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眠花宿柳谁不会?
七十板子打完了,在场的谁都没有说话。
素月背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她趴在长凳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凝素慢慢地走过来,攥住了楼霁华的手。
楼霁华回过头去向她笑了笑:“去看看死了没有。”
凝素依言走过去,搭了搭素月的手腕:“还活着。”
楼霁华点点头:“活着就好。她的丫头呢?过来连凳子一起抬回落霞居去吧。路上小心些,别给磕着了。”
素月身边倒是有两个丫头伺候的,可是这会儿见了血,谁也不敢上前。
楼霁华从袖中掏出两个银锭子来赏了行刑的小厮:“丫头们胆小,还是劳烦你们两个把月夫人送回去吧。今日的事,王爷若问起,就说我执意要打的,你们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小厮抬了素月去了,落霞居的两个丫头一句话也没敢说,抬起脚来就跑了。
静影低声启问:“要不要去请陆神医……”
楼霁华冷笑道:“每天挨板子的人那么多,若是个个都要请陆神医,陆神医岂不是要忙死了?人既然已经回了落霞居,自有她自己的奴才伺候,你操的什么心?”
静影低下头去,不敢再问。
凝素抬手帮楼霁华扶正了发间的一朵绢花,笑道:“丧门星就是丧门星,一大早的坏人兴致,耽搁了这么一会子工夫!这会儿岳公子怕是已经到了惠泽园,咱们还去不去了?”
楼霁华想了一想,叹道:“既然伙计已经跟他说了,自然是要去的。母亲那边还是不要惊动了,跟红儿说我一切都好就是。”
凝素忙答应了,小心地扶着楼霁华下了台阶。地上血痕犹在,主仆二人脚下却一点迟疑也没有。
静影略想了一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王府大门口,今日碰巧仍是冯七当班。看见楼霁华要出门,他便带着十余侍卫无声地跟了上来。
楼霁华站定脚步,冷笑地看着他:“你家王爷今日怎不拦我了?”
冯七拱手道:“王爷说了,偌大的京城,王妃可以横行。无论如何您是一定会回来的,毕竟烟雨巷楼老夫人还盼着您与王爷夫妻和美、恩爱长久呢。”
烟雨巷!
楼霁华的脸色立时变了。
看来黎羽已经知道留不住她的心,打算用威胁的方式来留住她的人了?
用亲人的安危来威胁,这是所有卑鄙手段之中最卑鄙的一种。
幸好楼霁华对黎羽的印象已经很坏,倒也不介意更坏一点。她一语不发地上了马车,冯七和侍卫们便在外面步行相随。
凝素拧紧了眉头,脸色铁青:“小姐,夫人那里,怎么办?”
楼霁华冷笑:“还能怎么办?定北王爷的手段咱们是知道的。这会儿我就算是把母亲藏到天上去,他也未必找不到,咱们又何必在这些事上费脑筋!”
静影迟疑许久,小心地道:“王爷此举,也只是想留下王妃罢了,并不是出于恶意的……”
楼霁华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他并非出于恶意,否则我母亲岂能平安到今日!”
静影细品这句话,知道她心中怨气不是一时能劝解过来的,只好闭口不言。
凝素倒是向静影笑了笑,悠悠地道:“我知道你想为你的主子说话,可是实情如何你我都看在眼里,你又何必编造那些违心的好话出来呢?你若是真心盼着他们好,不如得空回去劝劝你家王爷:尽早写了休书放我小姐出府,我们主仆二人定会给他立个长生牌位,早晚敬香上供谢他休离之恩。”
静影神色尴尬,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到了惠泽园,伙计果然过来打了个招呼,说是岳公子久等了。
楼霁华带着凝素和静影二人进了雅间,冯七等人便在外头伺候。
岳之恒看见静影,微微一愣,硬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楼霁华坦然入座:“岳兄想说什么直说就是。黎羽早已把咱们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咱们纵然想瞒着他,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岳之恒脸色微变。
楼霁华叫人添上酒菜来,笑道:“在府里困了大半年,我都快给困傻了,你也不常去看看我。”
“华儿,你……过得不如意。”岳之恒涩声道。
楼霁华苦笑:“难道你就过得如意吗?”
岳之恒下意识地向凝素看了一眼。
凝素专心为楼霁华布菜,并未抬头。
鬼使神差地,岳之恒忽然说道:“王爷赏赐的那两个女子,我都打发出去嫁给伙计了。”
楼霁华楞了一下:“他也往你身边安插过女人?什么时候的事?”
