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竹海唯一的出入口连接在墨尘鸢居住的纸鸢阁,中间有一人工湖相隔,湖中一条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石墩间隔一步距离连接成一条路。墨尘语踏过石墩路来到纸鸢阁,回头看着对面入口处一人高的石碑,上书“私闯者,杖毙。”五个大字,不寒而栗。
那是父亲的字体,将内力注入剑尖,刻写出来的。每一个字刷着红漆,透露出嗜血的气息。她今儿也是在太子哪里受了气,一时气急这才闯了蜀山竹海。不过想起墨尘鸢那不痛不痒的表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回过头刚好看见墨尘鸢的贴身丫鬟鸳鸯和自己的丫鬟紫娟走进身边,仿佛看见走来的是墨尘鸢一般,她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对象。
“二小姐……”鸳鸯对着墨尘语屈膝行礼。
不待她说完,墨尘语对着她娇嫩的脸狂扇几个巴掌。看着鸳鸯满脸红肿,嘴角鼻孔流着猩红的血,她顿时觉得舒畅了许多。
“以后叫你主子少装模作样的,本小姐看着不爽,本小姐不爽了,你也别想舒坦。紫娟,我们走。”她拍拍手,大笑着扬长而去。
“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小姐,一副清高的样子,以前再怎么样,你如今也只是一个供人使唤的丫头。”紫娟轻蔑的看她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鸳鸯并不理会紫娟,拿出丝绢擦了擦嘴角血,一脸淡然的静候在旁,仿佛挨打的不是她一般。淡然处之倒是像极了千金小姐,反而显得墨尘语有些粗俗不堪了。
墨尘语心情愉悦的出了纸鸢阁,到了后花园,看着满园春色,她突然来了兴致,游园赏花去了。
墨尘鸢漫步在花园里,不知怎的,今儿她看着每一朵花都是那么的美,让人赏心悦目。
“二小姐好”来到湖心亭,远远的便看见她来的芍药快步迎上来行礼问好。
谁都知道,这将军府后院,二小姐横行霸道,稍微不如她意,便会遭来一顿打骂,故而,大家都小心翼翼,害怕惹恼了她。
“三妹这是好兴致啊,这湖心亭风景独好,适合品茗作诗。”本来的好兴致,看见湖心亭里那个拥有张绝色容颜的女子顿时有些烦躁。同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其他姐妹个个俊俏绝色,唯独她长相一般,不过,她倒是忘了,还有墨尘鸢给她垫底,这让她心里要好过一点。
“二姐好”将军府庶出三小姐墨尘柔起身行礼,声音轻缓,甚是悦耳。
只见她一袭黑色齐腰长裙,白色抹胸露出洁白狭长的脖颈,外罩一件绣花长纱衣。精致的小脸略施粉黛便美的不可方物,手持一把团扇,颔首低眉,楚楚动人。
墨长岩为了得一子,纳妾十八人。只有二姨娘,四姨娘,七姨娘,九姨娘和十三姨娘有出。
二姨娘育有两女,分别是二小姐和四小姐。四姨娘体弱多病,生的女儿也体弱多病,虽然若不经风却长得最是绝色,也最有才华,她便是三小姐墨尘柔。人如其名,性子柔弱。因为四姨娘软弱,没少被欺负。五小姐是七姨娘所出,年芳十六,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她性格开朗,不拘小节,打小就送去了五华山学艺很少回府,几乎让人忘了她的存在。九姨娘得了三胞胎,与五小姐同岁,分别是六七八小姐,个个长得是如花似玉,美艳动人。九小姐年芳十二,是十三姨娘唯一的女儿,十三姨娘出身青楼,故而九小姐不受宠爱。
三小姐墨尘柔性子柔弱,在这将军府后院不争不抢,安分的过日子,但还是惹的墨尘语不痛快。一切都是她的美貌,让墨尘语不爽,就跟墨尘鸢一样让她痛恨,一个貌美,一个有着嫡女身份,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三妹这不堪一击的身子也真的只有那药罐子配的上,要不姐姐我找父亲说说,成全了三妹的心意。”自从知道了墨尘柔中意离王府的药罐子白画离以后,她是时不时就要取笑她一番。
“不劳二姐费心,离世子岂是尘柔高攀的上的,二姐莫要笑话妹妹了。”说起离世子,她满脸绯红,自从那日桃花林里一见,她便为他倾心。奈何二人身份悬殊,她也只有暗自相思。
“去,他一个药罐子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贵族嫡女谁又看得上他。”墨尘语一脸不屑。
“妹妹该去学女红了,就不打扰二姐雅兴了。”墨尘柔心中不快,却未表现在脸上,借口打算离去。
“去去去……无趣的人。”她不耐烦的挥挥手,最不懂的便是女红,不明白墨尘柔竟然还乐在其中。
“妹妹告退”墨尘柔点点头,莲步轻移,带着丫鬟芍药出了湖心亭,一路出了后花园向她居住的戏柔阁而去。墨尘语看着转角处消失的身影,顿时有些无趣,失了赏花的兴致,也跟着离开了后花园。
用了膳以后,墨尘鸢有与婆婆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缓步走出蜀山竹海。踏过石墩桥,看着鸳鸯一脸红肿的迎了上来,她原本清澈的眼眸微闪,蒙上了一层黑雾。
“小姐,可还好?”鸳鸯低头问道,方才二小姐气势汹汹,不知小姐又受了什么委屈。
