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戴姨娘这么疯狂，还想下床去打天香，夫人卢氏上前一步护着，命人将戴姨娘按住。

　　天香气愤又可怜她，再次辩道：“戴姨娘，我与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杀害你的孩子？我来看过你两次，两次都是看了一会就走，走的时候孩子还好好的，有谁看见我对他行凶了？都说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不但身体变弱，判断力也变弱了，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有凶徒化装潜入，你看走眼了。屋里有丫鬟，外面有守卫，我若掐死你的孩子，不会没人看到。”

　　卢氏点点头道：“天香大人说的对，娇容，你若诬陷她可是犯罪啊。天香大人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品阶虽比将军低，也是皇上赐封的官。诬陷百姓是罪，诬陷官员罪加一等，这种话绝不能乱说！”

　　戴姨娘泪流满面：“是她，肯定是她！我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就这样没了，叫我以后怎么办啊，呜呜呜……”

　　卢氏瞪她一眼，问下人们：“昨夜到今早，戴姨娘房里是谁值守？”

　　丫鬟秀珠和彩衣，还有徐妈一起答应道：“是奴婢。”

　　卢氏又问：“你们是一夜未眠，一直看着戴姨娘么？天香有没有对小公子做过什么？”

　　秀珠胆小，叫彩衣答。

　　彩衣便答道：“回夫人，从昨夜姨奶奶腹痛开始，我们都一夜未眠。天香大人昨夜来看过，今早又来看了一回，都不曾碰过小公子，只叫奴婢抱给她瞧。”

　　徐妈插嘴道：“夫人，奴婢年纪大了些，昨夜伺候姨奶奶，又给小公子洗浴包好之后有些困了，便坐在桌旁打盹。小公子在姨奶奶床上睡着，秀珠和彩衣伺候着呢。若是有人去动小公子，我们都能听见看见。可是，奴婢们没有看到。天香大人走的时候，小公子还好好的，奴婢看到他挥着小手，哼哼唧唧的，还说是不是饿了。”

　　卢氏看看戴姨娘，开始怀疑起来：“既然丫鬟们都在，只有你和徐妈睡着，小公子出事，她们怎会没有发现？”

　　戴姨娘恨恨道：“哼，这些丫鬟都偷懒，胡说八道！”

　　彩衣气愤地反驳：“姨奶奶，说话可要凭良心！我和秀珠一夜没睡，说了一宿的话，你怎么能说我们偷懒呢！夫人不信，可以问外面的守卫大哥。”

　　卢氏叫来守卫一问，守卫说，昨夜确实一直听到彩衣和秀珠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们值夜班是不能睡觉的，他和同伴一直在门外守着，不时走来走去，屋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早上还听到两个丫鬟说，可惜了这小公子，长得这么漂亮，却是个傻子，以后长大可怎么办。

　　戴姨娘听见这话，又吼起来：“不，我儿子不是傻子！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把我儿子害成傻子的，还把他杀了，我要跟你们拼命！”说着要下床。

　　彩衣和秀珠急忙拉住她一阵死劝，她才软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躺下落泪。

　　天香对卢氏道：“夫人，借一步说话。”

　　卢氏点头，与她到门外去。

　　来到走廊尽头，眼看守卫和仆人都距离她们很远，应该听不到说话声，天香才开口。

　　“夫人，这件事很奇怪。”天香怀疑地说，“我看，戴姨娘有点歇斯底里，神志不清。或许，她昨夜听说儿子痴傻，受到打击，又十分不甘，所以……”

　　卢氏一惊：“你是怀疑，孩子是戴姨娘自己掐死的？！”

　　天香沉重地点点头：“嗯，我觉得有这可能。虽然，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做出这种事好像不太正常，毕竟太残忍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应和平时不太一样。对了，你们检查过没有，孩子真是被掐死的吗，是谁说孩子是被掐死的？”

　　卢氏愣了：“呃，这个，我们都是一早听说小公子被掐死，但没有亲眼验证过。”

　　天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分析：“这就对了，那就是戴姨娘说的。只有她知道孩子是被掐死的，之后，谁也没看到？现在孩子在哪？”

　　卢氏这才反应过来：“噢！对啊，刚才我们在屋里，谁也没看到孩子！天哪，这事，实在太诡异了，我得去看个仔细。”说完匆匆进屋。

　　天香为了安静地思考，也为了不被戴姨娘纠缠，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心里设想着案件发生的经过。

　　来秦府之前，天香并不知道戴姨娘这个人。秦良澍带她来之后才简单介绍了几句，说她是戴姨娘，父亲唯一正式纳的妾，对其非常宠爱。而且，马上要生产了。昨夜突降大雨，大家都被惊醒，而戴姨娘正是在这样的风雨之夜生下了小公子。只可惜，小公子天生痴傻，众人莫不心痛惋惜。

　　特别是秦将军，好不容易盼着小妾生了个儿子，却是个痴傻儿，心里的哀痛更是难以形容。估计今天去上早朝时，心里都在想着这件事吧。家里添丁本是好事，秦将军其实可以派人去请假，在家陪戴姨娘的，他为什么还是坚持去上朝？

　　而戴姨娘，生了痴傻儿子本就很绝望，很心痛，如此伤心的她，昨夜到今晨肯定没有睡好。之后，眼看着自己在秦家奠定地位的资本，寄予厚望的儿子是这个样子，十分痛苦，一时头脑发热，做出过激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小公子大概是戴姨娘自己掐死的。

　　不过也不一定，做母亲的，不管自己生的孩子什么样，总会有保护孩子的本能，下不去手吧。看戴姨娘那么美艳，眼神温和柔媚，也不像是下得了狠心之人。那么，会不会是某个下人替主子动的手？

　　或者，还有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天香看看屋顶，围墙，想到自己被刺那晚，大家都没听到什么动静，杀手便从天而降。若不是她机警，当夜就去见阎王爷了。若真是杀手所为，是秦将军的仇家，还是北蛮人？

　　“天香，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正想着，忽听秦良澍的声音响起。

　　天香转身看去，秦良澍今日穿了件湛蓝色银绣长袍，没戴帽子，面色严肃，颇有几分威武之气，与她第一次在相府墙外见到的潇洒公子完全判若两人。

　　“啊，秦公子。”天香慌忙打招呼，心跳莫名快起来，“你，你来了。”

　　秦良澍点点头：“嗯，我娘在里面么？”

　　天香答道：“在，她……”

　　“哦，我有事要说，你也进去一起听吧。”秦良澍打断她的话，大踏步进了屋子。

　　慕容蜚跟来，对天香微微一笑说：“大人请进，我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天香不记得他叫什么，只好含糊答应着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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