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可能,现在要说的话还为时尚早。”他哼哼了两声,沈墨也不去和他辩驳,只是笑着问道。
“我该找个什么理由混进镇远候府,你有没有想过?”
连臻满不在乎的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师傅说过,他现在已经不是连山的人,也不是你的小师弟,不过还是有些交情的,你只需要上门就好,到时候我会说你是过来拜访我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两个人和好,反正我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两天了,出了名的老好人,你还担心什么呢?”
连臻说的这话也不无道理,因为在连山上面的时候,沈墨因为李小安确实和莫念痕爆发过不少矛盾,以前一向宽和的莫念痕也对李小安的问题很是执着,决不让步,使得这两兄弟从未和解过,后来莫念痕倒是诚心倒过几次歉,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总是会因为某些问题的处理差异而再次吵闹起来,大师兄才没有心思管这些闲事,最后也只有连臻任劳任怨的处理两人矛盾,不管如何,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连臻想了想,最后还是不解的问道:“几乎每一次你和小师弟发生冲突,都是因为李小安,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若是说你以前收治的那名病人,也不至于让你气这么久。”
李小安当初确实有些过分,那名患者虽不是她亲手杀死,但是与她也有着直接的关系,沈墨生气自然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是一个早已成熟的医者,生老病死在他面前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不至于会造成后面那么许多的后果,所以除却这件事情之外,一定还有很多事情,是沈墨没有告诉他的。
若是以前,他必定不会刨根问底,即便是再亲密的伙伴和和朋友也有拥有自己秘密的权利,可是这件事情如果关系到李小安的话,他就想起如今还在后院挣扎的夏云端,更何况云端还因此受了那么多的罪,如今被下了蛊毒,这事儿和李小安八成脱不了关系。
沈墨直直看向连臻,似笑非笑:“说起来,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师兄了,毕竟你选择了这里,而不是连山,那我便不必再叫你师兄喽。”看着连臻呆滞的表情,沈墨似乎很是开心一般。
笑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平静下来,问道:“你觉得李小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说实话,连臻对李小安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谈不上讨厌也不喜欢,见面时候维持基本的礼貌而已。
沈墨看着他不知所以的面孔,淡淡道:“大师兄虽与我们关系不亲,却时时刻刻挂念我们,只因他被家族害的不浅,便把对他有恩的师傅当成亲祖父一般,把从小在山上长大的我们当成亲人,我同大师兄一样,都是因为师傅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连山就是我们的家,无论何时何地做出选择,我想我都会选择连山,选择师傅。可是你呢,连臻?”
“可是你呢,连臻?”短短的一句话将他问的哑口无言,他仿佛陷入一个奇怪的境地当中,有人问他,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连山吗?会选择朝夕相处的师傅和师兄弟吗?
答案很明显,他不会,即使他同样在连山上长大,连山老人同样如同家翁一般手把手将他带大,教他谋略武功,教他文史地理,教他认清这大好河山,但是他依然不会。
因为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经埋下比爱更深的恨的种子,这颗种子就长在他的心上,他学习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因为这颗种子才存在,无论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这辈子,他的生命都是因为才能绽放。
这是他的罪,也是他的命。
而这件事,他选择的坦荡,决不能,是决不能以此为辱。
所以沈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时候,他对他说,也对自己说:“我不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我去做。”
对方的脸上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意思,沈墨叹了口气,不无落寞:“所以我一早就看出来,你和莫念痕果然是很相像的两个人,最善于伪装自己的两个人。”
“你上连山的时候年纪也不大,那个时候就知道把自己伪装的斯文温和,风度翩翩,是我们一致喜欢的好师兄,整个连山最善良的人,无论谁要找你帮忙,你都不会直言拒绝,而莫念痕呢,他年纪同样那样小,又声名在外,若是过于嚣张的话,在连山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单纯热血的年轻孩子,又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获得师傅的青睐。”
看着沈墨清秀的侧脸,连臻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己的这位三师弟来,他本来以为,对方是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琐事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未必就是如此。
“你倒是看的这样清楚,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说?”
