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这在麒麟侯府也算是个不小的节日了。节日前诸葛乔便命管事开始布置侯府内大小事宜,等到上元节一到,侯府内便是彩灯高悬,灯火通明之处别有一番神韵。
侯府的丫鬟仆人若不是同主子随行或是外出才买,均是不得随意出入侯府。白凝也是其中之一,她今年未被选为做绣灯的一员,可她也着实闲不下来,整日除了伺候江馥雪,余下时间全部用来做绣灯上了。
“姑娘是没见过这里的上元灯会,单单是放眼望去,各色花灯应接不暇,七彩的灯光接连成河,如通天庭。”白凝说话时都带着向往,她不过是有幸出过两回侯府,只是远远瞧着那花灯街的盛况,就觉得必定是热闹非凡。
只可惜她身份低微,能出府的日子不多。每每到了上元节,白凝更是被选做绣灯的一员,整日对着图样没完没了的做绣灯。
侯府比不得寻常人间,随意找几个彩灯就好。侯府内用于上元节的皆是从侯府婢女中选出灵巧之人,再有能工巧匠绘制出图纸,近百位绣娘没日没夜的赶做绣灯,才有了侯府的盛况。
白凝难道清净一年,想着终于逃过一个劫难,又猛然发现江馥雪这个揽冬院过于清冷些了。侯府早就开始挂各色绣灯了,唯有这揽冬院院头只是淡淡挂着一个红灯笼,随风摇曳,烛火明灭。
这也太过冷清了……白凝便问江馥雪道:“姑娘可喜欢花灯?”
江馥雪算着日子,不觉竟是到了上元节。这在民间也算是个大日子,她前世未曾没落之时,还是将门虎女,名满京华。这天子脚下的上元节更是非同一般。
且不说条条街市均挂起各家准备好的花灯,一路走过去,秀丽花灯,各色小吃,杂耍卖艺比比皆是。江馥也曾是这游赏花灯一员,唯独到了那一年碰上那个书生,一不小心失了心,落得后来这般惨烈下场。
现在想想,恍若隔世。江馥雪道:“尚可。”她对上白凝澄澈的眸子,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委婉的“尚可”二字。
上元节与她,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无论是在这一室之内,还是外面花灯之下,她都是茕茕孑立,孑然一身罢了。
上一世看尽人世繁华,落得牢狱仓皇而死,这一世又有何是特别的?江馥雪早早给朱翘寄了书信,算着日子,上元节到了的时候,信应该也是快到了。
白凝少女心性,不信还有人不喜这花灯的。她见江馥雪终日清冷,上元佳节也是这般与往日无二。她便回房中抱了不少布帛和彩线还有做绣灯的玩意儿。
“不如,我给姑娘做些花灯挂起来,也算添几分喜气可好?”白凝拿着东西推门而入,江馥雪默了默,道:“随你喜欢就好。”
白凝这才欢欢喜喜拿起剪刀,开始动手做绣灯。不同于往年她被人逼着赶工,这一次是随着自己喜欢做绣灯,她自是欢喜许多。
拿着画笔思索半天,终于是有了结果。白凝先是裁好红色半透明的布帛,然后手拿着竹批一点点扎出灯笼形状,而后手上动作飞快。
无论是绣上图案还是粘做花灯,皆是不假思索更没有丝毫停顿。江馥雪手中书才翻了几页,白凝便捧着一个绣灯拿来给江馥雪鉴赏。
绣灯被做的小巧,江馥雪两手就可以捧住,红色布帛上绣有银线莲花,含苞待放,随着绣灯旋转间竟是要开放一般。
江馥雪忍不住赞叹道:“好手艺。”
白凝面上一红,拍着胸脯保证道:“别的不敢说,但我做这绣灯绝对是一绝。姑娘有什么想要的花灯吗?我做给你。”
这样一句话被白凝说的气吞山河,多了几分指点江山的豪迈。江馥雪失笑,对这绣灯也着实喜爱,遂问道:“你可会做莲花灯?”
“莲花灯?”白凝道:“这个简单,这侯府的女子,姑娘随手拉出一个都会做这玩意儿。它难不倒我,姑娘若是喜欢,我便多做些给姑娘。”
说着白凝就抽了锦缎束气左右手边的袖子,继续开始做花灯。她瞧着江馥雪,周身气质如兰,又似冰雪般清冷。她便选了一个藕粉色的布帛来做莲灯。
倒不是白凝夸下海口,她被选去做了四五年的绣灯,各种样式都是做过一遍,如今做起来不过是老马上阵。不一会儿,她就做好了一盏藕粉莲灯。
江馥雪结果之后捧到手上,细细观看,愈发觉得精细好看,眉眼间都难掩喜色。她起身去一侧案几上取了些颜料,细细调好色,落笔之前先询问白凝道:“不知,白凝可否介意我如此……”
白凝放了手里的东西,问道:“姑娘可是准备画些什么?”
