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念在秦梅雨与孩子分别许久,便让她在园子里住下,尼姑庵人多眼杂不好带过去,于是独自乘车由宋离护送回无相庵。
夜里央央只身一人在庵中无趣得很,便在庵中随意的走动,见那蕙兰开得极好,清新淡雅不免多看了一会儿,佛堂里长明灯发出橘色的光芒,净慈师太还在其中,念佛诵经。
央央放轻脚步进了佛堂,在净慈师太的诵经声里跪了下来,双掌合十默默地许愿,“愿此番前去江宁能够顺利找出真相,也希望霍麒麟的革新大业能够完成!”
央央再次睁开眼睛,净慈师太正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她目光和蔼令人安心,“皇贵妃方才跪在佛前,倒是很想当年的韩姬娘娘。”
净慈师太提起韩姬正中央央下怀,于是央央起身问道:“师太与韩姬很熟悉?”
“并不熟识,二十几年过去了,物非人不在,就连这堂中的佛像都几塑金身,只是皇贵妃的气质与她很像,都是冰魂素魄,所以每每见到皇贵妃,都不自觉的想起韩姬。”
“韩姬的旧事师太可还记得些,比如她为何来这无相庵,出身如何?”央央问道。
“这……”净慈师太倒是不清楚了,“当年我不过十几岁,只记得韩姬气度风华,待人和善,并未过多接触,只是记得当年的慧心师太说,韩姬是身体抱恙,宫中不宜静养,所以皇帝亲自将韩姬送往庵中,静养数月!”
“韩姬来庵中是哪一年?师太可还记得清楚?”
净慈师太细细的想了想,说道:“具体日子记不清了,就在齐瑞二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好像是秋天,院子里的紫薇花还未盛开。”
“师太,韩姬一直住在庵中吗?我听说十里外有一处园子,就是当年皇上为韩姬娘娘建的?”
净慈师太点了点头,“的确,韩姬入庵前就建好了,韩姬娘娘的确对庵中生活不大适应,她身体不好,起得晚,庵中很早就开始诵经了,而且可能不习惯吃素,经常没胃口。”
“所以韩姬没住几日便搬去了园子里?”央央反问。
“的确!”净慈师太回忆道:“那天我和慧心师太一同送韩姬去了园子,她便在那住了近三个月,偶尔来庵中,听经,诵佛,赏花。慢慢的她气色也好了不少,人也胖了,皇上几乎每隔几天来一次,有时还会留在园子里数日不回宫。”
从净慈师太的回忆中,央央觉得韩姬来无相庵极其的蹊跷,奇瑞二年是皇上刚刚登基的第七年,这一年是韩姬入宫的第四年秋,这个时候范氏已经彻底的没落,也是霍晗开启齐瑞盛世的伊始。
师太说皇帝时常驾临,而且一留数日,显然不合规矩,可见韩姬依旧是圣宠优渥,而且后宫无人能及,既然如此,身体抱恙为何要选在宫外,而且庵中并不适合韩姬,还要大兴土木另建园子,为何执意将她送出宫去?
“皇贵妃,是不是贫尼说的太多了,让您伤神了?”净慈师太见央央出神便小心问道。
“哦,没有,时候也不早了,不叨扰师太了!”央央转身回房,却遇到在门外一直等着自己的保官,只见他作揖后说道:“娘娘,下午皇上传过来的信。”
“你下去吧!”央央接过信回房,点燃青灯,这是一封长信,里面还有一个护身符,拆开来便是霍麒麟的亲笔,信尾依旧是两片交叠的叶子,信上写道:
“央央卿卿如晤,不日后与卿暂别离,短则数十日,多则月余,近日每思之锥心之难过,寝不能寐,食之无味,自与卿相逢、相守后初次别离,忧心忡忡,思念难耐,几经挣扎后决心出宫相见,今晚月升树梢后,相逢于无相庵外十里亭,情切以致不见为悔,拳拳之情盼卿至!”
一封信写的央央心旌摇曳,尤其卿卿二字,突然间好像他往日在耳边轻唤,推开窗子一看,月亮已经升至中天,若是他真的在,想必已经等了好久了,央央赶紧穿了披风,偷偷溜出去骑马向十里亭方向奔去。
十里亭是离无相庵十里外的小亭子,此处有甘美的井水,供行人歇脚,跨马疾驰没多久,远远看去便是熟识的背影,月白色的常服,外罩披风,玉冠束发,翩翩公子月下执扇而立。
央央下马,隔着几步远见他神色惊喜,方才还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开了,那笑意温暖入春,央央再也矜持不住,向霍麒麟鸟儿一般的飞驰而去,扑进他的怀里。
淡淡的杜蘅香气,混着龙涎香的味道,胸膛温暖结实,莫名的鼻子一酸,能感觉得到他的双臂在不断地收紧,轻轻地吻着她的头顶,耳边,脖颈,温热而温柔。
“你怎么来了?”央央仰起头问道,一双眸子好似天上星辰。
“信上说了,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央央觉得两颊发烫,在他眼中却是绯红可爱,“可你怎么才来?”霍麒麟反问道。
“和师太聊得太久了,回房晚了些,才看见信!”央央此刻的心柔软的可以揉捏成任何形状,看着他傻傻的笑着。
“离那些尼姑远一点!”霍麒麟靠在她耳边说道,“你若是想不开了要出家可怎么办!”
