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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儿时旧恨

画卷珠帘 信步闲庭 4498 2021-04-02 21:36

  萧三郎忧伤的眼眸倏然一亮:“难得听到你会感激我?”

  沈惜墨敛下了神色,话到这里,她欠了他不少恩情。

  见萧三郎还在盯着她,她忽而又问:“萧老太太昨日寻我谈话,今早送我回兰陵,是不是因为……萧四郎?”

  “说的没错。”萧三郎解惑道,“祖母之所以送你回兰陵,正是知道四瞎子和你有私情,哦不对……是和惜墨有私情。她为了她最疼爱的长孙,必须要赶你走。”

  沈惜墨也猜到了这点,可不解他如何得知。她径自问了出来,又说:“你刚才说你也是才得知与惜墨私奔的男子是萧四郎,这么说来,你是从老太太那里知道的?”

  她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低声自语道:“昨日萧老太太单独找我谈话,而且她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过萧四郎,致使我也万分不明,她急着赶我走,还撕毁那纸婚书的缘由。我既不知道,萧老太太也不会跟人提,你又是如何晓得的?”

  萧三郎眸光一凌,并不做声。

  沈惜墨大胆猜测道:“难道是浅微?”她继续推测,“只有这种可能,萧老太太最信任的人是浅微,浅微今早来送我的时候,便说我不该来兰陵,言下之意她知晓情况,这事从昨日晚上到今早天还没亮,时间如此仓促,必定是浅微告诉你的。”

  猜到这些,她深深打量他,他到底有何种魅力,连浅微那样的人都会听命与他?难怪这萧家大院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萧三郎轻轻托起了沈惜墨的手,挑逗地笑道:“要一个女人听话,你说要用什么法子?”

  沈惜墨悚然一惊,他和浅微是那种关系。还记得她第一天来萧家时,那晚浅微带她去西子阁,途经假山,萧三郎突然冲了出来,浅微便晓得他在假山里面做什么,虽然话语满是轻笑,但若能仔细咀嚼,那话中却多了几味酸涩。而且浅微还郑重提醒过她,叫她不要招惹萧三郎。

  如此说来,萧三郎和浅微真有关系。

  她收回手道:“府里皆传你风流成性,爱调戏丫鬟,殊不知原来你的风流是早有打算,你之所以知道这么多事,全是那些丫鬟们告诉你的吧!”

  萧三郎陡然眸底冰冷一片,他寒声道:“你真这么想我?”

  沈惜墨理智道:“你虽然有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钱蛊惑,尤其是女人。浅微既受萧老太太重视,那她绝不是个普通的丫鬟,她连赵管家都不看在眼底,如此本事,犯不着听你的话。而她敢背着萧老太太给你传消息,除了对你有情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还有早上浅微来送走她时,赵管家突然赶来,浅微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赵管家估计也是萧三郎请来阻拦的,而浅微不过是有意与赵管家争执,拖延时间等大太太赶来。

  理清这些思绪,沈惜墨豁然开朗,萧三郎之所以知道萧家这么多事,大抵是他下了不少柔情蜜网。

  她心里有些抵触,看天色不早,又来了许久,免得被人误会,她站起身来道:“谢谢你解了我的困惑,这些事我不会说出去。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转过身就要走。

  萧三郎看着她突然冷漠的表情,他寒声道:“你走这么快,是觉得这萧府的丫鬟们都和我勾搭上了,生怕她们得知你来找我,而去告密,你又摘不清吗?”

  沈惜墨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却让萧三郎陡然狂躁起来,他猛地举起桌上茶盏,想向她砸过去,却偏了手砸在她脚下,大喝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我萧三郎的尊严一次次被你践踏在脚下!”

  沈惜墨被茶水溅了一身,微热的茶烫在脚下,裙角下沾满了茶叶,脑子里回荡着他那句话,他怒火冲天时,没有喊她沈惜墨,她心头微异。

  只听他嘲讽道:“萧家当家人的位置我根本不看在眼底,我萧三郎在外面有不少家当,还需要去利用女人来达到目的吗?”

