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房间,阿离透过门缝观察外面芸香的一举一动,“她怎么在这里?之前可是她找人杀你们的!”
明雪叹气,“云姬夫人派她来的,一定是来监视小姐的!”
“芸香来这里至少说明了一件事,云姬夫人急了。”楚长歌面色微冷,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阿离想起了自己去打探纵横坊的事情,围了上来,小声开口,“纵横坊是一艘大船,专门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明日便是它停靠的时间,停靠十天然后离开。有趣的是它停靠的地方就在金缕阁附近码头。”
听闻,楚长歌沉默了,事情一再变得复杂,她必须要想一个对策出来。
单凭宣夫人的几句话,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云姬夫人就是杀害宁夫人的人,一定要有证据!
“明雪,你把我查到的事情透露给芸香。”楚长歌突然开口。
这一决定把阿离吓得连嘴里的糕点都吐了出来,不满道,“你傻啦?告诉芸香等于告诉云姬夫人,难道等她再来追杀我们?”
明雪赶紧把阿离的嘴巴捂住,“你小声点,小心被外面的人听见。小姐向来不会错,我信小姐。”
阿离瞪圆了眼睛,唔唔唔的舞着双手,最后只能点头同意这一决定。
楚长歌起身正好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狰狞的面目,已经死过一回的她难道还会怕这些?
她只是不想让有些人死得太舒服,狐狸尾巴得让她自己露出来。
翌日,芸香悄悄的回了云姬夫人的院子,将自己从明雪嘴里听来的话迫不及待的告诉云姬夫人。
云姬夫人从手上拿下一个金镯子,满意道,“芸香你跟着我多年,还是你懂我的心,这个给你,你继续打探这件事。”
芸香欢喜的拿着金镯子离开,而云姬夫人的脸色却阴沉了几分。
坐在一旁的楚灵溪和姜夫人见状,不敢再多言,没想到楚长歌已经知道了大火并非意外。
“可有对策?”云姬夫人目光阴狠,怪罪的看着楚灵溪和姜夫人。
楚灵溪看姜夫人沉不住气,赶紧先开口,“大嫂其实你不用紧张,芸香说了这件事只有楚长歌一个人知道,她无凭无据的拿我们没有办法。”
姜夫人随即附和,“是呀,她一个深闺小姐,哪有那么大本事查清楚这么多事情?”
云姬夫人挑眉冷笑,“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二娘和灵溪去办了,若是让楚长歌再逃脱了,下一个就是你们!”
云姬夫人随手就砸了手里的茶杯,碎片四溅,吓得楚灵溪和姜夫人身子都僵直了。
随后,姜夫人和楚灵溪退出云姬夫人的房间,出了院子遇到了林府来的林毅,他是云姬夫人的亲弟弟,林府的独苗,宝贝得很。
楚灵溪快速上前,弯身行礼,“林少爷来了,难怪嫂子这么开心。”
林毅负手而立,一身云锦蓝色锦袍,白玉发冠,目光落在楚灵溪身上打转,傲慢无礼。
他趁机扶起楚灵溪,手却不肯收回去,“原来是灵溪妹妹,许久不见你又漂亮了。”
楚灵溪不着边际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笑了笑,将林毅迷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林少爷,大嫂正等着你,我们就先离开了。”楚灵溪维持着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缓步离去。
两人走到花园中,姜夫人一直憋着一口气,见四下无人,便骂了出来,“这事明明是她指使的却想让我们背黑锅,若是楚长歌再查下去,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姜夫人焦急的来回走动,想起云姬夫人方才恶狠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说着玩的。
楚灵溪细想了一下,突然心生一计,拉过姜夫人,小声道,“娘,既然大嫂想让我们替她背黑锅,那我们就拉她的人下水,到时候看她还会不会全身而退!”
姜夫人眼眸放光,赶紧询问,“那我们找谁?”
楚灵溪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奸诈,“林毅。”
都城的人都知道,林府最宝贝的就是这根独苗苗,就算是云姬夫人嫁入楚府,也没少借楚若祁的光提拔她那个弟弟。
只可惜林毅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喜欢意气用事,有时候甚是鲁莽,要不是有林府和云姬夫人撑腰,这样目中无人的人,活不了这么久。
姜夫人听闻,拍手叫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儿,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保命符了!”
