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全军覆没
北方,混战还在继续。
玄武营仅有四万将士,对上虎狼之师的山戎和前锋营,如同羊入虎口。
这不是战争,而是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屠杀!
“王爷,属下们护着您突围吧!”几个亲兵涌到黎羽身旁,绝望地喊道。
黎羽咬紧牙关,厉声喝道:“坚持住!”
不远处传来薛从义张狂的笑声。
玄武营将士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黎羽目眦欲裂。
北边,杀声震天。
这场战事,结局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后来,山戎将士渐渐地退出了战圈,像观赏斗兽游戏一样旁观着前锋营对玄武营的屠杀。
薛从义不怒反喜。
他需要一场大获全胜的战斗,来奠定他在山戎五王子面前崇高的地位!
“黎羽小儿,你立刻下马给老夫跪下,大喊三声‘亲爷爷’,老夫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薛从义张狂地大叫着。
玄武营众将士胸中恨意滔天,无奈手足像是被绳索束缚着一般,每挥出一刀都要耗费平时几倍的力气。
黎羽手中长剑如霜,狠狠地刺向每一个胆敢靠近的前锋营战士。
薛从义见他如此,笑得愈发欢畅。
有什么事能比亲眼看着自己的猎物垂死挣扎更令人愉快呢?
今天真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日子。——薛从义这样想着。
便在此时,不远处的山坡上,忽然响起了轰然的喊杀声,如同春雷震碎了乾坤。
“哈哈,殿下的另外一支奇兵凯旋了!”薛从义心中大喜。
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两边山坡上,无数的将士冲了下来,利箭破空,竟是直奔坐地休息的山戎众将士而去!
本以为可以作壁上观的山戎将士,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
待他们手忙脚乱地起身迎战的时候,已是损失惨重。
这时,山坡上的将士们已经冲进了战场之中,薛从义终于看清了——那些人身上穿的,居然是玄武营的服色!
玄武营的副将热泪盈眶:“来了。终于来了!”
黎羽高举利剑,厉声断喝:“格杀勿论!”
援军众将士齐声呐喊,高举长刀冲向敌人,刀刀见血,势如凶虎。
山戎将士见势不妙,居然丢下前锋营,掉头奔逃。
薛从义还没有来得及骂,便看见逃走了的山戎军队又狼狈地退了回来。
北边的退路,居然已经被玄武营的援军封死!
玄武营,到底有多少人?
薛从义杀到黎羽的面前,厉声喝问:“你到底私藏了多少兵将?黎羽小贼,你果真有谋反之心!”
黎羽大笑:“一个卖国奸贼,居然有脸斥责本王?今日今时,你死期到了!”
薛从义厉声怒吼,状若癫狂。
这支援军一到,战场中形势立刻逆转。
十万山戎勇士,在援军面前居然也不堪一击。虽然称不上屠杀,却完全是被玄武营的援军压着打。
前锋营的处境自然更加凄惨。原先的玄武营将士恨毒了他们,此时援军一到,玄武营士气倍增,一个个不要命似的竭力厮杀,竟将前锋营的将士追得全无还手之力。
这一场战事,从午后一直持续到了次日的黎明。
期间山戎曾试图鸣金收兵,玄武营完全置之不理,滔天的恨意发泄出来,定要此间血流成河!
最后,前锋营几乎全军覆没。
山戎在损失了一小半兵将之后,突围逃出,往北方去了。
黎羽没有叫人追击。
他用手撑住马背坐直了身子,叫人清点战场。
不多时,士兵来报:歼灭山戎兵将约四万人;前锋营全军覆没,两千降兵已被格杀(包括已被乱刀分尸的上将军薛从义本人);玄武营援军损失一万六千余人,但最初的四万人仅剩不到八千……
以近五万人的损失,歼灭敌军共计九万人。
算是惨胜。
对黎羽而言,这几乎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若非他暗中培养了十万将士以备不测,此时全军覆没横尸当场的就不是薛从义,而是他!
没错,玄武营的五万将士,一直都只是个幌子。
暗藏的十万军队,才是黎羽的杀手锏。
吟风谷中那些莫名失踪的铠甲兵器,尽数用在了这支暗藏的队伍身上。——这才是先前那许多“不对劲”的真正答案。
潜龙在渊,一旦破壁而出,定如宝刀出鞘,无往而不利。
黎羽自信仗着这个杀手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威震山戎。不料一着失算,五万英魂一夜之间葬身沙场!
如果他早些发现薛从义的狼子野心,如果他及时嘱咐守卫提防暗箭,如果……他今天早上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这本来是一个可以避免的悲剧,却因为他的“一时糊涂”,造成了永远无法挽回的损失!
