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五口之家
胡雪总是特别不能理解星辰的想法,比如说明明他们三个是亲兄弟,他们三个人还能有几个爹?
“你觉得呢?”斜瞥了他一眼。
星辰老气横秋的摇摇头,学着大人似的深深地看着胡雪,胡雪扬手就给他一个暴栗。
“收起你满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
“嗷!”星辰抱着自己的小脑袋乱蹿。
一下子蹿到夜凌渊的身后去,转身就对她娘做了个鬼脸。
胡雪那叫一个火大:“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星辰几乎都要跳起来了:“隔壁小虎子在他娘打他的时候都可以站在爹爹身后,我怎么不能学了!”
他喃喃:“好不容易有个爹的……”
胡雪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下去。
这孩子本就有些自来熟,这会子虽然与夜凌渊不亲,但心里却明白,阿娘说这是他们爹,那一定就错不了了,虽然无法很亲近很亲近,可躲躲他娘的毒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星辰和他大哥不同,他从小就是被他娘拧着打大的,早都有阴影了,隔壁小虎子的娘也特别凶,可他都有个爹会护着他的。
不像他,他就没有。
夜凌渊看着这半大小孩儿躲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心里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这两个都是……他的孩子?
是他和,雪儿的孩子?
弦歌回神之后,看着夜凌渊,突然又哭了起来:“欺负娘亲!坏人!”
夜凌渊怔然,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哄她。
哄?他从前也哄过雪儿,可那毕竟不是亲闺女,完全不一样的,夜凌渊居然愣住了。
可半晌之后再看弦歌,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眼里哪里有一点儿眼泪?
不得不感慨的是,这调皮的样子,简直就跟当初的胡雪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你真的是我爹爹?”
弦歌问他。
夜凌渊没有反应,弦歌看了他许久之后看向娘亲:“娘!他真的是爹爹吗?”
胡雪无奈极了,点点头,她也害怕若是这几个小子一点也不与夜凌渊亲近的话,那真的会特别糟糕。
哪知弦歌欢呼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了她家亲爹。
夜凌渊又愣住了。
弦歌开心地道;“爹爹爹爹,我们不会怪你的哦,李婶子家的翠花说了,她有的时候也会感觉爹爹欺负她的娘亲,但她说其实都是因为感情好。”
弦歌开心极了。
胡雪:“……”
这真的都是她亲生的孩子吗?
哦,她也不能否则这些也是夜凌渊亲生的孩子。
“爹爹爹爹!”弦歌脆生生地喊:“爹爹不喜欢我们是吗?”
胡雪一愣,弦歌看着夜凌渊,好像只要他一点头她就马上可以哭出来一般。
“怎么会?”
这也许是夜凌渊最温柔的时候了。
弦歌看着他:“那爹爹为什么……”
为什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呢?
夜凌渊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唇边勾起了浅浅的笑容,弦歌都愣住了。
这真的是她爹爹吗?感觉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了!是和娘亲一样的,全世界最好看的人了。
“哼。”星辰冷哼了一声:“就你这傻傻的样子,谁会喜欢你啊?”
这小子也是别扭的,明明看着夜凌渊朝弦歌笑了觉得酸了,偏偏还要说这么一句。
“真幼稚,又不是小孩儿了。”
胡雪:“……”
不是小孩儿?那是什么,这小星辰原来就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儿了,才敢在这么点小小的年纪就出去把妹?
“星辰,你看娘的表情!”弦歌唯恐天下不乱地大笑了起来;“你不是小孩儿了,你就偷亲王姨家的那小姑娘,害的娘还被人说了一顿,我幼稚也比你不孝得好!”
夜凌渊的目光深了深,转眸看向胡雪。
他的目光已经没有方才的那种吓人了,胡雪下意识地偏开脸,耳根子却红了起来。
星辰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娘亲!你脸红了?”
胡雪转眸过去恨不得用吃人的眼光去看他。
“娘你居然会脸红啊!”
