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眼中钉
时光飞逝,腊月将逝,新的一年就在眼前,齐国都城如历年一样张灯结彩准备过节。本因忠亲王逝世,女帝要求全国禁娱哀悼,却遭到诸多大臣反对,认为濮阳诚即便是女帝的兄长,也不至于有如此待遇,这一次连齐纪彰也没站在女帝那边,濮阳蕊无奈,只能罢了这个念头。
但也为了让濮阳氏争回一口气,女帝在病愈复朝第一日,便亲率文武大臣往宗祠祭拜兄长,场面之隆重,甚至高过了祭拜先帝的规格。
也是那一天,濮阳舜在萧尚书的安排下私下见了姑姑,濮阳蕊乍见侄子悲喜交加,直言对不起他,濮阳舜却异常平静,姑侄俩说了许久的话才散去,但不知是女帝或濮阳舜有意为之,还是事有凑巧,女帝见侄子一事,偏偏让四公主齐雅宓知道了。
雅宓是心思细密的人,明知这件事是秘密,自然不会随意对别人提起,即便在母亲面前也保持沉默,但心里时不时惦记着濮阳舜,多少会在脸上露出些,如此另一个心思更加缜密的人,便看在了眼里。
这日是腊月二十九,宫中上下都忙碌着除夕夜的事,四公主和淳亲王妃则忙里偷闲,躲在寝宫里挑花样,要为舒月腹中的胎儿做几件小衣裳。
“雅宓,你看这块布料好不好,我还第一次见这样的料子。”舒月手里捏着一块红布头,是齐国江南一带进贡的棉布,比起丝绸来更加柔软细密,舒月在赵国从未见过,正稀奇着招呼雅宓来瞧,却见她站在窗下发呆,不知想的什么。
“雅宓。”赵舒月放下手里的东西,轻手轻脚走到雅宓身后突然开口,见她一惊更是笑道,“我猜你在想表兄,对不对?”
“嫂嫂!”雅宓嗔一句,绕开她来到桌前选布料。
“你们下去吧。”舒月屏退侍女,坐到雅宓身边,笑道,“你哥哥都与我说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并不是不能对嫂嫂说,只是他那样坚决,我也没必要再纠缠了。”雅宓冷冷一笑,心头忽想起什么,遂故意道,“他心里怕是有别人了,您以为雅宣去梁国好好的为什么要带个沈桑桑?依我看,怕是濮阳舜的心在那沈桑桑身上,是他撺掇了雅宣问母亲要人的。”
“当真?我还以为是雅宣的意思。”赵舒月明知个中缘故,故意做出新鲜样儿,啧啧道,“那沈桑桑也不过是平常女子,怎么就叫爷几个都这样在意,我以为她安心将来跟着王爷的,没想到还会招惹你表兄。”
“若是寻常女子,她如此低贱的身份又如何能到你我跟前,就是不寻常呢。”雅宓冷冷一笑,又好意劝嫂嫂,“依我看,倘若她别别扭扭不肯入府做妾,您就算了吧,何必弄这样一个女人到身边呢?自然四哥是极好的,可再好的人也会有糊涂的时候,可千万别叫她趁机叫四哥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傻丫头,你多虑了,你四哥的心思我明白。男人嘛,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了,他和沈桑桑若当真情投意合,我不会在意。”赵舒月说得自然,笑嘻嘻道,“你放心,我听你四哥的意思,沈桑桑是跟定他得,表兄就算有心思,只要沈桑桑别去招惹他就是了。我会替你看好沈桑桑,至于如何拴住表兄的心,就看你自己了。雅宓啊,你这样好的女子,他若不懂得珍惜,实在太傻了。”
雅宓故作欣然,含羞称是。
这姑嫂俩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在互相利用,而矛头则皆直指同一个人。
桑桑这边正日夜兼程在回国的路上,却不知道自己才放弃了一辈子安逸生活,旋即就面临危机四伏,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已成为了两个有权有势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年除夕,有人在宫廷里歌舞升平,有人在民舍孤独度过,也有人漂泊在路上,更有人在冰冷的灵堂里暗自抹泪。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可偏偏很多事,让人永远那么无奈。
转眼是元宵佳节,韩平原一行也渐渐靠近齐国,为了不横生枝节,桑桑此次主动要求绕道赵国,故而并没有如约在回去的路上到家里看看,平原曾好心要带桑桑回去,她却淡然一笑:“知道他们没事,已是眼下最大的安慰,若因回去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我会更愧疚。”
平原没有为难她,一如既往尊重她呵护她,更一度希望回齐国的路没有尽头,但分别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元宵节后那天,队伍终于临近国门,韩平原带着军队不能再靠近,便让将士原地待命,自己孤身陪着桑桑入城,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桑桑本要拒绝,但每看着他温和若水的眼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送亲队伍临抵城下,地方官员纷纷前来迎接,因为在他们看来,濮阳舜此刻就该在队伍里。
队伍停行,前头是地方官员和送亲大使们寒暄,桑桑这里则张罗大家收拾东西准备换车,顺便也要和韩平原道别,但没说几句话,送亲官员和地方都过来与韩平原说话,桑桑自然退立到一旁。
韩平原和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时不时朝桑桑投过目光来,桑桑会意,亦点头笑笑,可突然发现韩平原的脸变得严肃,眸子里腾腾升起杀气,不由分说拨开众人朝自己扑来,自己的身子被拦腰一抱,跟着他就地滚入车下,等桑桑回过神,只见车外箭矢如雨点落下,外头男女老少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桑桑的声音在颤抖。
“别出声!”韩平原捂住了桑桑的嘴,一脸严肃地细辨外头的动静,等听到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更有人喊:“世子爷您没事儿吧,世子爷您在哪儿。”才稍稍松弛了神情。
松开桑桑,平原先滚出了车底,看清来者确是齐国将士,再举目寻找刺客的踪影,但此刻已晚,周围除了受惊的宫女太监和老百姓,没有任何形迹可疑之人。
“桑桑,没事了,出来吧。”韩平原俯身来牵桑桑的手,将她从车底拉出,桑桑站起来时不小心扭了脚,整个儿扑入平原的怀抱,韩平原才发现桑桑在发抖,遂下意识地将她抱住,温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桑桑的惊恐渐渐平息,轻轻从韩平原的怀里出来,尴尬地笑道:“多谢韩大哥。”
“韩大人,您没事吧!”