黎羽无地自容。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
副将小心地道:“王爷,将士们都累了,回营休整吧!”
“回营。”黎羽沉声下令。
将士们欢呼起来。
黎羽失魂落魄地拨转马头,迟迟不愿催马前行。
他有些害怕回营了。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独自奔波千里来救他,却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女人。
经过这件事,她一定更恨他了吧?
先前已经亏欠她那么多了,这一次……
“王爷。”身边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黎羽转过头,看见萤儿骑在一匹马上,被几个亲卫护送着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黎羽的心中骤然一痛。
如果不是萤儿任性胡闹,他或许能够及时察觉到薛从义的阴谋,那时事情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可是,这能怪萤儿吗?
黎羽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萤儿没有大错,她并非大奸大恶,只是糊涂任性而已。
这个女孩已经受到了惩罚,他岂能忍心再为此事责怪她?
黎羽下意识地向萤儿招了招手。
随后,他的心脏如同被利剑刺穿一样,剧烈地痛了起来。
对待萤儿的时候,他是清醒的、理智的。可是对待那个女人的时候呢?
那个女人非但不是大奸大恶,甚至连“小奸小恶”都没有,可他为什么会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来对待她……
他的清醒呢?他的理智呢?
萤儿是天真单纯的,可是他的华儿,又何尝不天真不单纯了?为什么仅仅因为她不糊涂不任性,他就要一次一次理所当然地伤害她!
每次都在心底发誓要对她好一点,却每次都要错上加错……
黎羽恨不得杀了自己,却连拔剑的底气都没有。
此时此刻,他便是死了,也早已弥补不回他犯下的那些滔天大错!
“王爷?”萤儿担忧地凑过来,摇了摇黎羽的手臂。
黎羽缓缓地低下头,涩声开口:“你害怕吗?”
萤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黎羽心里再也没有分毫心疼的情绪。他只觉得厌倦。
他的华儿从来不会这样哭。若是她在这儿,她只会高傲地挑一下眉梢,撇出一句:“本公子还没杀过瘾呢!”她的眼睛很亮,如同汇聚了满天的星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黎羽用力拍了一下马背,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他要快些回营。
哪怕那个女人打他骂他,他也甘之如饴。
她若是生气不理他,他敬茶赔罪也好、偷偷地下跪磕头也没什么丢人的。自家的媳妇,该哄的时候还是要哄的,那么硬气又不当饭吃……
一路上,黎羽乱七八糟地想着,心中一时酸涩、一时悲苦。
营盘就在前面了。
前面探路的小兵忽然奔了回来,脸色惨白:“王爷,营盘遇袭!”
黎羽大惊失色,立刻拍马急奔向前。
副将忙喊一声“全速行军”,催马追了上去。
营盘外,黎羽勒住马头,一颗心如坠冰窖。
目之所及,一片焦土。
几乎所有的营帐,都只剩了一些烧得焦黑的木架子。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兵器,还有……尸首。
全是玄武营的将士。
这里发生的,才是真正的屠杀!
黎羽策马奔进那修罗场,试图从中找到一两个活着的士兵——哪怕是伤兵败将也好。
可是,就连这点希冀,竟也成了奢望。
全是死的。
除了他此番带回来的人马之外,营盘之中唯一能动的,是那些没有燃尽的火苗。
人马走过,带起一阵微风,火苗便追着人走,如同传说中的鬼火。
黎羽下意识地催马奔向中心大帐的方向——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大一些的灰烬堆而已。
“华儿……”他无意识地呢喃着,有心寻找,却连个方向都没有。
几个亲兵奔了过来,冒着灼热的烟火气,在灰烬之中拼命地翻找。
黎羽如梦方醒,慌忙滚鞍下马,加入了疯狂翻找的行列。
许久之后,他在灰烬之中找到了那柄熟悉的匕首。
匕首被烧得滚烫,手摸上去,立时被烫熟了一层皮。
黎羽浑然不觉。
“王爷,没有找到。”士兵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将在另一个地方扒出来的铁鞘递给黎羽。
黎羽将匕首插进鞘中,严丝合缝,一切如初。
可是……
东西还在,人呢?
副将见黎羽心神不属,忙在旁安慰道:“王爷,没扒出来是好事啊!若是扒出来了,那不是死了吗!”
亲兵也忙过来劝慰。黎羽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原本红帐篷的方向。
亲兵忙道:“断然不可能在那里的。咱们玄武营,的人,绝不会对王妃不敬……”
这时远处忽然有人叫道:“王爷,伤员在这里!”
