无可赦,望圣上责罚,奴才绝无怨言。”
现如今经由离枭提点,他方才知晓她先前是错得是何等离谱,巫马晴儿是凤国公主,远嫁辰国,便是承载着二国的联谊,若是巫马晴儿遭受任何委屈,修书一封回国,决然不是离枭三言两语便可缓解之事,若是因此怀了两国邦交,他可就真真是万死难辞其究。
离枭见他顿悟,紧绷着的五官才有所舒缓,他沉声道:“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此事朕便当从未发生,还有,让贵妃进来吧。”
太监总管松了口气,二十板子,倒是皇上法外开恩了,本以为犯了这等严重之事,即便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奴才谢皇上赏。”说着,重重地朝着离枭叩拜,紧接着才躬身退下,退至殿外,见着巫马晴儿,神色已是谄媚不少,“贵妃娘娘,奴才先前有得罪之处还请贵妃娘娘莫要怪罪,皇上现下让您进里头面圣,娘娘请吧。”
巫马晴儿唇际含笑,轻轻颔首,款款走入殿内。
巫马晴儿款步走至玉阶下,朝着离枭缓缓叩拜,“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枭微一扬唇,试图缓解面上的凛然与冷肃,“爱妃无需多礼,此次着实是朕失了分寸,竟是叫爱妃在外头等待良久。”
巫马晴儿微征,美如清辉的眸子闪过一道错愕,将近愣了几秒后才缓过神来道:“皇上政务繁忙,是臣妾不知分寸前来打搅,皇上未曾责罚臣妾,臣妾自知已是皇上宽容。”
离枭欣慰一笑,朝着巫马晴儿招了招手,巫马晴儿见此,盈盈起身,迈着莲步上前,娇颜上洋溢着盈盈浅笑,如她以往的做派,亲和而贤淑。
“不管经历多少,你终究是如朕最初见你一般,亲和温雅,艳丽端庄。”离枭轻轻揽过巫马晴儿的腰身,将他轻轻揽入怀中。
对于巫马晴儿他自知算不上喜欢,也谈不上真心,可对于这个女子,他心底终究是存着一丝愧疚,哪怕心下晓得她许是与表面上的温雅亲和完全不符。
巫马晴儿浅笑盈盈,美眸潋滟,轻轻埋首于离枭肩窝处,然,身下的男人却是身躯一僵,这显而易见的变化叫巫马晴儿心下一紧。
她晓得,离枭终究是抵抗她的触碰,他当真是不曾将她当做真正的妻妾,枕边人。
这一刻,巫马晴儿尤为怨怼被身前男子装在心底的女人——莫雨。
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恨不得掏出心肺对待的男子,心底却是早已被另外一名女子侵占,她已是无间隙可入。
“皇上,臣妾不久前去了凤鸣宫看望小安儿,他被皇后娘娘抚养得极好,臣妾甚感欣慰。”巫马晴儿扬唇轻笑,声音如黄鹂鸟啼叫般动人婉转。
一听闻小安儿,离枭心头窜起一团火焰,小安儿而今尚在襁褓,莫雨却因与他赌气而弃小安儿而去,她怎会放心将尚在襁褓的婴孩独留那冰凉的宫殿。
因着巫马晴儿这一无心之言,离枭追出宫外的念头越发强烈。
小安儿绝不能失去娘亲,而他亦是不能没有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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