星辰记吃不记打,凑过去看个不停,结果就是被拧住了耳朵:“臭小子你再给我胡说一句我就……”
弦歌在一旁看着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夜凌渊的目光深了深,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子,他的心情不知该怎么样形容。
整整七年……他在几乎在每一个深夜里都夜不能寐,因为闭眼就是那一具小狐狸的尸体,闭眼就想起可能已经死去的自己的孩子。
虽然始终抱着一线希望,但也始终都知道那也许只是自己的妄念。
但若非是因为那一丝妄念,他又如何能支撑到现在?
明显感觉到夜凌渊情绪的变化,那边星辰还在和胡雪玩闹着,弦歌就转头看向自己的阿爹。
古代的小孩儿可能都早熟吧,如今的弦歌已经非常懂事了。
她看着夜凌渊:“爹爹别怪娘亲好吗?”
夜凌渊看了她一眼。
弦歌就是喜欢被爹爹抱起的感觉,她在夜凌渊的耳边小声道:“爹爹,虽然娘亲不说,但是她特别特别想爹爹呢!”
“我跟你说哦爹爹,前段时日阿娘生过一场重病……她那个时候都在喊王爷呢……我就猜我们的爹爹可能就是王爷~”说起这个,弦歌特别奇怪地看着自家爹爹。
“爹爹的名字叫王爷吗?好奇怪的名字呢……”
夜凌渊却是问了一句;“你们娘亲病了?怎么病的?”
弦歌摇摇头:“不知道呢,突然之间就病了,特别特别严重,可是阿娘不让我们叫大夫,我们那个时候都特别担心阿娘会不会……”
弦歌说着,好像想起了胡雪先前的模样一般,脸色苍白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孩子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夜凌渊的心里忍不住地心疼,更加心疼的还是他的雪儿。
他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会是这样聪明机灵的一对龙凤胎。
当初生下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他的雪儿一定非常辛苦……
夜凌渊怎么会怪胡雪呢?
他确实很生气,生气她竟然变幻出自己的尸体摆在他的眼前,生气她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整整七年,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能看见她,和能看见这两个孩子,夜凌渊已然觉得……三生有幸了。
“阿娘!别这么凶嘛,会嫁不出去的!”星辰一害怕就忍不住嘴贱的习惯可能已经改不了了。
胡雪被这死孩子气的脸都绿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艾玛,好凶,星辰就搞不懂了,阿爹怎么会和这样凶巴巴的阿娘生下他们的!
“爹!救命!”
叶沉后面回来了,他看着这样的一幕,感觉自己好像惊吓过度了。
那女子,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的末儿姑娘吗?
那这几个孩子又是什么?
皇上为什么会抱着那个小姑娘,还有那个臭小子,为毛会喊他们家皇上作爹。
夜凌渊瞥了他一眼,就这么点时间的相处,他便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孩子特别的不好管。
可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身后向自己寻求帮助,七年时间他都不曾陪伴的孩子,夜凌渊也犯了错误。
他竟然也伸手将那孩子抱了起来。
胡雪眼见,成,打不了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臭小子啊臭小子,这才多久啊就跟他爹站在一块儿去了。
这真是她养了七年的孩子?
夜凌渊看着胡雪,胡雪也看着他,其实吧,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娘!我们该回家了!”弦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忙道。
胡雪一愣,星辰也是一愣,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夜凌渊。
弦歌就握着夜凌渊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爹爹可不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家?”
夜凌渊看着她,心里完全柔软下去:“自然可以。”
其实他也想看一看,他的雪儿和这两个孩子这些年来住的地方。
当胡雪回去的时候,看见那一桌子的饭菜的时候怔了怔。
星辰跑上去惊奇道:“谁做的饭菜,是不是我的田螺姑娘!”
胡雪痛苦地扶额,或许她就不该跟这臭小子讲那些童话故事。
长安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一左一右牵着自己弟弟妹妹的男人怔神了半晌。
夜凌渊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也是怔神的。
星辰切了一声:“原来是大哥,不是我的田螺姑娘!”
弦歌骂他傻。
夜凌渊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小少年,就好像看见了幼时的自己一般。
叶沉指着这小少年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这……”
弦歌蹦蹦跳跳地就要跟他们介绍:“大哥大哥!”