  沈惜墨无语凝噎,蹲下身子,将衣裙上的茶叶挥去。

  萧三郎起身走过去道:“怎么了?”

  沈惜墨只是将茶叶弄去,站起身道:“府里有许多关于你的传言,先入为主的观念让我对你多有误会,我看不懂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才华和能力不比这萧家任何一个少爷差,可为何你总是仇视这个家?仇视身边的亲人呢?”

  “因为你不知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萧三郎站在她面前,从胸腔里发出闷声,“我从小蠢笨,读书不行,画画也不行,如个废材。相反大傻子少有才名,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快。他九岁那年作了篇《通鉴博论》,先生夸他奇才,被流传出去,他少时就已展露头角,萧家人人以他为荣。二痞子机灵精明,小时候就知道攒钱给爹还有大娘买东西,又会说漂亮话哄他们,爹还说日后让他经商。比我小一岁的五郎,从小性子沉稳,话不多却很努力勤勉……咱们这些兄弟们小时候各不一样,却都知道靠自己本事争着在爹面前邀宠……”

  萧三郎的声线越来越低:“家里人太多了,姨娘多,兄弟姊妹又多,可爹只有一人,姨娘们为了争宠,只有让我们懂事聪慧些,爹喜欢自然会多陪着。偏我最不出众,我娘伤透了脑筋,我也想和兄弟们攀比较劲,可我哪一面都比不过他们。”

  他嗤笑一声,怅然道:“大傻子十岁那年烧傻了,哪怕他痴傻了也受所有人重视。姨娘们还让我们这些兄弟好好表现,我记得我当时背了篇古文,磕磕巴巴的,爹对我摇头晃脑,还说我一无是处,连大傻子也不如,我娘也被数落一顿。爹这样看不中我,我就做给他看,成日在外头鬼混,后来赌博、打架、逛窑子,玩的厉害,还几度被赶出去,爹娘也放纵我。”

  他话意一顿,望上了沈惜墨,嘲弄地笑道:“他们不知的是,我每天晚上在熬夜背书,不敢被人发现,躲在被子里嚼那些古文,哪怕寒冬腊月里也是如此。我不是为考功名,只是想努力给自己争口气。稍大后在外结交朋友,跟着做些小买卖,有几次还被人骗了,又被人追着打。我流落街头奄奄一息的时候,我不敢回萧家,他们只会冷嘲热讽,觉得我给萧家丢脸,我娘又抬不起脸来,躲在屋子里哭。那一刻我发誓,日后我不再要这个家庇护,我靠我自己也能活的更好。”

  沈惜墨听着他低沉的述说,心里有些酸胀,萧三郎自幼年就埋下了这些阴影,他争强好胜,期望受到关注与重视,外表放荡不羁,实则是为了掩饰心里的脆弱与不甘。只是渐渐有些迷失了……

  他的心结很多,她不知怎么劝说,只能道:“你现在做的足够好了,元郎已是如此,不会再有何作为;萧二郎不是萧家人,被逐出去;萧四郎,他眼睛失明,又不被萧家接纳;萧五郎和萧六郎想考功名,分家出去。如今萧老爷器重你,这个萧家日后只有靠你撑起来,你的能力大家见证到了。难道还不能放下吗?”

  萧三郎伸出双臂感受周围的一切,他置之一笑,笑得清明朗月:“你说的不错,这场仗我打赢了,我这玩世不恭、纨绔子弟的萧三郎也有今日,我以为我会开心,可我突然觉得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笑着的目光对视上沈惜墨,执起她的手深切道:“既然祖母知道四瞎子的事,还将那纸婚书撕毁,何不同大傻子一刀两断,和我在一起。我能保护你,跟着什么也不懂的大傻子,他能护你什么?他只会一次次将你推在风口浪尖,萧家这一切矛盾都因他而起,他却无能为力化解,日后还会有更多争斗。只要你嫁给我,你喜欢留在萧家,我就争个当家人,你不喜欢萧家,我在外面有很多府宅,我们可以潇洒快活过你喜欢的日子,我都陪着你,不好吗?”