这头林毅欢喜的进入云姬夫人的院子,却看到云姬夫人一脸烦闷的坐在软榻上,轻声上前,“姐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云姬夫人看到林毅,勉强露出笑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是你来了?父亲呢?”云姬夫人张望着林毅的身后。
林毅见她烦闷,坐在了她身侧,替她捏捏肩膀,“这等事情何必劳烦父亲?我连楚若祁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一个小小楚长歌!”
林毅好意安慰,云姬夫人却立即瞪了他一眼,“这里是楚府!不是林府,小心你这张嘴!”
林毅见云姬夫人维护楚府,心中不满,皇上重用楚若祁,导致他一直都无法迁升,死死的被楚若祁压在身下,叫他怎么对楚若祁有好感?
云姬夫人看他不乐意,便小声安慰,“毅儿,你年纪轻轻就仅次于楚若祁已经不容易了,往后的路还很长,你别乱来断了自己的仕途!”
林毅听闻放宽了心,想起了自家父亲交代的事情,“父亲知道了楚长歌在查宁夫人之死,让我来帮你。”
林毅不以为意,楚长歌向来不出彩,如今又被毁容,兴风作浪也不知有没有这个本事!
云姬夫人深知林毅性子,叮嘱他道,“无需你插手。”
语毕,林毅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气涨红了脸,“姐姐觉得我不如楚若祁也就罢了,怎么在你心里我连个小女子都对付不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林毅不顾云姬夫人阻拦,离开了房间。
林毅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刚走出院子没多久又撞上了楚灵溪,这下子连欣赏美色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是如何走路的?楚府的小姐怎么就这么不懂规矩?”他目中无人大骂楚灵溪。
楚灵溪心里一阵恶心,林毅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竟然在楚府也如此放肆,不好好利用他,都难为她吞下这口恶气了。
她佯装委屈,眼眸闪烁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与我娘辜负了大嫂的心意,被大姐坏了所有的事情,惹怒大嫂心里有愧!”
“又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楚长歌!看我怎么收拾她!”林毅看她梨花带雨,对楚长歌怒气不减反增。
楚灵溪见林毅上钩了,抹了抹眼泪,“林少爷是要对付我大姐?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将功赎罪,报答大嫂多年的照顾之情。”
林毅看楚灵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色心大起,食指抬起她的脸,“你要帮我?都城第一美女竟然要帮我?灵溪,难不成你……”
楚灵溪心中的恶心剧增,撇开脸颊躲过他的手,脸上却维持着娇羞的样子,“林少爷,莫要让我难堪。”
林毅大笑,只当楚灵溪是默认了,满心欢喜,“楚长歌得罪了我姐姐,又让灵溪如此不悦,我自然是要让她吃苦头!既然你要将功赎罪,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楚灵溪低声细说了自己的计划,林毅不停点头,两人便联手了。
林毅离开,楚灵溪拿出自己的帕子不停的擦拭自己被林毅触碰的地方,直到泛红为止,招来贴身丫鬟绿烟。
“方才看到我和林毅在一起的两个丫鬟,给我找出来打死扔荒山去!”
她楚灵溪忍着一口气活到现在,绝不是为了和林毅这样小人扯在一起!
马车摇晃着到了码头,江风吹来,让楚长歌泛起一阵凉意,明雪拿了披风替她围上。
阿离站在不远处指着一艘庞然大物,“纵横坊!”
船梯缓缓被人放下,骤然发现,方才还略显空旷的码头突然之间挤满了马车,船梯落地所有人都下了马车,抬头望着纵横坊。
阿离迫不及待拉着楚长歌登船,却被楚长歌阻拦,“你可看出马车有什么奇怪的?”
听闻,阿离和明雪停下脚步看向停马车的地方,奇怪的地方倒是没看出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马车的主人一定很有钱。
楚长歌低声解释,“这么多马车中有七辆马车有个相同点,车角挂着的灯笼出自一处,颜色鲜艳应是刚挂上去的,刻意用颜色区分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
阿离听了差点想拍手,“小姐,就这七个灯笼你都能看出端倪来?”
