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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被一个姑娘给嫖了

  次日,楼霁华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近午。

  头痛欲裂。她习惯性地唤了一声“碧儿”。

  没有人应。

  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慌忙跳了起来。

  落地时意外地双腿一软,下腹位置竟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扶着床站稳之后,楼霁华看着月白色床单上绽开的那一朵鲜艳的红花,呆住了。

  怔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失笑。

  可能是由于上次受伤的缘故,癸水连着几个月都没有来,她竟险些忘了女人每个月还有这种麻烦。

  弄脏了床单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好在明月楼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地盘,丢人也丢不到外面去。

  于是楼霁华随手把床单揭了起来,打算扔给仆妇去洗。

  这时候房门“呀”地一声被人推开了,进来的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你出去!”楼霁华抱着床单遮住胸前,指着朱一大叫。

  朱一笑嘻嘻地看着她:“你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喊来别人围观不太好吧?”

  楼霁华低头看看自己松松垮垮的中衣,再看看亵裤上斑斑的血迹,羞愤欲死。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一把手里拿着的碗放到桌上,凑过来笑嘻嘻地攀住了楼霁华的肩膀:“不是吧?你缠了我一宿,差点没把我榨干了,天一亮就翻脸不认人了?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情的女人?”

  “你放开我!”楼霁华甩开他的手,蹬蹬蹬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朱一慢慢地敛了笑容,换上一脸幽怨:“真的忘记了?还是——你把我吃干抹净了,就想翻脸不认账?都说天下男子大多负心薄幸,原来女人无情起来,竟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楼霁华拧紧眉头努力想了很久,始终没有回忆起有关“吃干抹净”的任何情节。

  朱一似乎知道她为难,伸手指了指她怀里抱着的床单,一张脸皱成苦瓜:“我承认我不够温柔了,我确实没料到你还是处子,可是我也是第一回啊……你也不算吃亏嘛!我对你负责,你也得对我负责才行!你们买卖人一向诚信为本——你该不会准备赖账吧?”

  楼霁华的脸色变了。

  她是处子这件事,不该有人知道的。毕竟她嫁到定北王府足有一个多月,期间还进过红帐篷,留宿过皇宫。

  可是,朱一竟然知道!难道……

  楼霁华忙把床单丢到地上,却看到朱一的唇角重新挂起了贱兮兮的笑容。

  他弯腰把床单捡了起来,笑嘻嘻地道:“扔到地上怎么行?这东西,要留下珍藏的哦!”

  “丢掉!”楼霁华厉声尖叫。

  朱一慌忙举手表示顺从,然后把床单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凳子上。

  楼霁华在床沿上坐下,双手抱头,痛苦不堪。

  她能够记起自己昨夜喝多了酒,对岳之恒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甚至能记得仿佛见过黎羽、也见过朱一。但她不记得岳之恒是如何离开的,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进了这个房间,更不记得……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

  朱一这个人,做事情是妥帖的,说话却是万万靠不住的。他的话,十句里头有八句是信不得的。可是这件事……到底该不该信他?

  楼霁华想不明白。

  这时朱一回到桌旁把先前那碗汤端了过来:“我特地去叫人给你熬的醒酒汤,喝了吧。”

  楼霁华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随后又觉得自己太矫情,只好接过来,一扬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头依然是痛的,身上也依然酸痛无力,小腹冰凉凉的……这些分明都是月事来临的症状。可是……

  她毕竟对那种事情没有经验。万一那件事之后,症状也是这样的呢?

  楼霁华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出去找个老妈子问一问。

  可是这种话,哪里问得出口?等楼霁华放下碗,朱一就顺势揽住了她的肩。

  “别碰我!”楼霁华再次甩开他的手,起身躲避。

  朱一似乎有些失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样子。

  楼霁华迟疑片刻,又在一个小凳子上坐了下来,艰难开口:“我……不记得昨晚的事。所以……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朱一抚掌笑道:“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啊:昨晚从黎老大的房间出来之后,我已经认出了你,然后你对我说想给黎老大戴一顶绿帽子……”

  “你不要说了!”楼霁华一点都不想听。

  朱一讪讪地住了口,很快又重新恢复了笑容:“好好好,不说了!我忘了你现在一定很不舒服,毕竟昨晚……”

  楼霁华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喝那么多酒。若非如此,怎么会惹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朱参将。”楼霁华坐正了身子,尽量平静地开口。

  “媳妇儿,你现在可以叫我‘相公’。”朱一笑眯眯地道。

  楼霁华苦恼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玩笑?”朱一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楼霁华避开他的目光,站起身来咬牙道:“现在,你先听我说!”