长安看着妹妹高兴成这样也有些好奇这个人的身份,就听见妹妹说:“大哥大哥,这个是爹爹呢!”
说完之后,她转身又向夜凌渊介绍:“爹爹爹爹,这个是我们家的大哥哦!”
胡雪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相认,心里有些丝丝地泛疼。
她看见长安小小的身子似乎都有些微微颤抖,胡雪知道,这是他太激动了。
长安这个孩子,全家最安静最懂事的了,他和夜凌渊也是最像最像的,连他都会激动成这个样子,胡雪甚至都有些觉得是不是她太自私了。
长安认真地看着夜凌渊,又看向他的娘亲,见娘亲点了头,长安就唤了一声:“爹爹……”
叶沉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看着这样的场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有生之年,居然,居然还能看见这么神奇的一幕。
就好像一大一小的皇上站在他的面前,然后那个小皇上管大皇上喊爹!这是多么奇怪的感觉?
长安喊完一声之后,又走进了厨房,多添了两双碗筷。
叶沉看着,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来了:“属下怎么能与主子一块儿用膳?”
星辰与弦歌面面相觑半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叔叔……你……”
叶沉的脸都白了:“属下担不起这一声叔叔啊。”
胡雪叹气一声:“叶沉,你先回去吧。”
叶沉连忙点头,赶紧转身就离开。
弦歌咬着筷子看着自家娘亲:“阿娘……他为什么这样?好奇怪哦。”
胡雪看了一眼夜凌渊,心里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
弦歌这看见的只是凤毛菱角罢了,那若是他们有一天回了京城那皇宫之中……
胡雪都不知道这小丫头会怎么想。
夜凌渊也看着她,桌子下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他俩坐在一块儿,身边围着孩子……
这样看上去还真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胡雪刚吃完饭,长安就悄悄地跟她说想要和爹爹说话。
胡雪失笑,这孩子,明明也很喜欢夜凌渊的不是吗?为什么刚才又要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她带着弦歌和星辰走了,大院里就留下了夜凌渊和长安两个人。
夜凌渊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极其相像孩子,觉得他想要说的事情并不会如何简单。
长安认真的看着他:“你真的是我们的爹爹吗?”
夜凌渊看着他:“你觉得呢?”
长安敌不过他的气场,其实是有些不甘心的:“我觉得……应该就是了。”
“我见过你……”
“的画像。”
长安说:“你是……皇上?”
夜凌渊看着他,点点头:“朕是你父皇。”
长安的喉咙像是被鲠住一般:“你……”
他少年老成地看着夜凌渊,强咬着牙,半天才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说出来:“对不起……能不能不要打乱我们现在的生活……”
少年的眼中的神色有些凉薄,但是仔细地看他的眼中,他的眼中又泛着点泪花。
“不行。”夜凌渊这一次并不妥协:“这本不该是你们的生活。”
他看向长安:“你过来。”
长安向他走了过去,眼中也是对父亲的那些情感。
他的高兴他的喜悦也不亚于星辰和弦歌,可是他的脑中总是想的比较多的。
“你叫什么名字?”
“长安。”
夜凌渊皱起了眉头纠正他:“夜长安。”
长安微微一愣,就听见他说:“冠上了这个姓,你就有需要担当的东西,这是责任,你可记住了?你们的娘亲不愿你们受苦,但这无法逃脱,你可知道?”
夜凌渊不会和弦歌还要星辰说起这些话,却独独对长安说。
因为那两个孩子或许难以承担这份责任,可他觉得这个孩子,他是可以的。
夜凌渊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该自己想清楚。”
长安一愣,却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跳动得很厉害。
这就是爹爹吗,会拍一拍他的肩膀,会告诉他责任这两个字,原来这样的就是爹爹吗?
……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个家从来没有这样完整过,三个孩子在一天之内,有了一个特别厉害特别好看的爹爹。
这一夜,弦歌一定要和爹爹睡,星辰后来也凑上了热闹,就连长安也……
半天下来,父子父女四人一下子混的特别好,胡雪都有种自己要被抛弃了的感觉。
“那你们睡吧,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儿挤了。”
“不行!”弦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们今天一定要一起!”
