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殊言和白凝两人闻言,相视一眼,青隐有意留客,他们也只当做没听到,没看到。两人同时行礼告退,临走时还不忘帮忙带上门。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江馥雪和青隐二人。两人四目相接,一个沉稳如墨渊,一个清冷如霜河。
青隐不开口,江馥雪就站在原地不动一步,她这般看着青隐,像是要看穿他心中所有思绪一般。青隐也由得江馥雪打量,这人已经躲了他三日,若是没有今日的事情,指不定她还要躲多久。
江馥雪若是躲着,青隐又怎能见到她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索性就由着江馥雪,多看几眼还能损失些什么吗?就当弥补江馥雪这几日未见到自己的遗憾好了。
青隐一派坦然,反而迎上江馥雪的目光,与她对视,这份坦荡,江馥雪眸子一暗,又躲避开来。
白凝道:青隐看重漓梦,甚是宠爱……汝之蜜糖,却是吾之毒药。江馥雪容貌尽毁,被人扔去凌辱,皆是因漓梦所起,她又怎能不恨?
江馥雪心中恨意滔天,她再见漓梦恨不得剥其骨,食其肉,将其挫骨扬灰方能解心头之恨。可当一切要付诸行动了,又不得不顾虑到青隐。
麒麟侯府的世子,屈尊降贵来到寻欢楼带走漓梦,这其中原由必定值得深思。可就是这“值得深思”,江馥雪不得不三番四次隐忍下自己的恨意……
她不愿见青隐,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失了分寸。江馥雪凭着一身医术,要想把青隐顽疾全部治愈,还需时日。
在这之前,江馥雪须得忍耐,更是不能动漓梦……还要这般由得她构陷,这般屈辱若非江馥雪有了前世经历,按照她的性子,漓梦死百次都是不够的。
心中有怨,她又如何能安心给青隐治病?恰好江馥雪伤了右手,她就上少几次药,改了方子,让伤口好得慢些,想着躲过这一劫。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江馥雪踏出揽冬院是为了救白凝,她不愿见到心思纯善的白凝落得枉死下场,可随着诸葛乔来这儿,却是因担忧青隐……
青隐一声声咳嗽,江馥雪的心也渐渐被揪了起来。一室之内只有她同青隐,江馥雪难以迈步过去。
“馥雪……”青隐见江馥雪再次闪躲,心中喜悦散了一半,叹息般道:“你站在那里,又如何为本侯诊治?”
江馥雪这才动了脚步,她先是小小的迈了一步,抬头去看青隐,见他面色苍白,又忆起他方才咳嗽声烈,心道:莫不是伤寒入体?
几日前她因漓梦将青隐拒之门外,想来那一日春雨寒凉,青隐身体比不得旁人,若是不添外衣前来,确实是会再次伤寒入体。
青隐顽疾缠身,这般羸弱的身子怎能经得住反复折腾?江馥雪脚步加快,行至青隐身前,竟是一拂裙摆坐在他身侧。
“伸手。”江馥雪左手搭在案几之上,看着青隐道。
青隐心中诧异江馥雪的变化,心知她仍是担忧自己,又是难掩喜悦……于是便伸出右手放于案几上,江馥雪有些寒凉的手指搭在他脉搏之上。
纤细的手指,微凉的触感,只是一点点碰触,青隐便能感受到那细腻的肌肤,不禁心猿意马。
江馥雪冷声道:“静心。”她为青隐诊脉,青隐那心中的变化和想法皆能通过脉搏展现出来,她又哪能不清楚?
若是青隐仔细看去,就能发现江馥雪说这句话的时候,耳根染上淡淡的粉色。
可他只听到江馥雪声音冷淡,一心为他治病,他却存了这旖旎的心思,着实心中有愧,当即收敛思绪,配合江馥雪诊脉。
脉象杂乱,筋脉孱弱,跳动沉重,当真是伤寒入体。诊断完毕,江馥雪心中微微恼怒,亏得她想尽办法给青隐调理身子,只为了让他在接受针灸时身子受得住,免得拖垮身子。
他倒好,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过几日不见,不但伤寒入体,更是多日未曾服药。
江馥雪收回手,目光转冷,问道:“为何不服药?”
青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江馥雪这是在怪他不爱惜自己身体。可他也不希望如此,只是想到那一日江馥雪闭门不见客,他被挡在门外的情景,心中难免受伤,竟也是赌气般不再服药。
这举动着实孩子气,青隐想来也觉得幼稚,可他也是接连做了几日,如若不是江馥雪今日诊脉,只怕他还会这样拖下去……
“当真是糊涂!”江馥雪眸子里流露出点点恼怒之色,她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我又何苦救你?”