“并非如此,你们看看船上就明白了。”楚长歌掩嘴轻笑。
难怪楚长歌会觉得可疑,原来纵横坊上也挂着七个一模一样的灯笼。
“我这就跟着七个车主上船看看到底有什么端倪。”阿离转身隐入人群。
楚长歌拉紧身上的披风和明雪也缓缓登船,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进入船内与外面传言一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应有尽有,却是有钱也难买,一切都是价高者得。
楚长歌刚落座便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花了几千金买了一个形态如女子的石头,脸上还洋溢着猥琐恶心的表情。
她失去来之前的兴趣,觉得纵横坊也不过是想尽办法赚钱的地方罢了。双眼开始搜寻阿离的身影,却发现船内几处角落也有人在盯着自己。
不详的预感传入脑中,楚长歌起身拉着明雪,“快走!”
角落几人看楚长歌起身,抬步朝着她的方向而来,而其余的人却专注着台上所卖的物品,根本无人注意她。
楚长歌和明雪跑到了船外,这才发现船梯被人挪走了,船也早就驶离岸边。
“小姐当心!”明雪推开楚长歌。
一个手握长剑的蒙面黑衣人飞身而来,明显是针对楚长歌而来。
楚长歌被逼入绝境,身后是东国的忘川江水,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无路可退之时,阿离突然出现挡住了黑衣人的袭击,大喊道,“就凭那几个小喽啰也想挡住我?”
原来她们登船之时就被人盯上了,阿离跟着七人进入船体深处,却突然遭人偷袭,她就知道上当了,赶紧回头找楚长歌,还好来得及。
黑衣人后退几步,双眼却看着楚长歌,表情不明。
阿离的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袖口,准备让黑衣人尝尝她的药粉,却被楚长歌出声阻止。
“阿离!住手!”楚长歌突然冲上前,出其不意拉下黑衣人的面纱,“是你!楚府鬼影就是你!”
她记得这双眼睛。
面纱之下是一张书生卷气的脸,干净简单,但是他出手可一点也不简单!
他的身份被揭穿之后,一下子从船里跑出不少家奴打扮的人,手握长棍,凶神恶煞的。
阿离将楚长歌护在身后,“你们全上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楚长歌惊魂刚定,拍了拍阿离的肩头,“他要杀我,没你之前他就能动手了。”
黑衣人收起长剑,慢慢上前,身后跟随的便是阿离跟踪的七辆马车的主人,几人突然弯身行礼,“参见大小姐!”
黑衣人继续开口解释,“大小姐受惊,此处不是商谈之处,请挪步。”
楚长歌赌上自己的性命,跟随黑衣人几人进入船舱深处,里面是一间别致的雅房,正上方摆放这一张彰显气势的木椅,木椅背后墙上挂着一幅狂草宁字的字画。
黑衣人示意楚长歌落座上座,其余人分坐两侧,他自己则站在厅中,“大小姐,在下是宁府现任总管季舒望,也是纵横坊现今主事。”
楚长歌吃惊,她以为宁府早就不复存在,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纵横坊主事竟然是宁府的总管。
季舒望褪下黑衣人的面目,谦和有礼,“大小姐能到此处,想必对宁主子的死已经有所怀疑。”
“宁主子?”楚长歌不敢断定是不是自己娘亲,宁夫人。
季舒望稍作解释,“宁主子一定是想保全大小姐的安危所以才没有说出口,宁主子就是上一任宁府女主。”
他还说宁府从宁夫人开始就被批命只有女主再无男主,所以宁夫人一死,他就不得不出现在楚府装神弄鬼引起楚长歌注意。
楚长歌根本没有想到,原来深处楚府后院的宁夫人竟然还掌管着宁府所有的财富。
季舒望见她沉思,便不着急的继续说下去,反倒是两侧那几个男人沉不住气,随即开口,“难道宁主子没有和大小姐说宁府的事情?”
楚长歌微微摇头,竟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担忧和失望。
七人中一个胆子大的人立即不满开口,“宁主子既然什么都没有交代大小姐,叫我们如何把重振宁府的责任交给大小姐?这不是儿戏!”
