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可本来很怀疑我,可架不住小姐跟我站在同一阵线,加上我又天花乱坠地对她许诺说将来可以挣大把的银子,她就同意帮我做事了。于是,我们三个最终组成了一个臭皮匠团伙。
我变成了这个团伙的核心主脑。
“两可,你拿着五两银子,到管家那里去兑换成串的铜钱,然后再到大街上去雇五六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两可瞪起她的一双圆眼,忿忿地嚷着:“你找叫花子干什么?还雇佣他们?你是快发疯了吗?”
两可对我聪明无比的智商的怀疑,岂能容忍?我二话不说、一个脑夯敲在她的额头上:“快去,把问题都憋在心里,不许再反驳!”
两可被耳提面命一番,如此这样这样,终于顺从地拿着五两银子走了。
我回过头,又找到成碧小姐:“小姐,今日午后饭罢,我和你去见老爷,你呢负责夸奖唐氏医馆和唐及,我负责引着老爷出去!”
“到哪里去呀?”谭成碧的态度十分谨慎,“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爹爹,否则——否则——”
这个小姐,她以为我要向谭老爷告密。我赶紧摇头摆手道:“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让老爷出去亲自表演一出戏!”
谭成碧细眉高挑,想了片刻后勉强点头答应了。
这小半天,我一直呆在成碧小姐的房里,与她闲聊,主要是探听谭知府的为人,准备一会见到谭须年的时候能投其所好,别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去。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两可就回来了,她见了我、哈哈笑道:“给那些叫花子们钱,他们高兴地跟过年似的!争着抢着要跟我走呢,都拿我当菩萨!”
显然,两可从来没有过被人高高在上膜拜的快感,也难怪,从小给人当丫头的命,哪有被人崇拜的机会。
“跟他们都说了吧?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去?不会演砸了吧?”我有些担忧。
“你放心吧,都是平素里他们讨钱用惯的伎俩,哪里用得着演!”
“好!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我对两可这个人的办事能力不太放心,但对金钱的诱惑力还是相当的放心。
我特意留了两块小姐吃剩下的点心给两可,她三下两下吃完,抹了抹嘴,看我还一直盯着她:“锦心,你还有什么事啊?”
我嘿嘿一笑,道:“真是知我者两可也!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事交给你做?”
两可站起来,拍着衣襟上的点心渣说:“就说你平时没这么好心,还给我留两块点心吃,还给我倒水喝,原来是借小姐的东西白使唤人!我可不去了,刚才在那群臭烘烘的叫花子里转悠,差点吐了!”
我赶紧在旁哄她:“你忘了,我们和回春药铺的江老板怎么商量的?”
“不去不去,你说什么我也不去!”两可屁股牢牢粘住椅子,一副打死也不起来的架势。
“我是不是和江老板说你以后就是联络人?”
两可想了想,“好像是说过!”
“那就对了。现在,趁着中午大家吃饭的空儿你到回春药铺去一趟,找那个江老板要几味治疗外伤骨痛、瘀肿的草药,让他包个七八包带回来,就是这事!”
两可最后嘟囔着说:“午饭都不让我吃!真是麻烦!”
“等你回来,我让厨房给你留热的,保准不耽误你吃!”
眼瞅着就到中午了,谭府的下人们开始伺候老爷、少爷、夫人、小姐吃饭,这个时候大家都忙,谁也不会注意到两可出门。
我伺候成碧小姐吃完饭,回屋略微梳洗,这才随着小姐去见谭须年。
这是我第一次见谭知府,不免有些惴惴。脑海中拼命回溯的谭锦心记忆里,谭须年的印象并不鲜明,似乎有些惧内,又有些古板。
其实古代的官吏应该都差不多,大都喜欢摆架子、训人、显威风,在家里爱当老爷!
我和小姐一前一后进了谭须年的书房,静悄悄的不敢弄出动静。
察觉有人进门,谭老爷忙抬头向门口看,见是谭成碧和我,动也没动一下,在右手心里卷成一卷的书照旧举在鼻子下面。
“成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谭须年眼皮略微抬高,从书本上移过一双沉闷的眼神。
“女儿得知爹爹又在书房苦读,特地送茶水过来!”谭成碧很乖巧,将我端着的一壶茶接过去,走到谭须年的书桌对面轻轻放下,随后又问:“爹爹今日读的什么书?”
提到所读书籍,谭须年眼中顿时亮起,指着那本已读了一半的书说道:“这是孔明先生的《出师表》,每次读来都如览先生之高古遗风啊!能以满腹才学匡扶汉室、三分天下、七出祁山,先生可谓读书人之楷模!”说到这里,他竟然摇头晃脑地朗读起来:“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先帝不以臣卑鄙,三顾臣于草庐之中……”
我听着谭老爷读书,又观他状似十分陶醉的样子,心想:原来,谭须年是个爱书如命的书呆之人。
古代读书者向来信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就是他们的价值观。若是放在现代,你读个二三十年的书毕业以后到处碰壁找不到工作试试,也许有人会突然发现,古人的时代从这一点来讲还是优待书生的,所以才出了许多如范进那般的人物。
谭老爷几乎读完了三分之一的《出师表》后才忽然想起我们:“锦心哪,小姐最近都做什么了?”
我驱步上前,鞠躬回话:“回老爷,小姐每日绣花、抚琴、下棋、看书!”
“很好很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从父嫁人从夫,三从四德是根本,读书也不要读的太杂多!”
“锦心不知道小姐读的是什么,只管好好伺候小姐!”我顺着谭老爷的话回答,“不过,锦心觉得刚才老爷念的那些非常动听,锦心听了十分感动!”
“是吗?”谭须年听我说这话似是很意外,“你能听懂我读的《出师表》?”
我赶紧摇头,“锦心是听不大懂的,只是觉得老爷读得十分好听,声音铿锵有力,锦心觉得那文章不见得有多好,老爷读得却是甚好!”
这番不露痕迹却明显恭维的话语让谭须年心情大好,遂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了桌上,满面含笑地对成碧小姐和我说道:“可惜少迁就没有你等这样的耐心,每次读书给他听,他总是不到半柱香就睡着了。锦绣文章不入他耳,孺子何以成才?”
“老爷不必烦心,少爷定是还没悟到那书中文字的真谛,等少爷感受到文章中的妙义,自然就知道上进了!”我又应了一句。
谭老爷更加高兴,连连点头道:“锦心这话说得好,说得好啊!我三十一岁进士及第,少迁若肯用功,定能超过我!”
此刻老爷心情大好,我看了看成碧小姐,两个人你唱我和地提起了唐氏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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