“馥雪。”青隐见江馥雪真的恼怒,也知自己这几日做法欠缺妥当,解释道:“本侯并非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江馥雪打断他道:“伤寒入体,又接连几日不服药,又是何意?”她说罢一甩袖子起身,就要离去。
青隐慌忙之下伸出手,抓住了江馥雪的袖子,连忙道:“本侯并非故意如此,只是那一日被你拒之门外,回来后……本侯便心有沉郁,再难引药。着实,并非故意如此!”
江馥雪转头看去,顺着袖子看到一只大手,手指修长,看似苍白无力,却能写出一手笔力遒劲的好字,这该是书生的手。然而手的主人心中藏着天下。
可他这般意气用事,又怎是一个可以担起天下大责之人?江馥雪用力一抽,青隐竟也是加了力道,不让江馥雪如愿。
江馥雪送了袖子,道:“世子这是如何?”
青隐看着江馥雪的眼睛,一双墨渊般的眸子似有清辉流转,眼波流转,眼底藏情,他道:“本侯并非故意如此。”
“本侯的身子,没有人比本侯更加清楚。”青隐说着似是想起什么不好记忆,自嘲一笑,仍是看着江馥雪眼睛说道:“终日离不开药石,无一日是好的。”
“这样的身子,容得本侯不爱惜吗?”青隐说到这心中也是生了几分恼怒,恼江馥雪这般拂袖而去,怒江馥雪竟是什么都不愿同他说。
“本侯不服药,受累的是自己身子。你那一日将我拒之门外,怎不说春雨寒凉?”青隐说到这儿,隐隐有了埋怨,他还是介意那件事。
江馥雪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一个漓梦搅得她险些乱了方寸,在青隐这也不如往日耐心。她本该是一个还债之人,怎能这么多要求?
她在心中劝诫自己,口中仍是道:“世子若是不想馥雪医治,大可直言,馥雪自会收拾行囊离开,必定不再叨扰世子。”
青隐心中一痛,手中力道松了些,仍是不放开江馥雪的衣袖,心中难免有所怅然,道:“江馥雪,在你眼中本侯当真如此不堪?”
他怎会在意如此凉薄之人?江馥雪这般没心没肺,他的心思,她竟是一点感觉不到吗?青隐心中隐隐作痛,江馥雪目光落在青隐抓着她的袖子上。
青衣广袖,袖子上照例绣有一直蓝翼蝶。江馥雪穿着广袖是为了方便藏药,如今方便了青隐抓住她。
她……好生奇怪,漓梦之事青隐并不知情,她却一再迁怒青隐,做出这种事情。这怎对得起前世青隐一片深情?江馥雪想起前世青隐,神色稍加柔软,缓了缓道:“是馥雪逾矩了。”
青隐道:“你这是……”懂了他的心思?他手中力道松下,江馥雪袖子逃窜。
“馥雪既承诺为世子治病,自当尽心竭力,不该如此浮躁。”江馥雪说着朝青隐一拜,诚恳道歉。
这弄得青隐苦涩不得,亏他还以为江馥雪懂了他隐晦的心思,谁知仍是忧心他的病情……这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幽。
青隐不答话,江馥雪本准备再度开口,就被一个轻佻的声音打断。
“不忘老头子大老远赶过来,总算是看了一场好戏!”药老从窗户翻了进来,斥责道:“大白天锁什么门,不怕旁人误会?”
青隐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心中叹息,又来一个不省心的。他道:“你既然爱走窗户,便走吧。左右你走窗户比走门来的顺溜,我这门是不是开着又有何妨?”
药老瞪了青隐一眼,又去看江馥雪道:“这男娃娃不知羞,这么说也不怕毁了女娃娃清誉。”
江馥雪没搭理药老的胡话,而是道:“你来得正好,我右手不便,不能给世子施针,正好由你来了。”
莫名被抓做壮丁的药老一怔,随即喜笑颜开,道:“好啊好啊,老头子最怕无聊了。”说着撸了撸两边袖子,从腰侧拿出一个布帛卷成的物件,打开之后里面是满满的各色银针。
青隐则是把握到另一个重点,他看着江馥雪问道:“你的右手……”
江馥雪这才露出右手,宽大袖子下右手三个指尖均被白布包裹起。
难怪她方才,右手一直遮掩着……青隐心道,没想到江馥雪竟是真的受伤了。心中一时懊悔,却也碍于药老在场不便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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