沈墨哈了一声:“这又有什么好说的,伪装是你们的事情,能够骗过别人也是你们的本事,更何况比起莫念痕来,我还是更加欣赏你一些,毕竟你的心中心存善念,若不是与你为敌,你还是多念旧情,我这个人虽然冷情,但是还是喜欢跟心善的人共事,不用想那么多。”
这时候,连臻便觉得有些奇怪,已经察觉出沈墨话中有话,便询问道:“你是不是遇见过莫念痕不同的一面,或者是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无法接受。”
沈墨一顿,笑道:“看来这么多年的师兄弟确实没有白做,你还是能够看出我的意思。”
“我自然能够看出,你很少这样长久的去针对一个人,或者表达出明显的恶感,除非这个人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耿耿于怀,或者是触碰了你的底线,师傅之所以把医术传给你,是因为你做事情滴水不露,细致入微,又理智冷清,不会将自己的感情带入,这样的你,拥有举世无双的医术,又有着不为任何感情而动摇的心性,强健的心灵不会让生死阻碍你,你必定会成为名动天下的神医术者。”
连臻是真心真意的说这话的,他从来都佩服拥有能力的人,在这些年的时光中,连山上的几位师兄弟都是人才之中的人才,真正的天之骄子,他佩服这样的朋友,更尊重这样的对手,可是沈墨和莫念痕之间……
他并没有迷惑很长时间,因为沈墨也没有吊别人胃口的爱好,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也不会影响什么,可能只会成为连臻判断莫念痕危险性的一个标准吧。
于是他缓缓开口,将自己多年前看到的那件事情,讲给连臻听,连臻听了之后,面色沉静,不知再想些什么,二人告别,并且约定明日要一起去拜访镇远候府之后,便各自回去了房间。
连臻的屋子已经收拾好,干净的一尘不染,但是却不像是一个家,更像是舒服的客栈而已,他宽衣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牢牢盯着面前的帷帐,想起第一次看见莫念痕和李小安时候的情景。
当时的他们刚刚上到连山,就受到了连山弟子的挑衅,恰巧路过的自己为莫念痕他们解围,彼时少年青涩,很多事情没有多想,只记得一个略显木讷和少年和躲在少年背后畏首畏尾的小姑娘而已。
但是细细想来,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比如说当他路过那个地方时候,少年露出的略带杀意的目光,是让他停下脚步最直接的原因。
那个时候的莫念痕,像是被迫拔掉牙齿的老虎,只能隐忍着路边野狗的挑衅。
而他身后的小女孩,连臻没有兴趣,也不再多看,他上去帮助了他们,随后想起少年的真实身份,这个身份对他很有用处,所以他的帮助便更加的真心实意起来,连臻在多年与其的接触之中,便将莫念痕曾经那头老虎一般的眼神从记忆中抹去,只当他是个认真的,天赋高的师弟而已,可是想起沈墨讲诉的事情,看来,这位师弟,比他伪装的更加成功,一头初初长成的老虎,时时刻刻隐藏着自己的獠牙。
獠牙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隐藏而已,所以等到獠牙亮出来的时候,一定会沾惹血色。
而不幸的是,沈墨是老虎开荤的见证者,莫念痕本可以做的更隐秘一些,这样也不会招致沈墨的痛恨,只是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做了就是做了。
现在的莫念痕却比以前更加的聪明,更加会审度人心,知道应该合适的去宽恕某些招惹他的人,也会毫不留情的将阻碍到底的人铲除。
飞翎被迫丧失的一大批眼线以及那些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赚钱买卖,被莫念痕空手套白狼,成为他建立自己势力的一部分基石,而且莫念痕的那些暗部也在慢慢的侵入紫雨轩,若不是自己察觉的话,说不定飞翎这枚棋子,早就该放弃。
也许,他的小师弟,早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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