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面前这个青年似乎就从懵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眼眸中隐藏着情绪如同蛰伏已久的巨兽一样,感觉与以前的那个莫念痕感觉完全不同,就像根本两个人一般。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莫念痕完全没有退缩,显得游刃有余,即便深知对方并不喜欢可能甚至是讨厌自己。
夏志荣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竖子无礼,却明显比前几次的敷衍要显得凝重一些,他清了清嗓子,淡淡说道:“你应该知晓,云端的这门婚事,不是你莫家求来的,更不是我们夏家求来的,不过是因为圣旨难为,对于你,我并不满意。”
莫念痕微微一哂:“岳父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是今上的旨意,您便不该存在意见。”这话对着的对象是夏志荣,未免有些不敬长辈的嫌疑,莫念痕深知这一点,毫不犹豫的一挥衣袍,拱手歉意道:“小婿无理,岳父见谅,只是为人臣子,不能为之之事不能为,您说的话,我权当未曾听见。”
夏志荣气急反笑:“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颇有当年乃父风范啊,不过这可吓不倒我,皇上的意思你我都懂,莫侯爷舍得自己去拼,我却舍不得拿我的宝贝女儿去换家族的平安,即便是云端她自己愿意,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莫念痕听得这话说的奇怪,心中升起一股恼意,他眼睛中滑过一丝戾气,沉下语气说道:“我与云端已是父亲,也算是您的半子,我们自然算是一家人,只是现在您的意思,我有些不懂呢。”
夏志荣想起女儿先前所表现出来的疲累,心中一疼,又想起这莫家那越来越深的水,立刻下定决心:“我会找个时间与皇上请旨,将你和云端的婚事作废,云端已经与我说明,新婚之夜,你二人早便签下了和离书,也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莫念痕心胆俱裂,也不再顾忌面前这人是自己的岳父,狠狠的拍向面前的桌子,他年少气盛,又是大华顶尖高手,内力深厚,一拍之下,那桌子立刻四分五裂,木屑溅的到处都是,他的目光一片黑暗阴森,俊朗的面容也蒙上一层阴影,薄唇微启,阴冷哼道:“荒谬,休想!”
莫念痕伤痛所在,是那女人明明与他相处的可以,明明知晓自己的心意,却依然妄为,并且将此事告知了夏志荣,明显已经决定和他划清界限,她凭什么!
这一瞬间,莫念痕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一样,有一股郁气顺着经脉游走,让人有一种把周围东西全部毁掉的欲望,他身体里头似乎有两个人一样,有一个单纯温柔,有一个阴狠霸道,阴狠霸道的人格似乎多年之前就被封锁在灵魂的最深处,无人触碰封印,便无法出现。
其实在莫念痕小的时候,他和别的富贵公子哥一样,骄纵任性,是莫城的小祖宗,但是在父母决定把他送往连山时候,当他的骄纵任性和哭闹没有办法改变结局的时候,聪明的念痕选择了接受,用平静来代替怨恨,安静上了连山。
连山枯燥的练武和清苦的生活将他的平静打磨的圆润没有棱角,可是在遇到那个充满缤纷色彩的夏云端之后,他平静的湖面开始泛起涟漪,那个已经沉默许久的灵魂从渐渐升上湖面,带着不屑的冷笑,眼睁睁看着他无力周旋在莫府各人中间,眼睁睁看着他无法完美的处理好每一件事,眼看着父亲死去而无能为力,眼看着一天天沉沦在云端的美好之中却无法打动她的心。
渐渐地他开始重新变回多年前那个任性自我的莫念痕,因着他脱离了父亲的控制,因着母亲也不再管他,而现在的莫念痕是大华超一品的镇远候爷,有了控制自己命运的能力。
他不想再妥协,不想再放弃,所以真正的莫念痕终于回来。
夏志荣被莫念痕忽然的暴怒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一堆木头碎屑,立刻腾地站起身来,大声怒道:“竖子!这里是夏府,怎由得你撒野,现在你就敢在我面前无礼,殊不知在我看见的地方,你是怎么对待云端的!”