凝素“嗤”地冷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岳之恒垂首道:“很久了。不过我一直很谨慎,她们应该是打听不到什么的。如今她二人嫁的伙计也都不是很重要的人,应该没有太大关系。”
楼霁华喝了一杯酒,笑道:“你也太小心了。他要往咱们的身边安排人,岂会用这样明显的方式?那两个女人,最多只是障眼法罢了。”
“我也是这样想。”岳之恒叹了一声。
楼霁华向他举了举杯:“现在不必想这些了。他什么都知道,咱们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该怎样还怎样就是了。”
岳之恒垂首应了声“是”,又道:“你不必太过操心,咱们一切都好。前几日,程掌柜的夫人忽然老蚌生珠替他添了个儿子;碧儿已经定了人家,明年出嫁。”
楼霁华与凝素对视一眼,笑了出来:“可惜红儿一直吵着不肯嫁人,否则她这个幼弟的年纪应该跟儿子差不多。”
岳之恒敲着扇子笑道:“不管怎么说,程掌柜的这一脉香火算是保下来了,我们也终于可以耳根清净。如今程掌柜的干劲足着呢,每天跑东跑西,等闲小伙子都没他那么有精神。”
楼霁华闻言甚是欣慰。
凝素忽然开口问道:“岳公子,您的亲事,有着落了吗?”
岳之恒脸上的笑容立时就僵住了。
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楼霁华闷闷地喝了好几杯酒,举箸笑道:“凝素也是糊涂了。难得见一回面,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凝素垂首不语。
岳之恒伸手把楼霁华旁边的酒壶夺了过来:“你还敢喝那么多?”
楼霁华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此时此刻,一屋四人竟有四个人脸上都是僵的,谁也想不出一句缓和气氛的话来说。
惠泽园的小伙计进来添酒,察觉到气氛怪异,立时倒退了出去。
直到一桌子菜见了底,楼霁华才长叹了一口气:“不常喝酒也糊涂了一辈子,你又何必拘着我。今儿我们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王府的菜吃着不消化,想着惠泽园里汇集了各省各地的厨子,菜色多半还新鲜些。”
岳之恒想了一想,脸上舒展了几分:“也是。这个地方我来过几次,有几道小菜确实新鲜爽口。你若喜欢,常来就是了。”
楼霁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在府中不得自由,你若肯替我把这里的各样菜色都尝一遍,我就心满意足了。”
岳之恒摇着扇子笑了:“你还是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饭后换过茶水来,楼霁华便笑道:“护城军作乱,生生把春茶上市的季节给错过去了。咱们的生意究竟如何,你也不肯跟我说说。”
岳之恒笑道:“还能怎样?京城商户谁家不是损失惨重?这会儿你出去沿街看看,凡是已经开张了的铺子,一大半都是咱们家的。”
“行啊,岳公子果然有些手段!”楼霁华抚掌赞叹。
岳之恒笑道:“那些都是你的心血,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其实今年咱们的损失并不算大。铺子关得早,伙计们又齐心,如今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一切如常。损失最大的是贡茶生意,但宫里总要喝茶,今年咱们的茶虽比不上往年,放眼天下却也没有比咱们更好的了。何况皇帝如今保得住江山就是万幸,也不会有心情来怪罪咱们。”
楼霁华拉着凝素的手站了起来:“看来今儿咱们是白出来了。岳公子胸有成竹,咱们还操这份心干什么呢?”
凝素抿了抿嘴,轻笑道:“怎么能算白出来呢?咱们至少吃到了许多新鲜菜色啊!”
楼霁华抚掌称善,又闲聊几句,便拉着凝素出了门。
岳之恒伏在窗边看着人走远了,便叫伙计去喊了程掌柜过来。
程掌柜一进来就拧紧了眉头:“小姐出来见咱们,身边带那么多人干什么?难不成定北王还是信不过她?”
岳之恒冷笑:“定北王何曾信过她?先前的事你也知道了,托王爷他老人家的福,咱们这些人算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大圈!华儿救了咱们,定北王怎会不记恨?如今咱们被逼到明处……以后要帮她就更难了。”
程掌柜摇摇头,一脸苦涩:“听闻小姐要出来,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新差事要做……”
“谁说没有新差事?接下来有你忙的呢!”岳之恒忽然笑了。
程掌柜不解。
岳之恒笑道:“刚才她在席间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她说京城里的骨头太硬,啃了不消化,让咱们到各省各地找些新鲜生意做去!我就不信了,定北王的手抓稳京城已是勉强,他还能抓住四海九州不成?”