话音未落,黎羽已经奔了过去。
那是前锋营废弃的一道战壕,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人,多数已经奄奄一息,只有寥寥几人或伤腿、或断手,尚能起身相迎。
“……只剩你们吗?”黎羽涩声开口。
一个亲兵艰难地爬上来,扑地哭道:“王爷,属下没用……”
黎羽的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副将慌忙过来扶住。
亲兵哭道:“敌人约有五万,分三路包抄过来,我们……我们守营将士,全军覆没……”
黎羽用尽全力才将“王妃”二字咽了回去,沉声追问:“朱参将呢?”
亲兵指了指战壕之中的一个位置。
那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
黎羽忙跳了下去,随即眼前一黑。
那人是朱一没错,可是……
气息全无,胸口冰凉,竟已死去多时。
他的脸上维持着一个奇怪的笑容,双目已经合上,似乎死得很欣慰、很坦然。
黎羽紧紧攥着他的手,心头一阵迷茫,眼中泪已汹涌。
这个人,在他身边追随了十年之久,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
十年了。
十年前,他初到边城不久,背负着“谋逆”的罪名,每天做着最卑贱的差事,任人打骂欺辱。
只有这个人肯认他做兄弟,也只有这个人肯在最绝望的境地之中,陪着他一路厮杀出来,重回京城。
说好了要一起叱咤风云、一起纵横天下的,可是……
这个自称有九条命的家伙,这次怎么这样没用!
黎羽竭力想装作若无其事,一口逆血却已从喉头涌了出来。
亲兵大惊失色。
副将跟着跳下来,含泪劝道:“事已至此,王爷更该珍重自身。朱参将性情一向洒脱,他在天有灵,定然也不希望您为他伤怀……”
黎羽擦了擦嘴角,沉声问:“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亲兵回道:“并没有……并没有留下什么话给王爷。参将大人多处要害中箭,勉力陪王妃等到军医之后,笑了两声就……就去了。”
其实,朱一最后要楼霁华来世嫁他的话,这个亲兵是听到了的,但他思来想去,终于决定不说。
黎羽终于找到了不着痕迹地打听楼霁华消息的机会,一时却满心惶恐,不敢开口。
还是副将在旁替他问道:“王妃呢?”
亲兵欲言又止。
黎羽看着他的脸色,心中如遭凌迟。
过了好一会儿,亲兵才迟疑着道:“王妃伤得很重,背上全是刀伤……军医说,多亏朱参将一直逗她说话,没让她睡过去,这才撑了下来。包好伤口之后,朱参将去了,军医也去了……王妃一直昏睡不醒,我们怕贼人回来清战场,就留下两个不能走动的看着王妃,其余人四处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
“可是怎样?”黎羽的声音沙哑得如同垂死的老者。
亲兵咬牙道:“可是再回去找的时候……先前留下的那两个人都死了,王妃却不见了。我们找遍了周围能找的地方,但……”
“不见了……”黎羽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心中一片茫然。
怎么会不见了呢?
不是说伤得很重、背上全是刀伤吗?不是说昏迷不醒吗?
怎么会不见了!
那个亲兵小心地补充道:“那两个死了的,身上没有新伤,周围也没有旁人来过的痕迹。王妃有可能是……自己走了。”
“自己走了?你当她是铁打的吗!”黎羽厉声呵斥。
亲兵不敢再说。
黎羽靠在旁边的斜坡上,身心俱疲,满心绝望。
当她是铁打的吗?
她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子罢了,身手连萤儿都不如,遇上危险只能凭一腔狠劲跟人拼命。
在这遍地横尸的修罗场,她自己走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走出去,又会是谁带走了她?
山戎的人,应该万万想不到她是他的王妃;玄武营的人,断无可能不声不响地带着她逃走;这战场之中,一时也不会有外人前来……
总不能是什么神仙鬼怪,见她此生过得太苦,这才大发善心将她救走了吧?
黎羽千想万想,始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副将勉强安慰道:“王妃吉人天相,说不定有奇遇。无论如何,没见尸首,就还有希望!”
黎羽呆坐许久,缓缓地站了起来:“叫人清扫战场吧。”
副将不好再多说,只得依言传令下去,又悄悄吩咐人搜查周围的山坡丛林,寻找楼霁华的踪迹。
援军之中有好的军医过来,替伤员重新清洗包扎了。黎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一阵乱似一阵。
战壕之外,士兵们挖了巨大的土坑,用来掩埋死去的战友。
下葬的时候,亲兵几次阻拦,黎羽还是坚持过去看了。
是他害死了这些人,他不能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至此,玄武营明面上的五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这场“惨胜”,在黎羽的心中,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惨败”。
年轻气盛、踌躇满志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无助的一天。
今日的痛苦,更甚于十年之前。
十年前的灭门之祸,他还可以用仇恨来转移伤痛,可是如今呢?
