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龙大人找定陵王爷来干什么,难道果然是皇帝忽然感念亲情,想起来探望一下已过花甲的老王爷吗?我胡乱揣摩着。
这件事情好像很复杂,我很想听听那个龙大人在牢房里和定陵王说什么,可人家不让我听,让我在外面看门。
还有司马晦,既然能这么顺利地找到老王爷被关押的地方,何不赶快想个周全的办法解救呢。劫牢反狱,自古以来不是没有过,《水浒》上,宋江还屡次派人劫法场呢?可是——人家劫牢反狱也好,劫法场也好,都是在外面,真要在皇宫里劫牢反狱,是件天大的难事。
通明殿,横七竖八地盖了许多房间,进来就跟迷宫似的,真要找这个密牢,没有人指引,那是肯定找不到的。密牢的位置设计如此隐秘,外面又设了明哨、暗岗,可以说是机关重重,层层是险,毫无破绽可钻。
过了好大一会,龙大人还没出来,我有些着急,准备进去看看。
腿还没动,外面有脚步声。一个穿着官服、戴着官帽的中年男人,乍看我在门口守着,不禁惊疑。“你是谁?”那人问。
“你又是谁?怎么进通明殿了?”我反问,先来的自然要问后来的,这叫主动出击。
“我是太子府的提刑官祝勋,奉太子手谕来问话。”那人十分谨慎地。
太子府?司马克的人,想到自己进来时的身份是储宁宫的人,可我又是跟随龙大人进来的,想了想,决定还是说自己是龙大人的随从比较妥当,于是便回答:“我是龙大人的随从。”
“龙大人?哪个龙大人?”祝勋问我。
哪个龙大人啊,我立刻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了,只得咬牙道:“你连龙大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当差的?宫里才有几个龙大人啊?陪在万岁身边的,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万岁身边的亲随二品常侍龙茂亭大人吗?”
我点头,“就是那个龙大人啊!”
“胡说,”祝勋大叫起来,“龙大人昨日一早已秘密奉旨到洪源去了,宫里哪里来的龙大人?”
啊?
我又傻了,难道这个龙大人也是假的吗?真是……叫我说什么好啊,自己就是个假冒的,结果,以为来了个正牌的大人可以罩住自己,没想到,还是个假冒的。
我瞬间汗如雨下,心道:两个假冒伪劣被人逮个正着!
那人见我不是主事的,也不声张,推开门往里走。刚走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龙大人。
我赶紧跟进来,看龙大人跟祝勋怎么说。
祝勋看见龙大人有些纳闷,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眼才说话:“你是哪里来的,居然敢冒充龙茂亭大人?”
我胆战心惊,盯着龙大人的脸——这位大人云淡风轻,一点也不着急上火,他先摸出自己的令牌递到了祝勋的手上,“祝大人,你看好,这令牌是不是龙大人的啊?”
祝勋拿过令牌,仔细甄别半天,点着头自语道:“的确是御赐手令,怎么在你这里?”
龙大人把金牌收回去,朝着祝勋身后的我斜了斜眼角,“你问这位小公公吧,这令牌可是万岁亲手给的。”
祝勋回过头看我,我忙机灵地回答:“皇上昨夜做了梦,梦见太后垂泪,万岁心中有些许感怀,所以才想起要来通明殿看看。哎,万岁也是人,毕竟是亲兄弟嘛——”
我轻叹一声,把谎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紧接着,龙大人又说:“这是万岁的心事,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命人前来,又怕给朝中大臣留下什么话柄,以为皇上要开恩赦免。所以才不得已秘密行事,把龙大人的金牌给了我,又让储宁宫的小公公跟着来。你总不会连储宁宫也怀疑吧?”
龙大人朝我眨眨眼,我忙把自己身上象征身份的腰牌交给了祝勋。
祝勋看完我的牌子,虽还不那么确信,可也说不出什么来,金令是真的,储宁宫的腰牌也是真的。
“祝大人不必疑心,为了怕授人以柄,皇上才特地命了我们这两个平时不在万岁和娘娘身边伺候的人来通明殿的,这件事皇上不想张扬出去,希望祝大人知道轻重。虽说万岁将此事交给了太子处理,可太子不过是辅政,凡事要向皇上回禀,你说呢?”
“万岁英名,自然运筹帷幄。”祝勋含糊其词地回话,终于不再纠缠。
司马晦一直在外面等着,见我们平安出来,放松了神情:“刚才太子的人进去了。”
“已经摆平了。”我说。
“对啊,这个小公公十分伶俐呢。”龙大人表扬我。
“你这个龙大人也很会作戏呀。”我不甘示弱地回道。
三人相视一笑。
龙大人对司马晦说,“祝勋这个人多疑的很,不能留。”
“我明白。”司马晦点头,对龙大人的建议很认同。
“我们先出去,祝勋不消一炷香就会死在牢里,到时间后你赶快汇报、趁乱脱身。”
司马晦又点头。
我暗自心惊,刚才在牢里,这个龙大人和那个祝勋连身体接触都没有,只不过龙大人拿了那个金牌递给祝勋查看,难道这么短短的功夫,他已经被下了剧毒?
我偏过头,看看走在身边的美男子,心道: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人心灵感应似的,也在此刻偏过头看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很想知道我在牢房里干了什么?很想知道我和皇帝是什么关系?”
是呀是呀,这些我都想知道。
他却朝我淡淡摇头,清婉如云的笑意挂在嘴角:“你不会知道的,也不会有人告诉你,谭锦心!”
看着我发愣,他继续低声道:“你只要知道,我和你们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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