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似无从轻重之言,却是字里行间暗藏着杀机。
莫雨唇角轻扬起一抹冷嘲笑弧,她竟是不想这阮云烟变得如此工于心机,从前,她只知她任性刁蛮了些,心思恶毒了些,却从不知她也会有这般城府深沉一面。
唇际扬起几许讽刺,她道:“身份微贱?单凭是阮姑娘最后一句‘莫要辱了我阮家门楣’,只怕是本宫贵为这一国之后,却也是得让着你几分才是。”
阮云烟见是被戳破,娇小地鹅蛋脸染上少许绯红,她噘着嘴,嘟囔道:“事实胜于雄辩,皇后娘娘舌灿莲花,云烟岂是您的对手?”
莫雨唇角上扬起一道嘲讽笑弧,“阮姑娘既是晓得事实胜于雄辩,便待太医前来在行定论,本宫已是吩咐淑华前去太医院将太医令请来,还请皇上稍安勿躁。”末了,她却是对着皇帝说的。
离枭静默未语,眸华带着一丝探寻在二人身上扫视着。
约莫一盏茶时辰,淑华携着太医令前来,太医令一见离枭,吓得一张老脸发白,忙屈膝跪地,行礼道:“老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说罢,离枭又是凝视着莫雨,深邃幽暗的眸子藏匿着叫莫雨道不明的眸光,他低声道:“不知皇后传太医令前来所为何事?”
莫雨微微福身,低垂螓首,“臣妾之所以传太医令前来,实则是有一事需得太医令亲自出手替臣妾证实臣妾心中猜测。”
此言一出,饶是莫雨还未道出她心中猜测是何物,离枭却也已是了然,能叫莫雨这等性情淡漠之人如此上心,除却懿儿之死外又能有何事?
“朕,允了。”苍劲有力地嗓音透着几抹无奈,他低着眸子,抬起玉指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无人瞧见的眼底渗着宠溺与纵容。
莫雨至始至终都是瞧着他,自是不曾错过他一丝一毫的举动,他抬指揉捻着眉心的举动亦是被他收入眼底。
印象之中,他好似只有极为愁闷却又无力之际方才会揉捻眉心。
现下,自己已是让他愁到了极致……
唇际扬起一抹苦涩,莫雨微抿着唇,心下如同打翻了的油盐酱醋,五味陈杂。
她本是一心为他分忧,甚至于,当初为了不愿叫他为难对阮云烟一忍再忍,而今,她却是亲手将绊脚石至于他足下的阶梯。
可,她又能如何?
懿儿是她怀胎十月,自她腹中孕育而成,如今懿儿死的不明不白,她又岂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莫雨强压下心底的酸楚,艳丽冠绝却有清冷默然的脸孔无一丝情绪外漏。
太医令不愧是沉浮宫中许久的太医,所参透地亦是比常人多上几分,他瞧着这一阵势,再联系先前莫雨命他查验的‘藏思’,顿时心下了然。
太医令如莫雨所吩咐,将血玉珠串仔仔细细地查验,约莫一盏茶后,他将血玉珠串呈回至莫雨手中,恭敬禀报:“容老臣回禀,娘娘吩咐老陈所查证之物,并无含任何‘藏思’。”
闻言,莫雨愣在原地,修长黛眉紧紧地拧在一块。
只怕当下众人都未曾见过莫雨这般失态一面。
染着口脂的红唇微张,她呢喃出声,“怎,怎会如此?”若非自个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她又岂会将此事闹大?
阮云烟先前如此抵触将血玉珠串交由她把玩,定是心下有鬼,再加上那血玉内所藏匿着地红色粉末,与那日莫雨所瞧见的藏思无一丝差异,皆是无色无味之物,入水即化,试问,又怎会弄错?
阮云烟眸光微闪,微垂着的螓首再次一仰,面容已是楚楚,“云烟当真是不知那藏思为何物,也不晓得为何皇后娘娘要将这一切归结到云烟身上。但求皇上为云烟做主。”
莫雨已然是自动屏蔽阮云烟所言,纤纤玉指绞着绢帕,直至指尖发白也未曾停手。
究竟是哪儿出了差错?
莫雨抬眸凝视着太医令,桃花眸酝酿着腥风血雨一般,如娇莺初啭般的声音从轻启的红唇溢出:“太医令当真未出差错?”、
太医令好似不敢对上莫雨的眸光般,垂着头,低声道:“皇后若是质疑老臣的医术大可让其他太医前来……”
许是因着身为医者的傲气,太医令言语中透着几分不悦。
莫雨紧蹙黛眉,正思忖着是否要吩咐淑华前去传其他太医,然,身后却是一道苍劲有力的男声乍然响起,“皇后,莫要再胡闹了。”
莫雨却不愿退却,她自知晓得,事情闹到这般地步,若是未能一句戳破阮云烟的诡计,只怕是日后再想顺着‘藏思’这一条线索往下追踪便是难上加难。
她千辛万苦,甚至算得上是几经周折才摸索到这一条线索,却不会任由着这线索便这般断了。
“皇上,臣妾……”莫雨本欲为自己争取机会,却不料刚一出口,离枭却好似完全参透了她心下想法,低喝道:“皇后!朕已是任由着你胡闹至今,近段时日来你所作所为朕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过?”