江馥雪笑而不语,提笔落画,她选了与藕粉色相近的樱粉色,同是淡雅的颜色,她手中提笔下落,寥寥几笔给这莲灯竟是添上一份真意。
等到江馥雪收笔完成,白凝惊喜地捧着莲灯,欢喜道:“以往总觉得这莲灯美虽美。只是少了几分真意。此番看来,竟不是如此。”
江馥雪不过是为莲灯添了几道纹理,竟是花灯活了过来一般。白凝一瞬间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当真是满心欢喜,撸起袖子开始做莲灯。
不一会儿,江馥雪的屋子中便是摆满了莲灯。江馥雪拿着一盏莲灯,或是添上纹理,或是在上面画上一事物。
她挑了白凝最爱的一盏莲灯,在上面提笔作画,墨色勾勒,朱色点唇,等白凝再次扎出一盏莲灯时,她手中莲灯已然多了一个墨笔勾勒出的白凝。
“不知这般,你可喜欢?”江馥雪把莲灯递给白凝,白凝一眼就瞧见这莲灯上的自己,寥寥数笔却将她神态描摹清楚,足见作画之人平人用心。
白凝心中感动,无以为报,唯有卖力做了更多的莲灯。
等到青隐来到这揽冬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场景——江馥雪被包在莲灯之间,她一手执笔,一手拿莲灯,眸中神情专注,笔尖一点点在莲灯上勾勒描画。
江馥雪听到脚步声,并未抬头去看。她作画到关键处,分心不得,又是便认真将画作完成才抬头去看。青隐已然走到她身前,手掌伸出,拿过她手中的莲灯细细观察。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青隐眼中笑意随即晕开了。江馥雪在这盏莲灯上的画的不是他人,正是她自己。
江馥雪画的自己身量颇小,像是儿时自己,眉目间灵气十足,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抚面,样子憨态可掬。青隐观赏片刻,笑道:“馥雪可是画的自己?”
“可是不像?”江馥雪画的多了,不禁想到小时候父亲带她游赏灯会的情景。她身量不足,看不见花灯,就被放到父亲的肩头上去看。
想来那时天真烂漫,应该是这般模样……青隐微微一笑,道:“本侯瞧不出。不若馥雪再做个这种……形态,好让本侯确认一番。”
江馥雪听出青隐这是在打趣自己,斜睨了他一眼,又拿起一盏莲灯,提笔准备作画,不愿和青隐多言。
青隐大手一挥,竟是又从江馥雪手中拿走莲灯。
“世子这是何意?”江馥雪问道,青隐不答,则是从江馥雪手中拿走画笔,在莲花灯上轻轻勾勒,寥寥几笔见了雏形。
他这是在画自己……江馥雪看着青隐作画,描摹勾勒,他作画不同于他写字,写字势如破竹,笔势凌厉;作画是青隐又笔法圆润,工笔写意拿捏恰到好处。
一个缩小版的青隐就这般落在莲灯之上,青隐画完欣赏一番,交到江馥雪手中,得意道:“馥雪看本侯这画如何?”
江馥雪看着他作画,他笔下的姑且称为少年的青隐锦衣裹身,头戴玉冠,年纪轻轻已有过人气势。她一时失笑道:“世子这画法,恕馥雪难以辨认。”说着她瞧着青隐道:“不如,世子也做一下这少年郎的姿态,好让馥雪辨认一番?”
“你啊,当真是一点亏都不吃。”青隐和江馥雪四目相接,皆是目光澄澈,彼此眸子中的神色一览无余,片刻过后,两人皆是笑开。
自觉站在这里有些多余的白凝扁了扁嘴,道:“世子前来,可是找姑娘有事?”
青隐这才翩然起身,衣袂翩飞,神情俊朗,如月下走来的仙人。他道:“本侯是来邀请馥雪同本侯一起放河灯。”他顿了顿又道:“方才还未莲灯忧虑,此番看来倒是本侯多虑了,白凝做莲灯有功,不若一同前去?”
麒麟侯府正儿八经放河灯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花园中引外水建造而成的清水池,活泉之水汩汩流入,故池中之水日日清澈。
白凝的身份本是不够去那里放河灯,可今日因江馥雪的关系,得此机会。她慌忙拉了拉江馥雪的袖子,生怕她不同意。
江馥雪被青隐的笑容晃了神,捏着手中莲灯缓缓答了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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