胡雪无语:“可是这一张穿睡五个人,很挤,弦歌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在胡雪的带领下,几个孩子对这些现代的词汇都和熟悉,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的身体才不会那么差呢!而且感冒之后多喝点水就好啦!娘亲~”
夜凌渊只是皱了皱眉头。
这丫头就是这一点特别不好,动不动就撒娇,偏偏还让人无奈得很。
结果就是三个小孩儿都用那种苛求的目光看着她。
胡雪当真被看得头皮发凉,无奈道:“那好吧……”
她发现自己生出了这三个孩子之后完全就是给自己找罪受的。
真是够了!
然后她只能跟着上了榻,这真是,胡雪头一回五个人一起睡这么一张床,从前四个人睡的时候都勉勉强强了,现在呢?
弦歌眨巴眨巴眼睛道:“爹爹能睡过去些吗?”
夜凌渊稍微往里面挪了两分,弦歌转身就紧紧地抱住自己的亲爹喜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星辰和弦歌挨的又近些。
小长安就和胡雪靠的近些。
“娘……”
“嗯?”
“我可以抱你的手吗?”
“不可以。”
胡雪发誓,这个话真的不是她说的。
就见夜凌渊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让弦歌和她一块睡去了,把长安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去了。
胡雪:“……”
她这大儿子不粘人的,只是可能这些天在外面和朋友处的不太和谐,心里有委屈吧。
小长安一下子闭了嘴。
星辰在中间笑了起来。
一家五口之间,总体来说还是特别的和谐。
夜深之后,三个小孩儿都睡熟了,胡雪静静地躺着发呆,就被人从榻上带了起来。
胡雪看着夜凌渊,微微一愣。
他给她披上了一件衣裳,胡雪的心头一暖,下一秒她被男人拦腰抱起。
胡雪差点没有尖叫出声,可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后来,她就被带上了屋顶。
没错,就是屋顶。
这大冬天的,胡雪从新认识了高处不胜寒这儿词儿。
尽管她是有皮毛的人,但她此刻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类,也是会冷的啊!
可似乎看出了她有些畏寒,夜凌渊将她搂在了怀中,温暖又源源不断的内力朝胡雪的体内涌去。
用内力给她取暖,胡雪无话可说。
过了很久之后她哑着嗓子道:“夜凌泽……”
她一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可如今还是问出口了。
夜凌渊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好得很,但我们今日,不提他可好。”
胡雪点了一点头,一如从前一般往他的怀中钻去,分明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还是这般,一点没变。
“为什么不回来?”半晌之后,夜凌渊问她。
胡雪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难受地道:“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你可知道你什么都不需要面对,你有我。”
夜凌渊强行移开她的手,让她面相自己。
他看向她的眼睛:“你的眼睛,还是没好?”
胡雪点了一点头:“是啊,可能就,好不了了吧……”
“不许咒自己,会好的。”夜凌渊的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胡雪点了一点头,喉咙里面有些苦。
“对不起。”她突然道歉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了。”
夜凌渊被她这样自责的表情给刺痛了心。
“道歉做什么,知道错了便改啊。”夜凌渊无奈地看着她。
在他的面前,她的雪儿总是从不吝啬地体现出自己的脆弱,偏偏这又就是让他无可奈何的。
胡雪的嗓子有些喑哑:“我怕我对不起夜凌泽!”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她又愧疚又痛苦的神情:“我曾经忘掉过一段记忆,你知道么?一段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在我想起的时候,我那么喜欢你……”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该死。”
夜凌渊目光渐深:“你忘记了什么记忆?和夜凌泽有关?”
胡雪艰难地点头:“即便我从未对他有男女之情,可是夜凌渊,那是我欠他的……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感到痛苦。”
夜凌渊一听她说并无男女之情,他知道,她不会对他撒这种谎,所以没有便是没有,只是……
“你欠他什么?”
胡雪哑着嗓子,涩然道:“我欠他……一条命啊!”