  朱一果然没有再插嘴,楼霁华便走到窗前,狠狠地推开了窗子:“你知道,喝醉酒的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我希望你刚才的话都是玩笑,如果不是……我只能说抱歉。上次你救我,我曾经答应过你……”

  “以身相许。”朱一立刻接道。

  楼霁华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我答应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如今我的承诺依然作数……凡是我有的,只要你想要,我就给。”

  “你这算是什么?撇清关系?想用钱打发我?你把我当成卖身求财的小倌吗?”朱一的脸色有些恼。

  楼霁华苦笑一声:“你也可以把我当作是倒赔钱的娼妓,我不在乎。”

  “他妈的我在乎!”朱一重重地在旁边的桌子上拍了一把。

  楼霁华吓得一颤,脸色白了几分。

  朱一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想撇清关系,得看我肯不肯!现在你听着:老子稀罕钱可以自己去挣,但你这个人,我是要定了!”

  “何苦呢?天下的美人那么多,你何必招惹我这个一无是处的麻烦精。”楼霁华紧皱了眉头。

  “老子高兴!”朱一的语气很冲。

  楼霁华走回床边,从地上捡起外袍穿了,又在桌子底下找到了自己的面具。

  “你真想赖账?昨夜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朱一张开双臂拦住了门口。

  楼霁华被他猜中心事,无言以对。

  朱一慢慢地恢复了笑容:“你猜,如果黎老大知道了明公子就是你,他会怎么做?”

  “我不怕死。如果你想告诉他,就去说吧。”楼霁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

  朱一怔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放下了手臂,让开门口:“宁愿死,也不愿跟我?”

  楼霁华苦笑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我这个人,配不上任何筹码。我的命在你们手里原本就贱如草芥……你们想让我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纵使我跪地磕头哀哭求饶,也不过是给你们增加笑料罢了。”

  “你……这是什么话?”朱一拧紧了眉头。

  “实话。”楼霁华苦笑一声,整整衣衫缓步出门。

  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朱一忽然追了出来:“喂,名动天下的明公子,竟然是个没有半点骨气、遇上事情只想一死了之的懦夫吗?”

  楼霁华的脚下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朱一追到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黎羽恰好出来,看见朱一就拧紧了眉头:“一整晚你去哪儿了?”

  朱一立刻皱起了脸,拖着哭腔扑了过去:“老大!我要说我被一个姑娘给嫖了,你信吗?”

  “喜闻乐见。”黎羽侧身避开朱一的“拥抱”,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笑影。

  但那笑容就像是盛夏时节滴落在石板上的水珠一样,“嗤”地一下子便无影无踪了。

  黎羽下楼,朱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心里有些发虚。

  毕竟房间隔得很近,黎羽若是想知道他做的事,他是必定瞒不住的。

  但是黎羽竟然没有追问。他只是沉着脸快步走着,似乎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朱一有些疑惑,却不敢多问。毕竟,他自己实在心虚得厉害。

  楼霁华回到一楼,避开人群绕了个圈子,进了角落里一个极隐蔽的小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岳之恒沉着脸坐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她。

  “迟管事呢?”楼霁华皱眉。

  岳之恒移开目光,竟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是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楼霁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试探着问:“你……在生我的气?”