程掌柜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问:“你确定……没有曲解小姐的意思?”
岳之恒持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程掌柜,你的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喽!”
程掌柜最忌讳旁人说他年纪大,闻言立时跳了起来:“谁说老夫年纪大了?老夫的儿子刚刚满月,你的呢?”
***
从惠泽园出来之后,楼霁华走了半条街,果然发现明家旗下的大部分店铺已经重新开张,一派繁荣景象。
静影在旁小心地问道:“咱们这便回去,还是再逛一逛?”
凝素道:“好容易出来一趟,急着回去做什么?王府就是个晦气地方,闹心了这么些日子还不够?”
楼霁华站定脚步,想了一想:“你们都没去过明月楼吧?”
静影吓了一跳:“烟花之地,不是咱们该去的!”
凝素却立时来了精神:“我早就想去了!小伙计们不止一次对我说明月楼办得红红火火,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红火法!”
冯七听见话锋不对,正要阻拦,楼霁华已向他笑了起来:“明月楼可是咱们府里月夫人的出身之地。那里的姑娘,你们等闲摸不着吧?今儿我请客,大家随便乐呵,怎么样?”
没等冯七开口,有几个侍卫已经忍不住欢呼出声。
静影空有一肚子担忧,此时却连话也不敢说。
楼霁华带着众人拐进一户看似寻常的民宅,拉着两个丫头进屋换了衣裳,三人俱变作了极俊俏的少年郎君。
凝素甩了甩宽袍大袖,笑道:“不弹此调久矣!”
静影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虽穿了男装,走路仍是轻盈纤巧,一副小丫头模样。
楼霁华看见桌上有面具,便随意拿起了一个,戴在脸上。
揽镜自照,她对自己的这副装扮非常满意。尤其是面具十分精致,既能显出几分威严,又不失俊雅风姿。
随后她忽然愣住了。
记得戴第一个面具的时候,岳之恒曾经说过,那是他亲手所制。如今此处这满满的一桌子,该不会都是……
她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三人推门出去的时候,侍卫们全都愣住了。
穿了男装的静影,他们是能认出来的;凝素的言行气度已经俨然是一个俏书生模样,侍卫们硬是盯了半天才敢确认这便是府里的于侧妃;至于另外一个……
那个戴面具的公子,是从哪里来的?王妃又去了哪里?
众人呆站了半晌,始终没敢把眼前的人同定北王妃联系起来。
直到楼霁华忍无可忍地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喊了一句“回神”,侍卫们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冯七拍着胸口,笑道:“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那位明公子若是还在人世,气度只怕也未必比得上咱们王妃吧?”
“东施效颦而已,希望明公子不要从棺材里面爬出来骂我!”楼霁华笑了笑,并没有打算向侍卫们解释。
从去年秋冬开始,京城世家子弟之中掀起了戴面具的风尚,人人都以仿得明公子几分神韵为荣。这也是楼霁华敢于以这副装扮招摇过市的原因。
她故意穿成这样,知道真相的人自然能辨明真伪,不知道的也不会多疑。在如今这个尴尬处境下,这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
此时已是酉初时分,明月楼中已经陆续来了不少客人。但寻常嫖客最多三五成群,像楼霁华这样带着一大队侍卫过来的还真不多见。
明目张胆地带一大群侍卫来青楼的,若不是极有钱而且极愚蠢的纨绔,那就一定是来砸场子的。所以迟管事听见丫头报信之后,连汗都没擦就慌忙迎了出来。
“大半年不见,迟管事风采更胜往昔。”楼霁华笑道。
迟管事眼睛一亮,喜形于色:“公子……真是公子!八九个月没见您了,原来您还记得有明月楼这一处地方!”
楼霁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不过是路过此处,随便看看。”
迟管事忙道:“您早该来看看了!这大半年咱们添了许多好姑娘,您再不来瞧啊,怕是都要让人给赎走了!”
楼霁华转头向凝素笑道:“听迟管事这句话,你就知道这里的生意不错了。可惜迟管事还是太实在了。来赎人的恩客太多,你就把价钱再要得高一些嘛!上次把素月只卖了一千两,这简直是白菜价!”迟管事引着众人进门,殷勤赔笑:“二楼西侧的那一间一直给公子留着呢,每天洒扫焚香、开窗通风,一项都没耽误!恰好今儿晚上有个新来的姑娘开张,那可真是国色天香,又弹得一手好琵琶,有公子亲自给她坐镇,那可是上上大吉!”
