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巍峨冰冷的圣殿上空,汇聚了无数的黑云,沉沉的压着,空气中仿若有一丝愈发浓重的火药味四散开来,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瑟瑟风中,两个男人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却紧紧盯着对方的眼,一个身披玄黑大氅,任由风起将大氅刮得翻飞凌乱,那眼眸中冰冷霸气似乎不带半点感情。
另一个男人一身白衣,丰神俊倪的脸庞上透出隐约的疲惫,紧蹙的眉头下,眼眸中夹杂着呼之欲出的焦虑,他缓缓拔出了身后长剑,隔空直指那黑衣大氅男人。
“本座知道你为何而来,只不过……这里不是你说了算--”辰不破开口了,眼眸中的冰冷,恰似寒天冰雪,身后的大氅被一阵劲风刮起,带着不容人忽视的霸气磅礴。
“既然我已经遵守了约定……而今你身为圣教圣主,想必也一定收到了风声吧,她跟着你在一起,不安全。”令狐道。
“叛乱的事,本座自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如今她已经答应做我夫人,你带不走她。”
“如今天下大乱,你圣教到底是归顺那逆贼,还是不归顺也罢,难道你要让她跟你受颠沛流离之苦?”
“我圣教素来不会与朝廷为敌,本座早就昭告天下,不会归顺!只要有本座在此,没有人能踏平圣教!”
“辰不破--你还是执意不肯,是吗?”令狐眼神中含了怒意,忽然眸光一闪,紧蹙眉头道,“有一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她必须要跟我回去的,她毕竟不是这里的人--”
辰不破眼神眯了眯,“不,她早已告诉了本座,即便你和她是同乡又如何?本座如今是她的夫!”
“既然如此,你我只有一决高下,但你记住,她还不是你的妻子,我和她早在我们那里就已经订婚!她是我的未婚妻!所以……今日我非带走她不可--”
令狐言毕,提剑而起,浩然剑气快如电急如雷,直扑辰不破而去。
辰不破反手击出一记神掌,掌风犀利,和空中剑气相交,发出“轰--”一声炸响,空气中硝烟弥散。周边的巨石,被这股互抵掌风击起,霎时间,碎石四溅。
两人掌风相接,刚过数招,辰不破忽地撤掌,一丝疑惑一闪而过,“你……”
令狐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丝,倾身之上,似乎抱了必胜的决心,“少说废话,再来比过!”
“哎呀,好痛!”一声惊呼从一块巨石后传出。
两人顿时住了手,一起向那巨石望去。
没过多久,巨石后慢吞吞走出两个人。
来人正是林夕和金必行。
“哎呀,我们可不是故意偷听的哦,是吧,我的大老婆?”金必行一边翘着兰花指冲二人指指点点,一边不忘把头挂在林夕的肩上,可林夕呐呐跨出一步,他依了个空,差点摔倒。
林夕扫了一眼二人,最后目光愣愣定在了那白衣男人身上,脸色惨白,“你……你……刚刚说什么?”
“夕……是我!我是令狐。”令狐蹙着眉,收了剑,走向她,“我来带你回去。”
只此一句就够了!
只有令狐,真正的令狐才会叫她的单名--“夕”,更何况,真的令狐行没有见过她如今这副模样,知道她本来面目还叫她“夕”的,只有令狐,也只能是令狐!
“令狐……你是令狐?”
“对,是令狐,不是令狐行。”他伸出手张开双臂,想给她一个拥抱,“跟我走吧。”
那是她久违的怀抱啊!
她曾经多么希望,找到他,与他相认,可一直都不能,但今日他来了,来找她了,说要带她走,还说他就是她的未婚夫令狐!
怎么可能?
老天啊,给我开的什么玩笑?
眼泪……还是忍不住,带着压抑已久的思念和困扰,掉了下来,只是……人找到了,他的心不在,千回百转,现在他来了,她的心还在吗?