胡雪痛苦地将头埋进男人的胸口;“一条命!我要怎么才能还的上,要怎么才能还的上?”
“所以你便如此惩罚自己?也如此惩罚朕?”、
胡雪摇头,一直在摇头:“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夜凌渊将她揽入怀中:“那便先不想这件事情了,你欠的这一条命,朕替你还了,已经还了,莫要再担心。”
胡雪抬头,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夜凌渊眸色渐深:“当初,他走了,朕并无再对他进行任何追杀,否则他早该死了,故而,这一命,算朕的头上,替你还上可好?”
胡雪抬头看他:“他真的还活着?你真的没杀他?你没有骗我?”
夜凌渊笑:“何时骗过你?”
胡雪忍不住落泪:“太好了,那太好了……”
过了半晌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浑身一僵,默默地松开了手,然后又默默地向一旁挪了挪。
夜凌渊斜睨了她一眼:“又做什么?”
胡雪仰着头看他:“听说你这几年,添了不少妃子?是吧?”
这一眼里还有挺多怒火的,以及那控诉的小模样,简直让夜凌渊忍不住失笑。
七年未见到的女子,他想将她狠狠地搂入怀中。
可他还是装作认真的看着她:“毕竟朕以为你死了。”
胡雪无话可说:“所以你就趁着我尸骨未寒纳了那么多小妾?”
一句尸骨未寒让夜凌渊黑了脸,也让胡雪误会他这是因为自己说他而生气了。
胡雪一下子就更加生气了:“所以说在我给你生孩子痛的快死的时候,你说不准还在哪个没人的身边快活!?”
胡雪满心的愤怒几乎都要炸了开来。
夜凌渊并不解释,只是那样看着她:“既然明明心中在意的紧,为什么不回来寻朕,别告诉朕你不知道这些事情?”
胡雪一撇嘴,愤怒地道:“我才不会天觍的脸低声下气地去求你要我和孩子!我和我的孩子们也可以过得很好!”
说完之后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然后被人伸手一拉,整个人跌进了个怀抱之中。
“你真以为朕和那些人会有什么?甚至因此连回头看看朕都不愿意?”
胡雪不知道对此自己应该发表什么样的意见。
他的声音似乎有无奈,似乎有痛苦,而且还有思念。
七年的时间,整整七年的时间,这个人会一直独身地等着她吗?
虽然她确实有这么一个疑问,但是她的答案却是‘是的,他会。’
这也是胡雪并没有从一开始就质问于他的原因。
而方才就算生气道了极点,也并没有真的觉得他会和别的人有什么,只是因为纯粹想要发泄一番郁结而已。
胡雪看向眼前这一张七年未见了的脸的时候,眼中的深情几乎就要溢出来。
微微抬头吻上他的唇。
结果慢慢地又从吻变成了啃,呼吸的交替让她整个人都突然热了起来,她突然推开这个男人。
喘着气。
夜凌渊看着她,胡雪解释道:“这大晚上的,而且还是在……”
是啊,这四面朝天的,下头又全是孩子,对影响多不好。
胡雪就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了,夜凌渊也静静地抬头看天空,平息着呼吸。
“我得下去看看几个孩子有没有踢被子。”
胡雪说完之后挣脱开夜凌渊的怀抱,进了屋子里面,几个小孩儿又盖好被子才松了一口气。
正站好身子的时候,腰间被一双骨节分明且修长温暖的手搂住。
“雪儿,辛苦了。”
胡雪的浑身微有僵硬,只因为这么多年了,她确实很累,没有谁独自照顾三个孩子还能说出不累这两个字来的,所以胡雪点了点头应下了。
……
次日,胡雪看向待在家里的长安,看向夜星辰:“你们今儿不是要去学塾里头好好学习的吗?”
星辰点了点头,嘴里吃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
“那你们大哥怎么了,今天有点晚。”
星辰吃的太大口,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去才道:“可能他也有点不想去吧。”
胡雪等了他一眼:“你以为他跟你似的么?”