他人附和,“的确如此,如今宁府之主的印章下落不明,或许下一任女主并非大小姐呢?”
面对别人的质疑,只有季舒望一个人选择站在楚长歌这一边,“宁主子交代过,她若出事便有大小姐继承她的位置,绝无他人之选!”
楚长歌见他们争论不休,心中已经有数,冷眸扫视众人,从袖中拿出印章,“如此呢?”
他们见她拿出印章突然又沉默了,相互张望着。
“大小姐,都城上下都知道你在楚府后院的生活,如此一个被人压制的大小姐,如何带领我们?”方才质疑她的人继续反对开口。
“听众位的口气应该都是宁府的老人,宁府没落之时,你们七人都无法扶持,竟然质疑我的能力?不怕他人笑话?”楚长歌波澜不惊,让人看不透,一双冰霜冷眸盯得人心里发毛。
七张脸顿时羞愧不已,不敢多看楚长歌。
楚长歌知道自己如今地位难以服众,心中便想了法子,“既然众位质疑我,不妨说说如何才能认可我?”
“林云姬!”七人异口同声。
一切的问题又回到了云姬夫人的身上。
七人离开之后,楚长歌的目光便落在了季舒望身上,询问似的看着他。
季舒望意会她的眼神,从房中隐秘的抽屉里拿出一沓信,“每月纵横坊停靠码头,宁主子都会送来书信,这是宁主子死前的最后一封。”
他特意从中间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楚长歌,示意她查看。
楚长歌顿时觉得信在手中变得沉甸甸,之前宁夫人留下的信已经牵扯出太多的事情,此时她不确定自己还能经受住多少真相。
打开信,宁夫人对季舒望的话多半是嘱托,一如留给楚长歌的信,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季舒望的手指落在信的最后一处,“宁主子一直在调查宁府出事的真相,就在她有所突破的时候却死了,而信中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最后一句话,林府并非幕后真凶。”
这句话表示,云姬夫人的背后还有别人。
季舒望见楚长歌陷入沉思,知道她一时间难以接受那么多,便沉默的站在她身侧。
楚长歌望着空旷的大厅,袖中的双手不由得握紧,“要想知道真相,只能从云姬夫人下手!”
他见楚长歌对云姬夫人恨之入骨的样子,透过面纱隐约能感受到她仇恨的神色,看来都城的传言并非虚假,她这个楚府大小姐一直都被人压制着。
楚长歌听季舒望说,他家世代都是宁府的总管,他父亲离去云游才由他接管纵横坊,一接手宁夫人便出事了。
他心里有愧,便一直都在楚府暗中调查,无意被楚长歌发现,只能顺水推舟在楚府装神弄鬼。
楚长歌听他解释,眼眸晃动着,“季舒望你其实没必要多此一举的,你并非是无意被我发现,而是刻意为之,你一直都在试探我,今日别人反对我坐上宁主之位,你却义无反顾支持我,是因为你心里清楚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季舒望听闻,面色尴尬,没想到这么快被看穿,笑道,“大小姐聪慧,说明我并没有认错主子。”
他走到楚长歌面前,弯腰行礼,面对楚长歌的质问他十分坦荡。
正因为他的坦荡,楚长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至少她能确定季舒望是自己人。
两人的话题重新回到宁夫人之死上面,楚长歌盯着他手中的信,决定了一件事,“如果要对付云姬夫人,势必要与林府为敌,我们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季舒望认可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大小姐的意思是楚将军?”
