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朦胧,鼓楼钟鸣。
翠儿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轻软棉被,头下的靠垫已经被她压得凹进去一个坑。而欧阳洛就坐在跟前,头趴在她脸旁睡得正香,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想抽回,可他握得太紧,抽不动。
翠儿有些恼,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陌生的房间,不由一阵惊恐,想起昨晚的事来。她和卿柔小姐一起被欧阳洛和五皇子救出,卿柔小姐和五皇子都被贼人射伤,之后她们俩就跟着进了宫。欧阳洛给卿柔小姐和五皇子请了御医,然后就陪她到空着的亦云阁休息等待。
起初,翠儿还以为只要御医看过,包扎好伤口,她和卿柔小姐就可以回家了。因而,她耐心地和欧阳洛在这里等,心里暗暗祈祷卿柔小姐无碍。
因这里闲置,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比较清静。宫女每天都会来打扫,欧阳洛要住的时候,她们就来伺候,送些热水、吃食等物。翠儿也是看到有几个宫女在,这才放心跟欧阳洛待在这儿。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一张长椅,外间有张很大的书桌。翠儿犯困的时候就直接歪倒在长椅上睡,欧阳洛劝她去床上,他睡长椅,她却说他是贵族理应睡床,她是奴婢,睡长椅就好。欧阳洛又不敢强行抱她去床上,怕吓着她,以为他要干什么坏事,只好随她。
于是,翠儿在长椅上和衣而卧,欧阳洛去把被子抱来给她盖好,自己就这样坐在旁边趴了一晚。
翠儿昨晚为防他,悄悄将手帕系了个活扣拴住手腕,另一头拴在长椅的花纹空隙里。只要欧阳洛一动她,她的手就会本能地抬起,另一头就松开。此时她看看欧阳洛,依然衣裳齐整,而她也好像没被动过,手帕两头都系得好好的,便放下心来,暗想此人真是个君子。
“侯爷,您醒了没?”翠儿小心地叫道。
欧阳洛听见,懒洋洋地抬起头说:“嗯,醒了,你睡得好么?”
没等翠儿回答,他就把头转到一边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把翠儿吓得一跳。
“啊,呃,不好意思。”欧阳洛说着笑了笑,大声喊宫女送水来洗漱。
翠儿说没事,掀开被子下来,发愁地说:“不知道卿柔小姐怎么样了,御医应该给她看完了吧,怎么也没人过来说一声。”
欧阳洛说:“我觉得,昨晚就看完了。估计是太晚,怕影响我们休息就没派人来通知。先洗漱吧,一会吃完东西,我们一起去看。”
翠儿点头说好,去洗漱了。刚洗完,还没来得及梳头化妆,就见一个太监颠颠地跑来说,不好了,出大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翠儿一听,以为许卿柔不治而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监看看她说:“你就是和许卿柔一起的那个丫鬟吧?哎呀,许卿柔出事了!”
欧阳洛正坐在镜前让宫女给他梳头,听太监这么说,腾地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太监过来道:“昨晚,御医给许卿柔和五皇子看过,扎针解毒,又让他们服了药,说是无碍了。”
一听无碍,两人都放下心来。翠儿更是,嘴角禁不住上扬,露出一丝笑容:“既已无碍,那我们去看小姐。”说着就要走。
太监却拦住她:“姑娘,不要去,去了也看不到。”
“怎么,难道皇上看上许卿柔了?”欧阳洛皱眉问道,“可就算看上,也不能不让我们去看啊。”
太监摆摆手:“不是,不是。侯爷,姑娘,那许卿柔,昨晚被皇上判为北蛮奸细,打入死牢了!”
翠儿一听,吓得几乎站不稳,本能地一把揪住欧阳洛的衣服。
欧阳洛也觉得不可能:“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太监答道:“昨晚皇上去看望,许卿柔身上掉出个北蛮的狼头香囊,那可是北蛮女人都有的东西。皇上一看大怒,加上之前许卿柔身上有众多疑点,当即判定她是奸细,打入死牢了。”
欧阳洛有点懵,看看吓得不知所措的翠儿又问:“之前的疑点,七王爷不是都解了吗?还说,王妃娘娘已验过,她确是许卿柔。只不过,之前跳水自尽,救起后高烧三日,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太监道:“说是这么说,可再怎么病,也不可能把自己和家人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呀。”
欧阳洛不知说什么好,见翠儿两眼湿润,不禁有几分心疼。又想,还好我没跟五皇子抢许卿柔,否则也脱不了干系。既然许卿柔被打入死牢,五皇子会不会被连累?
他一问,太监道,五皇子没事,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只当他抓到奸细还受伤,算是立了功。但,这还不是最大的事,说了你们可能不信。那许卿柔被送进死牢时晕倒了,但没多久醒来,竟骗了顿好饭菜吃饱喝足,之后将狱官溺毙,不知去向。
一听许卿柔杀了狱官,欧阳洛和翠儿都十分惊讶。再听说她失踪,两人更觉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啊,怎么这么厉害。她不是中了毒箭,伤势严重吗,怎么还能杀人?而且,还能在重重守卫下消失,是有法术吗?
呆了一会,翠儿连连摇头:“你说卿柔小姐是奸细,我不信。可是她杀了人,我不信也得信了。但,说她就这么消失不见,打死我也不信!”
欧阳洛也说:“我也不信,怎么可能嘛。就算她真是奸细,杀死狱官要逃跑,她武功高强,出来也要费番力气,至少也会再杀掉十几二十个人。这悄没影的就消失,也太诡异了吧?”
太监皱眉摇头:“我也不信,可事实如此。唉,怪事啊怪事,说不定是什么神魔鬼魅,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罢了,罢了,不说这个,我得去做事了。二位,请自便。”说完转身离去。
太监走后,欧阳洛看着翠儿道:“翠儿,走,去看看五皇子怎样了。”
翠儿心里还挂着许卿柔,但想到那是奸细,又杀了狱官,不由一阵害怕。听欧阳洛说要去看暄瀚,她十分愿意,因为她也想去看五皇子,那是她的恩人,去道谢是应该的。
刚要走,门外有个宫女来说,七王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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