  岳之恒仍然不开口,楼霁华便觉得鼻尖有些发酸:“我昨晚喝醉了。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公子多虑了。”岳之恒冷笑一声,端端正正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向楼霁华看一眼。

  楼霁华怔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坐了下来。

  喉咙里堵得厉害,她不想再说话,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岳之恒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堵得更加难受了。

  昨晚他负气离开之后,不久便懊悔了。等他匆匆忙忙转回来找人的时候,楼霁华已经跟朱一进了房间。

  他不死心地找到房间门口,却听见里面欢声笑语,说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题。他失魂落魄地回了一楼花厅,这一夜只觉寸心如割,竟像是遭了一场酷刑。

  此时已是日中时分。她竟然直到此刻才下楼……这一夜是何种光景,已经不必再问。岳之恒心里恍恍惚惚的,觉得楼霁华仿佛一夜之间已经离他远去,再也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光风霁月的“小公子”了。

  楼霁华努力平复了呼吸,喉咙里的那股闷气也就吐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岳之恒,也不想知道了。

  虽不记得自己昨晚说过什么醉话,但她的心事统共也就那么一点儿,不外乎酒后吐真言罢了。

  自从进过军营之后,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脏的,有时会恨不得撕毁自己,彻底堕落了才罢。酒后没了顾忌,只怕未必没有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做出来,但她自认在岳之恒的面前还是会克制几分的。所以……

  她最失态的时候,应该是在跟朱一回房间之后吧?

  这样说起来,朱一的那些话,倒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楼霁华苦笑着。

  事实上已经不能怎么样了。即使昨夜真的荒唐过,那也不过是露水姻缘而已。她跟朱一注定不是一路上的人,忘记,才是最好的结局。

  楼霁华竭力想劝自己看开一点,可是刚刚平静了几分的心,忽然又乱了起来。

  这时房门终于开了,迟管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第一天事情多,忙到这会子才得空,两位公子久等了吧?”

  “还好。”岳之恒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

  “公子,昨晚您……”迟管事看着楼霁华,欲言又止。

  楼霁华避开她的目光:“我还好。你直接说说楼里的事吧。”

  迟管事拍拍胸口:“公子没事就好。昨晚小丫头糊涂,给您错拿了送给客人的暖情酒,我真怕……”

  楼霁华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扣在了桌上:“酒里下药了?”

  “那……那倒也不算什么毒药,就是稍稍有一点……容易让人情动而已……”迟管事擦了擦汗,有些担心自己这差事当到头了。

  楼霁华怔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恢复了平淡:“罢了。小丫头们手生,犯错也难免的。稍稍训诫一下,叫她们小心也就是了。”

  迟管事松了一口气,忙赔笑答应着,又把昨夜的生意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楼霁华对收入多少银钱、花费多少酒菜并不在意。迟管事懂得她的意思,便掰着指头数道:“昨夜在这里留宿的,二品以上大员就有四个,另外还有上将军家的小公子,右丞相家的内侄子……剩下的姑娘们留下的客人也非富即贵,都是极有名望的人家。咱们这回开张算是赚了个满堂红!”

  “细说。”楼霁华敲了敲额角。

  迟管事忙道:“旁的倒没什么,毕竟姑娘们都是新手,客也都是生客……只有彩月姑娘那里听来了一句,说是北疆这段时日不安宁,常有胡人南下劫掠,宫里那位很生气。现在朝中有一部分老臣在暗中嘀咕,不知道会不会有战事。”

  楼霁华记在心里,笑道:“彩月姑娘算是有心的了。记着教导姑娘们别问得太明显,宁可问不出来,也不要让人觉得咱们心怀鬼胎。”

  “公子就放心吧,咱们的姑娘们啊,精着呢!”迟管事一脸的骄傲。

  楼霁华想想似乎没什么好问的了,正要打发迟管事出去,岳之恒忽然在旁问了一句:“定北王什么时候走的?”

  “定北王?”迟管事愣了一下。

  岳之恒淡淡地补充道:“二楼西侧靠内第三间。”

  迟管事恍悟:“原来是他?我就说那人气度不凡,断不是寻常纨绔——他刚走,也就一盏茶工夫。”

  “有发现么?”楼霁华重新换了一只茶盏,又给自己添上了茶。

  迟管事想了一想,笑道:“那屋里留下了咱们的素月姑娘陪侍,我刚没问,要不这会儿我把素月叫过来?”

  楼霁华心中微微地揪紧了一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一笑:“好。以后遇上类似的事,身份越神秘的,越要加倍用心。”

  迟管事慌忙应下,叫人去唤了素月过来。

  素月姑娘暂时算是这明月楼的头牌,生得自然是不俗,整个人往那里一站,便是姣花照水,令人心醉。

  楼霁华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吓得素月心中直打鼓,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岳之恒深深地看了楼霁华一眼,替她问道:“昨晚的客人,招待得如何?”