她发现季舒望看着简单,内心却十分细腻,她并不需要多做解释,他便能听懂她的意思。
两人合计一番,决定用宁夫人的书信为证,让楚若祁看清楚云姬夫人的真面目。
季舒望从自己的身上拿下一块牌子,颜色略重,除此之外再无特点,“有了这个都城上下只要是宁府的人都会帮你。”
楚长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无权无势要想去对付林府和云姬夫人不大可能,所以也没推辞收下了牌子。
等船只靠岸,季舒望送她下船,眼中满是复杂,两人无言相视一眼,她便匆匆离开。
回到楚府,楚长歌便急着找楚若祁,但是楚府上下都找不着他,询问了管家才想起了一件事。
每年的这一天,楚若祁就会消失,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老管家行礼缓缓开口,“将军去了别院,每年今日都是如此,大小姐大概是忘了。”
听闻,楚长歌便想起了楚若祁的规矩,谁也不许去别院。
老管家看楚长歌有意要前往,赶紧拦住,“大小姐,连云姬夫人都不允许去,你……”
楚府谁人都知道云姬夫人说了算,她去不得,更别提楚长歌了。
楚长歌看了一眼阿离,然后自己便随老管家离开,只有阿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消失了。
回到自己院子的楚长歌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这样做会恶化原本就不好的兄妹之情。
阿离从外面回来,刻意避开了芸香,关上房门,神色异常凝重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小姐,你真的不知道楚将军在别院里放了什么?”阿离再三确认。
楚长歌与楚若祁的关系一直不好,加上云姬夫人从中作梗,一年都未必能说上几句话,怎么可能知道楚若祁会在别院里放什么?
说着,阿离从怀里掏出偷的一副画轴,因为怕自己看花了眼,所以偷来给楚长歌确认一下。
画轴打开,一名女子笑颜盈盈的呈现在纸上,这女子还与她们相识,正是金缕阁的宣夫人。
楚长歌一直觉得宣夫人对楚府有特别的恨意,难道是因为楚若祁?
想到此处,楚长歌心里不安,收起画轴,“阿离,你悄悄送回去,千万别让人看出来!”
阿离不明白,“咱们可以拿着这个去找宣夫人对峙,送回去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大哥要藏起来?为什么对云姬夫人都如此隐瞒?”楚长歌反问阿离。
阿离摇头,她的确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最后只能悻悻然揣着画轴回到别院,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阿离一走,房中重回安静,芸香从云姬夫人那听到了一则消息,心里盘算后,敲了敲楚长歌的房门。
“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芸香在门外大喊着。
明雪拉开了门,“真是没规矩,瞎嚷嚷什么?”
芸香嘴角微翘,目中无人的推开明雪,直接走到了楚长歌的面前,“芸香是特意来恭喜大小姐的,都城李府的少爷来提亲了。难道不是一件大喜事?”
楚长歌可算是明白什么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芸香这趾高气昂的样子,分明是幸灾乐祸。
“都城哪个李府?”明雪顿时觉得不祥。
芸香哼笑一声,“还能是哪个李府?自然是李尚书家的李建基少爷,配咱们家大小姐有何不可?”
芸香再次看向楚长歌,等着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谁知道那双眼眸一如以往含着冰霜,叫芸香的笑僵在唇边。
“还有事吗?”楚长歌看着芸香,继续开口,“若是没事,还不去云姬夫人那领赏?免得白费了你这卖力的表演。”
芸香听闻,气焰顿时消失,原本准备的话也吞了回去,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明雪等芸香离开后就哭了出来,“将军怎么这么狠心?李少爷根本就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连外人都心知肚明的!将军是大小姐的亲哥哥,不能啊!”
楚长歌看明雪越哭越伤心,赶紧出声制止,“不许哭!不管是姓李还是姓孙,我不会嫁给任何一个人!你去前院打听一下,这事到底是谁的主意!”
明雪赶紧擦了擦眼泪,跑了出去。
楚长歌咬着唇瓣,林云姬,你以为把我嫁出去就能解决一切吗?我先让你看看什么叫自身难保!
明雪在前院一通打听,一路哭回来,到了院子直接就放声大哭了起来,跪在楚长歌面前。
“小姐,总管说是李府的人自己上门的,并没有人主动去说亲,云姬夫人极力赞同,但是将军说要考虑,暂且就没回应,可是李府的人把东西都留下了,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明雪说罢,又大声哭了出来,嘴里还时不时数落着都城李府少爷李建基的不是,到哪都是个欢天酒地草芥人命的主!
“小姐,我以前去街市遇到过李府的丫鬟,闲聊几句,那李府少爷还未娶妻就有十房姬妾,玩腻了逐出家门的就不知多少,你如何能嫁过去?”