星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娘,您不懂咱们小孩儿。”
胡雪楞了楞。
拜托,她怎么会不懂小孩儿,说得好像她就不是从小孩儿长大的一样,她小时候,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话,那简直比夜星辰皮了太多。
可她们家长安能和普通的小孩儿一样吗?
他自小就比别人家的孩子要成熟,又聪明许多,不是那种会因为去一个学塾有不乐意这种情绪的孩子啊。
夜凌渊去处理个什么事情去了不在,她也没人可以说这孩子的事情,可看着夜长安,胡雪还是很不放心啊。
这个孩子就是因为太成熟了,什么都不乐意与家人说,这让胡雪一度十分担忧,这个孩子万一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的话该要怎么办呢?
长安吃完了早膳之后,才去学塾,最后还跟胡雪道了个别。
他平日出门的时间都很早的,可今儿却是和星辰和弦歌一起出去的。
所以就动了个心思,她得跟上去瞧瞧,以免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夜长安大约快到学术的时候,胡雪才算了算时间出门,可却正好撞上了夜凌渊回来。
他走进来看向她:“去哪?”
胡雪无奈道:“长安那孩子今天有些不对劲儿我该要去看看他。”
夜凌渊道:“男子不该被惯着长大。”
胡雪知道他的想法,可还是不放心。
“不瞒你说,我从未惯过他们几个,因为从小的时候……你都不在他们的身边……他们身边没有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懂事了,有时候连我都不放心他们心里会不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想对她们更好些,但是他们从不需要我惯着,就连最麻烦的星辰也是。”
“长安从小就是最懂事的那一个,可是他也是心里最复杂的那一个,他从不需要我费心,但是我却一直很放心不下他,我怕他会在没事的时候胡思乱想,我不会惯着他们,但我必须要关心他们,我得让我的孩子身体和心理都可以健健康康的。”
胡雪说完之后便要出门,却被夜凌渊拦住。
他叹一口气:“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去,朕去,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在家中歇着吧。”
胡雪看见夜凌渊的唇边有两分无奈,他道:“正好,朕也想看看小家伙们的学塾,和教导他们的先生。”
胡雪看着夜凌渊的背影,心里微暖。
而夜凌渊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若是啊,他的母亲从前也有这般好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
长安和弦歌还有星辰不是一个先生教的。
他在另一个先生那里学知识。
先生所说的所教的他都已经学会了,可长安为了娘亲可以放心,还是每天都坚持要来。
先生讲完早上的内容之后便走了,他安安静静地趴在了桌子上,想起了自己的爹爹。
自从昨天之后他就有爹爹了,其实长安很高兴,只是爹爹是皇上这一点,他又有些不喜欢。
因为他觉得星辰和弦歌应该不会特别喜欢。
他们不喜欢,那么长安一定是第一个不喜欢的。
“嘿!小野种!你在想什么!”
长安听了,就当做没有听到一般的略过他。
这是他们的一个同学,家里的父亲在镇上当官,所以平日里在学塾里面几乎都是横着走的。
长安这一次没有兴趣与他吵。
先前与他打起来,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也怀疑自己的身世,所以暴躁的不许让任何人提及。
可现在长安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毕竟他有爹爹,还有娘亲,他不是野种,他不需要与这群人争辩什么。
夜长安收拾好了自己东西之后就要走,却被那小胖子给拦住了:“小野种你走什么走啊!”
夜长安觉得他特别的没有教养,这是他那做官的父亲的错,当了官,却没有将自己的儿子给管好,又如何能管教旁人?
“麻烦让开一下。”
小胖子哈哈地笑了起来。
有的时候小孩儿或许是因为不懂事做出及其恶劣的事情,但这也掩盖不了他的本性令人恶心和父母的教育无方的这个事实。
比如这个时候,长安就觉得他无比的恶心。
“小野种,你先前不是还很牛么?你不是还敢打我吗?怎么这会子连说都不让人说了?”