“你别过来--”她挂着泪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是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如果说,他不是她的令狐,那日将她留在斩妖台上,任由她被大火吞噬,就已经伤她至此,到底是陌生人,重新相识相知,相处了一段时日罢了,她或许还能放下,可现在他却亲口承认,他就是她的令狐,她的未婚夫!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留在那里?为什么要让她孤零零一个人?为什么--
“夕……我有苦衷,很多事情我以后慢慢跟你解释……跟我回去吧。”
她摇着头,绝望无比退了一步。
“夕……”令狐看着她,眼神忧郁至深,看着她眼中的悲凉一点点漫溢出来,似白月光倾泻了一地,他的整颗心都乱了。
“不管你是令狐行也好,是令……狐也罢……我林夕对天立誓,此生此世,如果有可能,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就让……你我从此相忘于江湖!”绝决的话一出口,泪水夺眶而出,像洪水在心头决了堤,明珠断了线,琴弦碎了断了无人听。
她本想与他共同画一幅古色古香的美丽画卷,即便知道他不是原本她的未婚夫,可在异世相遇相知,她刚提了笔,想绘出一片红情绿意,他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斩断了墨砚,抽走了画纸,剩下她一个人独角唱戏,还留给她一出无情无义。
头上的金钗忽地掉到地上,许是方才混乱之时已经松脱了,这回却是彻底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咛--”几声脆响,珠花碎玉,点点破碎四溅了一地,犹似她破碎了的心。
算了,既然一切都昭示了分离决裂,那……绝望了,就不再回头。
她没有错,没有!自始至终,错的人都是他,是他!
既然不值得爱,那就不要再留恋。即便心痛到无以复加,那又如何?
若是再恬着脸,厚颜无耻地贴过去,说着什么不计较的话,可她面对的是一个不爱她的人,一个在她最需要呵护和帮助时狠心抛下她的人,一个可以将过往两个人的柔情蜜意统统都一抹而净的人,那再靠近他,还不是形同饮鸩止渴?
她不想连最后一点自尊也失掉。
林夕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向她袭来,一点……一点……将她那颗寄情于未婚夫前世的心,撕成了细细的碎片,脑际的理智伴随着心底彻底的寒凉一点点回归。
这些都是借口,全部都是借口,不是吗?
她不要什么解释!
在现代接触了那么多爱情病例,那些为爱痴迷的男女,林夕早就归纳了一条终极法则,若是要辨别对方是否是真心爱你,那永远你不要听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对你做了什么。
爱情是脆弱的梦幻,现实是破灭的清醒剂,虽然残酷,但足以清醒。
“别走,夕……”他拉住她,眼神痛苦而绝望,一如她的心,她多想放下过去,忘记所有,不管不顾奔向他,可是,身为一名心理医生,她清楚的知道,纵然是绝望痛苦,那也必须了断,否则就如同饮鸩止渴,会伤得自己更重!
“啪--”她手一扬,给了曾经最爱的男人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撕裂了。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我绝不会跟你回去,再也不会!”
她转身奔进圣殿,任由满脸泪水倾泻而下,身后似乎有无数呼唤,“小娘子”,“大老婆”……当然还有……“夕”,可她不理,更要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直到那些声音彻底消失。
不知跑了多久,她跌倒了,再睁眼时,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来绵绵细雨,雨丝打在她的睫毛上,头发上,身上,如同一个人冰冷的亲吻。
心死了,什么都是冷的,甚至,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炫丽的颜色,余下的应该是满世界的灰色。
“老天啊,让我死吧,为什么要让我吞下那珠子,为什么要让我死不了?毒不死,连火都烧不死……”林夕痛哭流涕,愤怒无比地捶打着泥泞的土地,半晌她猛然抬头,冲着天空怒吼,她满面泥泞,眼眶发红,握拳嚎道,“老天爷,有种你劈死我!”
“噼里啪啦--”
天空果然滚动起隆隆的雷声,一记闪电说时快那时急,直劈而下,径直劈中了一株向日葵。
林夕打了个寒战,清醒不少。
向日葵花田!
她的世界,原来还没有全变成灰色,至少还有这向日葵花田,一如既往的金色灿烂,炫丽芬芳。
只除了刚才被惊雷击中的那一株。
而那株向日葵就倒在她的脚边,连她也差点被那记雷击中。
她抚摸着那断折的茎干,忽然注意到,那茎干断折的部分有点异样,它好像之前就被嫁接过。
难道之前这株向日葵就断过,被人嫁接存活下来的?
她心里一惊,细细查看那茎干,果然,那花茎上,距离花萼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宛如烟花的印记!
啊,这是……这是……
“所以本座给它做了个记号--属于我辰不破的记号!”
脑海中电光四散,她认出来,这记号和辰不破之前在温泉边巨石上留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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