鸦雀无声地殿内充斥着离枭的斥责声,熟稔地声音透着几分失望传入莫雨耳畔,却是叫他心口一滞。
是她太过任性?是她太过胡闹?是她叫他失望了对吗。
莫雨心下如滴血一般钝痛,可面上却一如既往洋溢着如花般绚烂的笑,她反复地告诫自己,切莫在敌人跟前低头与流泪,切莫再敌人跟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莫雨勾唇冷嘲,“臣妾,不知。”红唇溢出的声音如珠落玉盘,铮铮有声。
离枭剑眉一蹙,竟是不料她这般不晓得分寸,他本是有意给她一个台阶让她顺势而下,却不料这倔强的女人不但不从反倒是直接拆台,不予他一丝颜面。
可,即便是如此,他却也是不知该如何去责罚她。
莫雨如此态度,便是叫阮云烟也瞧不下去,她冷声呵斥:“皇后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吧,即便您是一国之母,可您面前的却是一国君主,更是您的夫君,您怎可这般无礼?”
莫雨本就是一腔怒火憋在心头,而阮云烟这一番话便如同导火索一般,彻底点燃她心头的怒火。
桃花眸半阖着,擒着一道危险的眸光,红唇轻启,脱口而出的言语却是不留一丝颜面,“本宫乃是皇上的发妻,本宫与皇上之间岂容你指手画脚,你即便是与皇上再亲近,也不过是他师妹罢了,可本宫却是与他日夜共处的枕边人。”
说道‘枕边人’时,莫雨不忘刻意地加重口气,眉眼间透着似有似无的挑衅。
这一番言辞,倒是说得离枭心下荡漾,本是抑郁的心瞬间如天放晴了一般,许是连他也未曾意识到,轻抿的薄唇亦是微微扬起一道弧度。
可高兴归高兴,眼下之事却仍是棘手之事,离枭睨了莫雨一眼,故作冷肃,“皇后,此事便当是作罢,至于你今日所为,朕便当是你一时失了理智。”
离枭不得不又一次勒令着莫雨回宫,他只怕莫雨再是这般逗留下去,阮云烟不会轻易罢休,届时,她少不了得明面上对她惩治一番,这却是他极不愿做的。
莫雨眸色清冷,凝视着离枭的眸华却是叫他无法窥探其情愫,半晌后,莫雨又道:“皇上现如今是笃定要偏颇向您小师妹是吗?”唇际擒着少许讥讽,却是刺得离枭双眸钝痛。
薄唇微张,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准备而言,是不知该不该解释……
此事已是分明,莫雨无故闯入烟华宫兴师问罪,真相揭晓后,那被兴师问罪之人实则无罪,若是照宫规处置,莫雨少不了得是抄上几遍宫规。
阮云烟不待离枭答复,却是接话道:“皇后娘娘,师兄并未偏颇任何人,师兄只是站在事实那一边。”
莫雨嗤笑,眼底掠过一道痛楚,“事实?”言语中尽是藏匿不住地讽刺。
“若,皇上觉着您现下所瞧得便是所谓事实,臣妾无话可说。”莫雨低垂螓首,眼睑垂下,叫人无法窥视她眸中情愫。
阮云烟亦是赶忙煽风点火,“师兄还犹豫作甚?云烟相信您是圣明之君,还请皇上秉公处理此事,还云烟一份公道,也还后宫一片清净。”
言下之意,便是恳求离枭依照宫规处置莫雨!
莫雨见离枭垂眸迟疑,非但不示弱求饶为自己求得赦免的机会,反倒是往这把火中加了一批柴,试图离枭的火焰燃得更旺,“皇上,既是您的小师妹都这般开口了,若是皇上不应允只怕会叫阮姑娘失望了呢。”
离枭气得简直想要上前堵住她那喋喋不休的樱桃嘴儿,又是气急她的口是心非,又是心疼她的倔强与执拗。
“既是皇后已晓得悔过,朕便不做严惩,皇后自即日起便好好待在宫中闭门思过一月,至于宫中要务依旧由皇后处理,皇后可莫要在让朕失望才是。”离枭眸色深深,凝视着那淡漠如一汪死水般的眸子,心下涌上一股浓浓地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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