小胖子想起了自家娘亲与爹爹的谈话来,当即就对着长安骂了起来。
“你这小野种居然先前还打我?我说你有错么?你的爹爹是谁,你连自己的爹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不是野种了,还有你娘!她就是个荡妇,长得狐狸精的样子,怀了你们连孩子的爹是谁都……”
小胖子还没将话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疼得他来不及反应过来泪腺就做出反应掉下了眼泪。
长安的目光阴冷地看着小胖子,小胖子整个人怔住了。
“你找死!”夜长安能容许别人说他,但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说娘亲。
当即,他又是一个巴掌朝着小胖子打了下去。
用尽全力,他的手掌一片通红,而小胖子甚至感觉到了血腥味,一下子大哭了起来,就要跟他厮打了起来。
夜长安也中了招,脸上也被抓花了一些,但小胖子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
夜长安恶狠狠地拉着他的发:“你再说一遍,我便杀了你!”
小胖子大哭着哀嚎了起来。
这个时候,教书的夫子赶了进来,连忙阻止了这二人打的更厉害起来。
小胖子一逃出夜长安的手中,就一溜烟地跑了。
夫子看着,心中一跳。
“长安,你快回去!”
夜长安看着他,一动不动。
“傻小子,快回去吧,那孩子可能要回去找他娘了,待他娘来了,你肯定会吃亏!你赶紧回去让你娘处理这个事情!”
夫子是好言相劝,可是夜长安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夫子带了这群孩子这么久,他们的德行是如何他清楚得很,那小胖子绝对不是好的,可长安这孩子素日乖巧懂事又听话。
必然是那小胖子率先做了更严重的坏事儿长安才会对他动手。
可即便他心里清明又如何,小胖子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整个村子几人不知几人不晓啊,那是少有的不讲道理。
长安这孩子若是落在她的手里,让她逮到了,那可有苦头吃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长安不可能让娘亲去面对这种人。
他们太恶心了,别把娘亲恶心坏了。
他们那些无礼至极的言语会影响阿娘的心情,长安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就坐在原地,等着那小胖子领着他娘来。
他们家离学塾特别的近。来的也特别的快。
这是长安第一次见到小胖子的母亲,她一个人站在长安的面前就几乎可以挡住小小的长安眼前所有视线。
“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将我儿打成这个样子的!?”她的声音尖锐无比,一听就是那种在市井里面骂惯了街的妇人。
女人的脾气极差,因为她的夫君明明有了出息了,还是不愿将她们街到镇上去享福。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那杀千刀的在外头有了女人,故而一天的心情都比一天差。
长安这算撞枪口上了。
天知道她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打成那个鬼样子的时候有多气。
本来就胖了,居然被彻底打成了个猪头样儿!
“你知道我孩子的爹是谁吗?!”
夜长安冷了神色:“他出言不逊,无礼至极,辱人母亲,该打。”
夫子叹气,只叹这孩子居然和这种女人讲道理,她能听得懂吗?显然不能啊。
他很想出面调解调解,但是不行,他也要忌惮那小胖子的爹的。
毕竟他的一句话都有可能让自己在这个小地方都混不下去……
“我儿子辱你母亲了?”妇人带着满脸的横肉冷笑:“你那娘亲还有什么可辱的,我儿那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你娘生了你们,却让你们连个爹都没有,你们连爹都不知道是谁,还敢说你娘不是小娼妇?”
“哎哟!”
女人的话说完,夜长安就狠狠地在她的腿上踢了一脚。
女人发出一声痛呼,整张脸都气的快要扭曲了:“小贱人!你敢打我,你娘果然也是贱人!都没有教会孩子要尊敬长辈吗?”
“我娘只教我们尊敬该尊敬之人!”夜长安的脸色冷沉至极:“而你,不配!”
妇人上前几步一巴掌也打在长安的脸上,他的脸色就像是墨色一样阴沉,妇人的心头一颤,居然生气了几分惧意。
“我这是要替你娘教训你这不懂事的龟孙!”
她要再落下的手被长安截住。
然后,长安就看见女人的那只手被人攥住,然后便是骨骼崩裂的声音,听着格外骇人。
“啊啊啊!”
女人宛如杀猪一般的声音响起。
身后传来宛若修罗一般冷酷的声音:“你骂谁?”
女人痛呼,表情都扭曲了起来:“你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打人!小心我夫君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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