明雪心里难受,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说了出来。
“放肆!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说主子的不是?长歌实在是太放纵下人了!”门外一阵骚动,女子愠怒的声音传了进来。
只见一个下人装束的丫鬟冲了进来,扇了明雪一巴掌,直接将明雪打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楚长歌循声望去,云姬夫人一身湖蓝色衣裙贵气的出现,眼角嘲笑意味正浓,仿佛已经赢了她一样。
云姬夫人越过明雪,直接走到楚长歌面前,笑道,“芸香那丫头就是管不住嘴,想必也和你说了事情,身为楚府主母,我自然要亲自操心这件事。长歌放心!”
随云姬夫人一道来的还有楚灵溪和林毅,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拥着云姬夫人,脸上都洋溢着看笑话的神情。
楚灵溪也随云姬夫人走到了楚长歌的身边,挽着楚长歌的手,“大姐,你也不小了,李府位高权重,你嫁过去亏待不了你。”
楚长歌冷笑,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看着楚灵溪,“妹妹花容月貌,早已经及笄,李府既然这么好,我去和哥哥说让你嫁过去,我有丧在身不宜办喜事。”
说罢,楚长歌扶起了地上的明雪,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明雪这一巴掌迟早是要她们还回来!
楚灵溪保持着僵硬的动作,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楚长歌说了多么严重的话。
一旁的林毅看不得楚灵溪受委屈,强出头站出来护着她,指着楚长歌便是一顿数落,“楚大小姐好大的架子,人家可是世代为官的家世,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楚长歌见林毅对楚灵溪的模样就知道他鬼迷心窍,淡笑道,“看来能被林少爷看上的也是福分。”
楚长歌的目光落在楚灵溪身上,楚灵溪心虚的躲开了林毅的庇护。
林毅见状,沉不住气,“楚大小姐,人都是要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什么货色,何必让别人来提醒?还是需要我给你一面镜子?”
说完,林毅大笑了起来,倒是要看看楚长歌还能说什么。
在场的人听闻林毅的话,都掩嘴轻笑,尤其是楚灵溪,方才还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此刻就笑得十分的欢喜。
云姬夫人心里想反正也让楚长歌当众受辱了,剩下的事情点到为止,担心林毅口没遮拦坏了事情,赶紧出声阻止,“好了,都是一家人。长歌面容受损,以后嫁人的确是有些困难,难得李府少爷看重的是内心并非外表。”
虽然所有人都咄咄逼人,但楚长歌眉头却不见皱一下,只是面容镀上寒气,周身气息叫人靠不近。
“看来我说什么也推不了这门亲事了,是不是大嫂?”楚长歌走到云姬夫人的面前,两人目光交汇,互不相让。
云姬夫人眼神得意,她深知自己能操控的不仅仅是这个楚府后院,她有的是办法让楚若祁答应这门亲事,倒是楚长歌就算是不肯嫁寻死腻活都由不得自己!
只要想到能让楚长歌生不如死,云姬夫人之前受的气,心里就舒坦了。
未料想,在云姬夫人最得意的时候,楚长歌突然凑近她的耳畔,“大嫂,我一直在想大哥为什么娶你?而不是另外一位姑娘?我大哥明明很爱那位姑娘。”
云姬夫人听闻,眼神都迟缓了,得意变成了恐慌,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楚长歌却换上了笑容。
看来云姬夫人知道宣夫人的存在,那要对付云姬夫人就变得简单多了。
“明雪,还不送客?”楚长歌开口传达了逐客令。
明雪忍着疼痛,站在门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林毅看云姬夫人吃鳖样子,自己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楚灵溪见事情有变,上前搀扶云姬夫人离开院子。
众人离开,房中只剩下了楚长歌和明雪,明雪跪在楚长歌面前,“小姐,都是我不好,一时心急才会让云姬夫人抓了正着,害得小姐跟着我……”
“起来吧,和你没关系。”楚长歌身形微微晃悠,坐回了椅子。
阿离将画轴还了回去,顺道去了一趟厨房顺了点新品糕点回来给大家尝尝,结果看到两个哭丧的脸。
这糕点也顾不上吃,拉起地上的明雪,“怎么回事?明雪姐姐你这脸都快成猪头了!谁欺负的?我帮你去打回来!”