莫念痕深知此时夏志荣已经没有办法认可他,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意见很深,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更改,思前想后之下稍微平淡了自己的怒气,说道:“岳父海涵,我与云端已经是夫妻,岳父所说之事不可能发生,而和离书之事也是无稽之谈,现下天色已晚,我与云端便先回去了,岳父安坐……至于坏掉的桌子,我回府便会派人送张金丝楠木的来,以示谢罪。”
说完拱手就要开门走人,夏志荣在身后慢慢说道:“女儿回家,你岳母一定会留她过夜……”
还没等夏志荣说完,莫念痕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我才是她的夫主,我说不行,她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刚刚走了两步远,就听见耳边破空声传来,莫念痕心神未变,手指微微向上一顿,稳稳的借助一个茶杯,毫不在意的抛向一边,夏志荣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气的胸脯起起伏伏。眼看那嚣张的镇远候越走越远,他沉着脸气急败坏的把管家找来,说:“去通知大小姐,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有个准备,还有夫人,能把人留下就想尽办法留下,快去!”
管家一溜烟小跑着去报信,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莫念痕直接到后院,抓起正和云景说话的云端立刻就走,全然没有以往的体贴,并且阴着一张俊脸,上挑的凤眼之中全是冷然,看着云端对云景笑的温柔时候更是弥漫了骇人的黑色。
他一只手抓着云端的胳膊,近乎于蛮横的拖着她,将她手臂扯得生疼,云景看见之后,小小少年勃然大怒,本来就讨厌这家伙讨厌的飞起,如今更是罪加一等,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姐!”
莫念痕刚刚被夏志荣气的要命,如今也不在乎小舅子的责问,反而冷冷道:“你姐?她以后姓莫。”说完手上力气丝毫没有放轻,反而继续向前拖。
云端手臂被他铁箍一样的大手捉着,疼的不得了,这时候看他竟然还大放厥词,也动了气:“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莫念痕转头看向云端,对方正和他的紧紧捉着的大手较劲,娇美小脸疼的煞白,满眼都是对他行为的抵触,莫念痕心中怒气不减,用的力气更大,这一用力将云端的声音都逼了出来。
“疼,快放手,莫念痕……”她抬头狠狠去看莫念痕,却在看到他眼神的一瞬间被吓住。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伤痛,狠毒,偏执,怒气,满满都带着不能招惹的气息,吓得云端下意识就怂了起来。
这是这一瞬间的怔忪,莫念痕就在莫云景的喊叫声中将夏云端带离了夏府,几个要拦的奴仆纷纷被莫念痕踢倒在地,云端即便被抓的生疼也再也不敢出声。
等到管家匆匆忙忙进到后院看待怒气冲天的小少爷时候,才知道大小姐已经被姑爷带回去了。
想到刚刚老爷生气的模样,再看看莫小少爷恨不得杀人的火气,管家默默在心中问道:“姑爷,你到底对我家姑娘做了什么?”
夏云端一直觉得自己对莫念痕了如指掌,即便是对方生气,她也完全有能力摆平,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自己太过于天真了。
出了夏府大门,她就被抛上马背,来时候的马车还在夏府门口,莫念痕阴着脸同样上马,根本不在意来往行人的目光,云端只觉得脸热,微微低头,莫念痕这厮一把将她按在怀中,扬鞭马儿便飞跑了出去,她被他牢牢定在怀里,又是大热的天,怎么能舒服,本想挣脱出来,谁知那人竟然用的力气更甚,还在耳边威胁道:“别惹我,乖一点。”满满都是威胁的语气。
云端有些害怕,总觉得对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跟以前接触的感觉全然不同,前后差距实在太大。
想起以前那个单纯好骗的莫念痕,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云端不敢逞匹夫之勇,只能被他单手揽着被马颠着一路冲回莫府。
进了门之后,莫念痕也没有给云端逃离的机会,将她从马上直接抱住抱回主院,这个时候兰桑和兰语还呆在夏府没有回来,夏云端只觉得遍体发寒,生怕莫念痕做出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来。
周围的丫鬟都不是云端的亲信,反是莫府的老人,自然更听当家人的话,莫念痕吩咐之后,便一股脑全部退下。
莫念痕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美人儿,带着恶意的调笑:“原来你也会害怕,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云端看着他冒黑气的笑容,心中只觉得不妙:“念痕,你先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说话,你这样,我真的好不习惯。”
莫念痕摇摇头:“我再也不会跟着你的摆布走,从今以后,有些事情要听我的,你的那些好听话,留给别人听吧。”
看着云端惊惧的说不出来话的模样,他心中又恨又爱,想着怀中这可恶的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便不再压抑心中的渴望,快速的低下头去,在云端的嘴角轻轻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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