  他的这番话深情而动人,若是在没明确自己心意时,沈惜墨或许会感动,她不喜欢大宅门的勾心斗角,她喜欢过简单自由的日子。和萧三郎一起,她相信她能过的自由富足。和元郎在一起,她就必须承受这座宅门里无止境的斗争。

  可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那么多选择,她认定了元郎,今后就会坚定地陪着他走下去,无论未来会经受什么,只要他不弃,她便不离。

  她眼中露出坚定不可转移的神色:“萧三郎,你不大了解我,我对感情之事很专一,我将来要嫁的男人,他必须只有我一个人,倘若他心里有其他的女人,我会与他恩断义绝,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得起吗?”

  萧三郎的手臂忽而有千斤重压下来,压得他松开了手,只因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觉得可笑又痴傻。世上的女子谁不想如此,他娘也想如此,不照样跟几个女人服侍爹。再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谁会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呢!

  他冷笑道:“你说这话是在故意刁难我吗?你知道我早有过几个女人,你这番话可比直接拒绝我还毒,让我连争取的机会也没有。”触及她依旧不变的眼眸,他又道,“哪怕大傻子,你以为他能和你一个人过一辈子,别忘了,他是萧家长子嫡孙,要为萧家延绵子嗣,就算他痴傻不懂,大太太、长姐,哪个不会逼他再多纳几房妾室。”

  沈惜墨突然笑了起来,温暖明媚的笑容能穿透一切尘埃:“他若纳妾,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字字铿锵的声音比笑容更有穿透力。

  萧三郎有些震住了。

  沈惜墨走出来时,天色已黑,苏月趴在客厅内的椅子上睡着了,忍不住叫醒她后,铃音出来相送:“沈小姐日后可以经常来吗?”

  沈惜墨笑道:“不太方便吧,这里是外院,我住在内院,并不容易出来。”今日出来还是因为萧家一团乱,下人们做事也无精打采,她蒙混出来的。

  铃音低落道:“我昨日才来萧府,这里太冷清了,除了三少爷,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懂深宅大户的规矩,又怕做不好事。”

  沈惜墨想不到这里竟连个下人也没有,还是萧三郎以前多半时日不在萧府,所以没人守在这。

  她安慰道:“没人才好,不管做什么没人盯着,纠你错处。要是丫鬟多了,三天两头寻你麻烦那才不好做事,你只管谨守本分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萧三郎肯让你来伺候他,想必也会护你周全。”

  铃音听了脸颊微红:“我明白了,多谢沈小姐指点。”

  沈惜墨摇了摇头,让她不必相送。

  出了雪梅轩,沈惜墨心头敞亮不少,一些事情都已明了,只是还有许多烦恼会接踵而来。比如萧元郎当年被关在穿堂究竟是谁所为,比如萧老太太得知惜墨和萧四郎的私情,眼下她的身份被确认,她就得背上这段感情,萧老太太暂且还没有传开,可万一传到大太太和元英耳中,到时她摘也摘不掉!

  她叹了口气,身后的苏月打着呵欠,正要说话,看到院前枇杷树旁有个人影,黑暗中可见到是一身白衣,她扯了扯沈惜墨的衣袖,惊恐地道:“小姐,那里,那是鬼吗?”

  沈惜墨定睛望过去,看到那身白衣靠在枇杷树上,看不清脸,可是她一眼就认出是萧元郎。

  她疾步走上前,走到近前时,看着萧元郎靠在树旁睡熟了,仰着的面孔如天上的月色般皎亮透白,紧闭着的眉眼温润的似一滩碧水,如同孩子般安宁,让人不愿打扰。

  她望着有些心酸,不知他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她在里面待了近一个时辰,他难不成就等了这么久?

  “元郎。”她于心难忍地轻声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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