可容不得他们再多说什么,官员们已将韩平原团团围住,桑桑被推到后头,突然几声尖叫将她惊动,循声而去,果然还是有人为这场劫难付出了生命,如此箭雨之下,终究有人没逃过一劫。
“桑桑。”终于摆脱了官员们,平原近到桑桑身边,低声道,“有些话我不便对他们说,但尚可对你讲。私以为今天和当初在谷地皇上遭遇的刺客是同一拨人,在谷地动手不稀奇,可还能混迹入齐国,对方的实力就不可小觑。桑桑你要小心,说了你会怕,可不说你更不安全,我看得很清楚,刚才那些人不是来刺杀濮阳舜的,他们要杀的人,是你。”
桑桑心头一紧,唇际晕出最冷的笑:“我?太可笑了。”
“世子爷,您还不出去吗?”与此同时,就在不远处的楼阁里,濮阳舜正负手而立。
刚才的刺客来去迅速,他光顾着看桑桑是否安全,等意识到时刺客已撤退,这一刻本该去现身,偏偏又叫他看见桑桑和平原相拥,这会子两人避开众人又不知说什么,看着韩平原那温柔的神情,堂堂世子爷腻歪得想杀人。
濮阳舜不愿承认于人前的是,就在桑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跳出胸膛,更恨自己为何要离得这么远,纵然飞身过去也来不及为她挡箭,本对韩平原有几分感激,可这会儿全被莫名其妙的怒火吞噬了。
“爷……”
“吵什么?我自然会去!”没好气地将脾气撒在下人的身上,他退回屋子来又吩咐,“看着那个韩平原,他一走就来告诉我。”
“是。”侍从怯怯答应着,扑去露台上紧盯韩平原的一举一动。
这一边,韩平原不得不走了,他的使命是送桑桑到边境,眼下入境已违背了规矩。
“韩大哥一路保重,也请替我转达对皇上和皇后的问候。”桑桑恭敬地行了一礼,挥手作别。
韩平原已坐在马上,正紧握手里的缰绳压抑自己的不舍,他多想开口对桑桑说:“跟我走吧。”可不能,他不愿意桑桑因为自己而多一点点困扰。
“保重!记着我的话。”淡淡一笑,韩平原扬鞭而驰,骏马很快消失在城门下,扬起的飞尘直叫人迷了眼睛。
“沈姑娘,咱们去驿馆休息吧,大人说明日再启程。”一个宫女来叫桑桑走,桑桑应着,又回眸看了看城门渐渐散开的尘土,心中默念,只愿上苍能赐一个最美好的姑娘给这个最好的男人。
日暮时分,桑桑已将一切收拾妥当,因一路颠簸,今日又受了惊吓,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且想到之后又要日夜兼程,便使了些小钱,让驿馆的小丫头为自己弄来浴桶和好多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洗完澡,桑桑只觉得浑身酥软,脸上的红晕也久久不散,正对镜梳理湿漉漉的长发,房门忽被敲响,以为是来收浴桶的丫头,便欣然来应门,更笑呵呵道:“多谢你了!”
可等她定睛看,才发现眼前哪里是娇小的姑娘,明明是某人高大的身形如山一般屹立着,余晖从他背后投来,叫那张脸显得十分黑沉,可桑桑竟因乍见到他而有些兴奋。
与桑桑的视线不同,濮阳舜眼里看到的,是浸润在红霞里的她,且才出浴,浑身湿漉漉地散着热气,脸上红扑扑煞是好看,露出半截白皙的脖子,湿软的头发柔柔地贴在上头,女人家最妩媚不过此刻了。
等一阵寒气扑到身上,桑桑才意识到自己的尴尬,裹紧身上的衣服退后几步,避开濮阳舜的目光道:“以为要到都城才见到你,你……世子爷怎么到边关来了?”
“我不来行吗?”濮阳反问。
“什么?”桑桑茫然。
濮阳舜干咳几声,转过头道:“把衣服穿好,天还极冷的。”可话这样说,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想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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