  素月的脸色微微发白,垂首道:“客人不爱说话,我也不知道招待得好不好……但是今早离开的时候是额外赏了银子的,想必应该没什么大错处……”

  “他总不能一句话没说吧?是个哑巴?”楼霁华沉声追问。

  素月想了一想,皱眉道:“确实没说话,但不是哑巴。云雨的时候,我记得他唤过几声‘花儿’还是‘华儿’的……”

  “画儿。”楼霁华认真地替她纠正。

  岳之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楼霁华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

  迟管事忙笑道:“定北王性情古怪,最是凶狠暴戾的。素月能平平安安把他伺候走了,就是咱们天大的福气了!既然王爷没说什么,就让素月回去歇着吧。”

  素月如释重负,正要告辞,楼霁华忽然抬起头来:“定北王身体状况如何?”

  素月愣了一下,脸颊微微地红了:“很……很厉害。”

  楼霁华拍了拍额头:“你下去吧。”

  素月逃也似的退了出去,迟管事便在后面笑:“小丫头没见过世面!”

  楼霁华挥挥手让迟管事出去,放下茶盏静静地看着岳之恒。

  后者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又不肯先开口说话,于是脸色便有些尴尬。

  楼霁华平静开口:“你不是说,凝素已经给他下过药了?那药虽不致命,药性却凶猛,他应当不至于完全没有破绽的。”

  “凝素确实下过药了。或许……他伪装得比较好吧?又或者他请到名医,把毒解了也未尝不可。”岳之恒避开她的目光。

  楼霁华冷笑:“还打算继续骗我?”

  岳之恒忽然站了起来:“你不肯信我便罢,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楼霁华仰起头来看着他。

  岳之恒冷笑:“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怕曾经有过做错的地方,但我自信无愧于任何人!倒是公子您自己……您的心究竟在什么地方,恐怕只有您自己知道吧?”

  “你可以走了。”楼霁华闭上了眼睛。

  岳之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果真摔门便走。

  楼霁华听着木门“砰”地一声摔上,心里也跟着剧烈地颤了一下。

  终于只剩了她一个人,她忍了许久的眼泪,却不肯落下来了。

  只是心里酸酸的,苦涩难当。

  多年挚友,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或许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将来……

  岳之恒或许可以凭着官场上的身份平步青云,而她,依旧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吧。

  当初她实在是因为太怕孤独了,所以才拉着岳之恒过家家似的陪着她做生意。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朋友却难免有一天越走越远……

  楼霁华苦笑一声,扶着墙咳了一阵,起身出门。

  外面果然没有人在等她。马车是在的,但车夫说,岳公子有事,已经先走了。

  楼霁华上了马车,先说了“回烟雨巷”,后来又改了主意,吩咐“去郊外响石山”。

  深秋季节,响石山上遍地红叶衬着红石,点缀在金黄色的背景上,浓艳而热烈。

  但楼霁华不是来赏景的。她只是心里太闷,希望寻一个清静而已。

  秋高气爽,是个极好的日子。楼霁华爬上山巅,心怀为之一畅。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红霞漫天,更添壮丽。

  楼霁华流连忘返,车夫已在下面急得额头冒汗。

  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未必能赶得上回城……岳公子千叮万嘱要尽早回烟雨巷的,如今怎么交代?

  楼霁华却不理会车夫的为难。她站在最高的那块巨石上,望着脚下的山峦丘谷,忍不住扯开嗓子乱喊乱叫。

  车夫看她在上面摇摇晃晃的,不免替她捏了一把汗,不知喊了多少遍“危险”。

  楼霁华早对那些大惊小怪的“关心”免疫了。

  喊了几十嗓子之后,她的心里畅快了许多,干脆便在巨石上躺了下来。

  车夫还在喊她,楼霁华自动忽略了他的声音,于是也就没有留意到,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凄厉起来。

  暮色四合,楼霁华仍然舍不得离开。

  这时候,却有几十道人影悄悄地聚拢了过来,将那巨石四面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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