说话之间,自有人过来招呼侍卫们。楼霁华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心里有些恍惚。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勇气再到这里来了。
如今故地重游,心里倒是淡然了许多。
别人都不放在心上,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楼梯拐角处的那个房间里,仍是粉色的纱帐,精美绝伦。
当初那条染血的床单早已扔了吧?
春梦了无痕,不过如此。
折而向西,靠内侧第三间,与旁边的几间并无不同。
黎羽就是在那里梳弄了素月。很多事情也就是从那一夜开始,已经注定了的。
如今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可是时间却不可能再回到原点了。
从最开始一直到如今,这盘棋的每一步竟然都是错的。
错了那么多,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和必要?
执拗了这么久,如今也该放下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迟管事殷勤地赶到前面替她推开门,果然还是上次同岳之恒饮酒的那一间。入眼只见窗明几净,十分赏心悦目。
凝素进门之后便欢喜地转了个圈:“这屋子真好!你也太会享受了!”
楼霁华推开窗,探出头去看下面大厅里那些欢笑的男男女女。
静影担忧地皱紧了眉头:“王……公子,天黑之前,咱们要回去的。”
“为什么要回去?你没听说今晚有姑娘开张吗?”楼霁华笑吟吟地看着她。
静影心急如焚。
楼霁华却是兴致高昂。
逛青楼,夜不归宿,谁不会啊?
王府里规矩再多,也留不住一个没心的人。黎羽能拿她怎么样?
迟管事送上酒菜来,赔笑道:“这次的酒还没开封,一定不会再出错了。”
楼霁华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岔开话题问:“今儿的姑娘是哪里来的?”
迟管事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笑吟吟地道:“请容我先卖个关子,公子待会儿一看便知——那姑娘,来头可大着呢!”
“你是越来越滑头了!”楼霁华嗤笑一声,也不放在心上。
明月楼的姑娘,来头越大噱头就越足,赚的钱自然也就越多。这一点,楼霁华和迟管事心里都有数。
见迟管事伺候得殷勤,楼霁华便随口问了问这半年的“收成”。因为静影在侧,涉及到朝中隐秘的事她就没有问,迟管事也聪明地没有说。
问起潋月的事,迟管事的回答依然是“她很本分”。
楼霁华不禁暗笑自己多疑。事实上潋月从未有过出格的举止,可她总是放心不下,想必是疑心生暗鬼的缘故吧?
说话之间下面已经越来越热闹了。
虽然京城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乱,但这并不会影响男人寻花问柳的兴致,尤其是在听说来了新姑娘的时候。
凝素好奇地趴在窗口向外看了一阵,回来冷笑道:“难怪那些贱男人不愿回家!瞧瞧下面那些女人妖妖娆娆的模样,他们别说花钱了,死在这里只怕也情愿!”
“可惜了,咱们只有干看着的份!”楼霁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迟管事忙道:“彩月姑娘今晚恰好没有客,旁的姑娘没定下客人的也有很多,公子若是需要安排……”
“算了,你出去吧!”楼霁华拍开酒坛上的封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迟管事一脸尴尬地退了出去,楼霁华又叹一口气。
“下辈子一定要做个男人,是不是?”凝素笑吟吟地打趣她。
楼霁华重重地点了点头。
谁知这时迟管事忽然又推开门,探进头来:“公子,隔壁南熏阁新来了几个清秀的小倌,据说还不错。不如叫人去替您寻两个过来?”
“滚!”楼霁华顺手把酒杯扔到了门上。
迟管事缩头缩脑地溜走了。
楼霁华走过去插上门闩,然后才敢摘掉面具,露出一张黑得彻底的脸。
凝素抚掌笑道:“其实叫两个小倌过来也无妨,你怕什么?”
楼霁华把酒坛扔到她手上,气得咬牙:“你就去叫啊!”
凝素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
这时楼下的丝竹之声已经响了起来。这个房间的角度是最好的,一抬头便能看到盛装的女子娴熟地拨弄着琴弦,优美动人。
看台下面早已坐满了人,虽没有上次来时的盛况,却也称得上热闹非凡。
几首曲子弹罢,台下已经鼓噪了好几次,吵着闹着要正主出场。
千呼万唤之下,终于有一个白衣的女子抱着琵琶,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还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啊?赶紧露脸行不行?爷们等得都冒火了!”有几个急性子的男人已乱嚷了起来。
下方花厅里鼓噪起来,喧哗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楼霁华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拳头。凝素和静影两个人更是早已站了起来,趴到窗户上眼巴巴地向外看。
这个女子,旁人或许不认识,她们三人却是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了!
——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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