知道他是开玩笑,央央傻笑的更厉害了,“傻!”霍麒麟用扇子敲了一下央央的额头,她好久没笑的如此开心,似乎离开宫墙,她整个人就像是逃脱了牢笼的鸟儿,这也是他一直担心央央去了江宁还能不能回来的原因。
“你才傻,大晚上的跑过来!”她反驳,狡辩着勾上了霍麒麟的脖子,这夜真好,不顾一切忘我的撒娇。
“我有东西送给你!”霍麒麟示意已经退到一边的侍卫秦宋,呈上来一个盒子,央央打开来一看,是一个翡翠玉箫,上面是两片交叠的竹叶,和他画的一模一样。
“喜欢吗?”他问道。
央央挑眉,深深地望着他凝视着自己的脸,“我更喜欢你!也喜欢你来看我!”
晚上天凉,两人坐在亭中相偎,看着天上的月色星辰,霍麒麟说道:“再过些日子就是朕的生辰了,怕你赶不回来!”他像个失落的孩子。
“我是不是很差劲,连你的生辰都不记得!”央央抱着玉箫说道。
“下次不许忘,就原谅你!”霍麒麟问了下她的额头。
央央明眸看着他,说道:“那你告诉我,我一定永远记着!”
“六月初三!”
初秋……紫薇花还未盛开的时候,央央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了净慈师太的话,霍麒麟的生辰在七月份,如果当时韩姬是怀了身孕在山中园子里养胎,那生下来的时候也就是在这日子附近。
“央央?在想什么?”霍麒麟理了理她北风吹乱的发丝唤了一声失神的她。
“嗯,没事!”央央僵硬一笑,她一开始就有些猜想是韩姬怀了身孕,为了保护单纯地韩姬,所以霍晗不惜力排众议将韩姬送出宫静养几个月,直到胎相稳了才回宫,可为何在韩姬最得宠的时候,皇后也怀了身孕,诞下太子?
“朕送你回去!”霍麒麟觉得央央手上冰冷,可能是夜晚山里凉,她身子又不好,所以拉着她上马。
那韩姬的孩子到底有没有身孕?央央开始怀疑,霍麒麟看着突然心不在焉的人勒住了马,“央央,你突然怎么了?”
“云海,当初有与你生辰差不多的皇子吗?”央央问道。
“怎么想起问这些?”霍麒麟不解。
“先回答我!”马慢慢的向无相庵晃悠,霍麒麟勒紧缰绳,答道:“有,霍骐骏,比朕小三个月!”
“霍骐骏?”央央唇齿间滑过他的名字,手上被他弄伤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霍麒麟环着央央腰腹的手用力了一下,在她耳边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朕怀里的时候想起别的男子!”他有些生气了。
“我又没有心里想着他,就是嘴上提了提!”央央安抚身后的人。
“就是手上提一提也不行!”他晃了晃央央的手,却发现有一处新的伤口,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弄伤的?”
“没事!不小心而已!”央央缩了回来。
“有人欺负你?”
他猜来猜去的样子实在是引人发笑,央央摇头,安抚道:“没有,除了你谁还欺负我!”
“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他闹着乱摸,搔她的痒痒,还好只空余了一只手,央央抓着他不准他乱来。
“一会儿你把我摔下去了!”
“我抱着你呢,不会!”两人一路嬉闹,恨不得这十里路永不到尽头。
翌日,央央起的很晚,因为昨晚睡得晚,一醒来,她便披着被子开始想着关于韩姬的事情,可能是好奇心的原因,央央一直觉得这个韩姬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娘娘,宋大人在庵外,说是有要事汇报!”隔着门保官传话。
“知道了,让宋大人等一会儿!”央央简单梳洗打扮,她着急想将自己发现的给宋离说,或许他能给出一些想法来解开秘密,可没想到宋离带来的消息让央央更加的惊讶。
“央央,我让青衣卫查过了玉牒,敬事房的善牌记录,内务府的卷宗,发现这个韩姬并不是遴选入宫的秀女,也不是册封的女官进封,而是以贤德名圣旨召入内帏。”
“也就是皇上直接要的人?”
宋离点了点头,“韩姬出身并不高,年幼丧父,只知道她随母亲居住,还有一个弟弟,因为韩姬入宫后,她的母亲被封为二品诰命,韩姬殁后,依旧享奉,而且赏赐愈多,所以才有了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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