即使是恨,他也只能恨自己!
他今生最好的兄弟,他今生……最爱的女人。
直到失去了,他才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
直到两天之后,战场才彻底清理干净。黎羽坐在一个土坡上,怔怔地出神。
他的手中,是那柄摩挲过无数遍的匕首。
鞘上镶嵌的红宝石,有一块不知何时已经碎了。
这似乎是个很不好的兆头。黎羽每次碰触到那里,心脏都会剧烈地抽痛一下。
可他偏偏越来越喜欢往碎裂的位置摩挲,仿佛只有那样的痛楚,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这柄匕首,对他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本来是从前定北王府的旧东西,是他自幼喜爱之物。
那个女人嫁过来的时候,他那么讨厌她,却并不排斥她从他身上抢了这件东西去。
他甚至还刻意装饰了铁鞘送给她,只为了更符合她的气质——彼时的她,还是明艳而热烈的,如同红宝石一般灿烂夺目。
后来细想想,这东西本不该送给她的。
匕首是凶器。
新婚大喜,本是上吉的日子,怎么能送凶器呢?
后来发生了种种波折磨难,他很想劝她把匕首丢掉,见她喜欢,终于没忍心开口。
后来的某一天,大理寺女监的婆子把这柄匕首连同她的首饰一起送还给他的时候,曾经提到她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这是“定情信物”。
“定情”。
他从不知道,世上居然可以有一个词是这样美好的。
彼时,他并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在那时已对他心灰意冷。
他珍重地收着这柄匕首,像是收着真正的“定情信物”一般,无事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眼,已是满心欢喜。
这件东西回到了她的身上,这意味着她后来又回过王府。
她说过不回的,可是……她终究还是放不下的吧。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足够让他欣喜若狂的发现,可是他……
他没有感动,也没有欣喜,他只是冷眼看着萤儿用这柄匕首,刺进了她的脊背!
那一刻,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着他大笑出声的呢?
在她最该被怜爱、最该被疼惜的时候,他为了那个刁蛮任性的萤儿,骂她、打她、辱她……
他到底凭什么?
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啊!
若是就此永诀,他的余生,将如何度过?
他永远不能忘记,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该来。
他甚至再次下令把她送进红帐——红帐篷对她意味着什么,他怎么会忘?
第一次的红帐之辱,已经让她对夫妻之事有了本能的抗拒,甚至到了要给自己下药才敢尝试的地步。
可他,却在凶残地掠夺了她、占有了她之后,说出了“再把你送进去一次”这种混账话……
黎羽不知道应该怎么骂自己。
不管怎么骂,似乎都是在侮辱禽兽、畜生、人渣、乌龟王八蛋!
如今,那个女人到底在哪里?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她是彻底伤透了心,再也不肯回来了吗?
他该怎么做,才能再看她一眼……
萤儿在远处的山石后面站了很久,终于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黎羽只管出神,并未察觉到她的到来。
萤儿在他身边坐下,许久才涩声开口:“你……总不能一直这么不吃不喝不睡……将士们都看着你呢。”
黎羽恍若未闻。
萤儿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晃了晃,哭道:“死的人已经死了,现在难过也没有用!这些人豁出命来追随着你,是希望你能纵横天下,不是来看你伤心颓废的!你要让全天下的人看你笑话吗!”
黎羽呆坐许久,低低叹道:“没错,我不能让她看我笑话……她会嘲笑我的。”
“她?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吗?”萤儿冷笑一声。
黎羽猛然转过头来。
萤儿用力掐着他的手臂,冷笑道:“你醒醒吧!那个女人早死了!她那么没用的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还活着?你在这里驻军不前,该不会是为了等她吧……”
话未说完,黎羽手中的利刃,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萤儿呆住了。
黎羽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本王再从你的口中听到半句有关她的恶语,休怪本王不念往日之情!”
“那个贱女……”萤儿下意识地开口怒骂,却忽然张大嘴巴不动了。
利刃已经刺穿了她的皮肤,再稍稍深入半分,她必死无疑。
黎羽是真的要杀她!
这个觉悟,让萤儿惊恐万分。
黎羽缓缓地收起匕首,站起身来:“本王安排一队亲卫送你回京,即刻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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