压抑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阿离的玩笑缓解,明雪低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急得阿离也坐不住了。
“就这么决定了小姐的亲事?对方圆的扁的都不知道!”阿离来回走动着,一刻都停不住!
楚长歌并没有她们那般着急,心中反复都在想云姬夫人方才的反应,正巧证实了一些事情。
“阿离,你今日就跟着林毅,至于明雪,你帮我做一件事。”楚长歌唤来两人到身边。
三个人凑在一起,楚长歌小声交代了一些事情。
明雪听闻不甚明白,“小姐,这件事和林少爷有什么关系?”
林毅不喜欢楚若祁,很少出入楚府,这次却如此关心楚长歌的婚事,难道不奇怪?
阿离武艺高强,对付林毅这样的人绰绰有余,至于明雪,她比阿离心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两人分头行动,楚长歌从袖中拿出宁府印章,正愁不知道怎么对付云姬夫人,她偏偏沉不住气要来招惹自己。
楚长歌将季舒望交给她的宁夫人书信小心放了起来,此时云姬夫人已经想尽办法对付她,交出书信只会过早暴露在暗中存活的宁府。
云姬夫人一路心神不宁,一旁的林毅从未见过做事果断的姐姐变成这样,“姐姐,你这是在扯后腿!那么一个丑姑娘有什么好怕的?”
云姬夫人回神,双手却还是在颤抖着,林毅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么,眼神既是无奈又是恨意,叫人看不明白。
身边的楚灵溪最会看人眼色,赶紧上前拉住林毅,“林少爷,你有所不知,大姐素来口没遮拦,想必是说了什么让大嫂心里不舒坦的话,我们不妨先离开,让大嫂一个人安静一下。”
她是好意,免得云姬夫人一把怒火烧了自己,却没想到自己拉着林毅不过走出去两步就被人喊住。
“站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心思!李建基突然来提亲就没安好心!是谁的主意?”云姬夫人强忍着自己的不适,将心中的恐慌压下,愠怒开口。
楚灵溪知道自己瞒不过云姬夫人,目光便看向林毅,知道他被自己美色所迷,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果不其然,林毅驻足不满道,“姐姐明明就很满意我的计划,为什么非要论我们两个的好坏?李府李建基好色又好赌,在外欠了许多债务,回府也不敢声张,我说要是他敢娶楚府丑小姐回家,我便为他还了债务。”
云姬夫人见楚灵溪在场,不好训斥林毅,只能叹道,“你怎么这么鲁莽?万一李建基出卖你,岂不是让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万事都要做圆滑的云姬夫人,林毅却不觉得自己有错,“李建基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条摇尾巴的狗,我让他娶楚长歌他就得娶!进了李府,叫他好好折磨楚长歌,替姐姐出口气!”
楚灵溪看云姬夫人顾虑颇多,担心计划不能进行,只能帮着煽风点火,“大嫂,林少爷都是为了大嫂着想,加上楚长歌对宁夫人之死咬着不放,对我们都不利!”
提及宁夫人之死,云姬夫人的眉头便无法舒展,原以为宁夫人一死,宁家的一切就变成过眼云烟了,谁知道来了一个性情大变的楚长歌!
因为楚长歌,云姬夫人早就无法冷静思考,冷声道,“做事干净点!银子可以给李建基多准备一些,让他好好办事!”
林毅立马点头,总算是得到了认可,“姐姐就放心,等着看好戏!”
与楚灵溪交换了眼神,林毅立即出府打算去好好教教李建基怎么办事。
云姬夫人见二人眉来眼去,心中略知一二,不过现在是对付楚长歌的紧要关头,无心再去理会他们的情愫。
但是云姬夫人深知楚灵溪善于伪装,不禁出声警告,“灵溪,你模样生得好,脑子也好,就是千万别用错了地方,到时候连个拉把手的人都没有。”
楚灵溪不自然的维持着笑容,指尖都在颤抖,心想着万万不能叫云姬夫人看出是她在给林毅出谋划策。
两人相扶而去,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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