“她能把我怎么着的话,你就不会受了这罪。”她淡然的道,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打开瓶塞,一股清香飘出,伸出与脸色截然不同的白皙素手,为她涂抹药。
“小姐,鸳鸯自己来就可以了。”鸳鸯欲伸手接过药瓶,却被墨尘鸢一个眼神止住了,乖乖的让她涂抹。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她记忆里,小姐一直都是这么淡然处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处之泰然,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她不明白,如此女子怎么就成了三无千金。
“很多事情,不是一定要求个明白。”她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淡淡的道。
“是鸳鸯糊涂了。”小姐说的不错,活的太明白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如今只要伺候好小姐便好了。其他的……她苦涩一笑,都成为过去了。
“人生难得糊涂,糊涂有什么不好,走吧。”她抬步向前,留给鸳鸯一个瘦弱却笔挺的背影。
“小姐”门口的丫鬟见她走来,屈膝行礼,侧身为她挑开门帘。
墨尘鸢点点头不语,迈步向内屋走去,刚踏进房间,便听见一丝微弱的琴音从床后面的墙里传了出来,仔细一听,又荡然无存。墨尘鸢嘴角微勾,踏步走向床边走去,微风穿过窗户吹动淡粉色的床幔。
她旋转床边的烛台,一扇暗门无声打开,悠扬的琴音顿时传来。她抬步走了进去,当她身影没入墙后面的时候,暗门又悄然无声的关上。琴音顿时消失,房间里恢复正常,唯有微风拂动床幔的声音。
暗门后别有洞天,墙壁上,棚顶上随处可见的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暗室照得透亮,暗室内的布置一览无余,这里仿佛就是一个小型的花园。假山水池,绿植花卉没有阳光也活的茂盛开的灿烂。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仙气缭绕的温泉,周围的桃树环绕,虽然已经是初夏,可桃花却开的娇艳,片片桃花花瓣飞舞最后飘落在温泉里。如此异景,让人惊讶。
假山水池上,一座木桥,一白衣女子独坐于上,膝上一把古琴,素手轻抚,优美的音符倾泻而出。一袭交领锦缎衣裙,一条蓝色腰带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紧紧束住。手腕上的蓝色丝带长及地随着手腕的翻转而飘扬,她便是五小姐——墨尘舞。
“不是应该在五华山学艺,到我这世外桃源乱弹什么琴。”墨尘鸢斜躺在温泉边的软榻上,随手从软榻旁边的柜格里面拿出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
“长姐,我好不容易下一趟山,你怎么就这表情。”她不满的扔下古琴,嘟嘴抱怨着,仙气十足的气质当然无存。
“你这是让我敲锣打鼓的,欢迎你不成。”她翻阅着手中的书,眉眼不抬的道。
“无趣,我一回府,马不停蹄的就来你这儿,想着许久不见,长姐定是想念我了,哪成想是如此场景。”她嘴上抱怨着,起身下了木桥来到软榻在她身旁躺下。十足的小女儿态。
“父亲就指望你能继承墨家,你这般散漫,岂不是辜负了父亲对你的期望。”她仍然沉浸在书里,不看她一眼。
“本就是你的事,为何要我来继承。”她不满她的态度,一把抢了她手中的书,她到要看看是什么书这么吸引她的。随意翻开几页,她羞红了脸,将书扔给她一脸惊诧。
“长姐,你……你怎么看这种书?”书中画着的男女那交缠的姿势,就算她不谙男女之事,也知道这是禁书。
“这种书怎么了,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它纯洁了不知道多少倍。”她拾起书,将它放回柜格。这本小说不就是描写了男女之事,顺便插入了几页画便成了禁书,真是可笑。
“也许吧!”她有些不懂的摸摸头,随即转移话题“长姐,你这世外桃源真的很奇妙,我在木桥上吐纳,顿觉得功力倍增。”
“恩!你若觉得如此,可随意来此。”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淡笑道。虽然平凡有些丑的脸挂上笑容却是如此的有魅力,特别是那双眼睛,如漩涡般让人深陷。
“谢谢长姐”她欢喜的扬起笑脸。
“就算不让你来,你还不是来了。”她靠在软榻闭目养神。
“嘿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随即笑容一收“今儿二姐又来给你找不痛快了吧!”
“你又瞎打听什么?”
“我路过后花园,见她心情愉悦,便猜想她定是让你不痛快了。”墨尘舞也不喜欢墨尘语嚣张跋扈的样子。
“让她愉悦去吧!无关紧要的人,说她做什么。”她拉起软榻上的薄被,打算小恬片刻。
墨尘舞见状也不再言语,为她捏捏被角,走向木桥打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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