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尴尬的相见
之后的路程,齐纪彰不曾在队伍中见到桑桑,加之濮阳舜对他几乎寸步不离,好像故意不让他有机会去找一找,如是一路忍耐,直到都城。
队伍临抵城下,皇帝又有圣旨下,着忠亲王先回府祭拜父亲,不必入朝面圣。濮阳舜领旨后,便到队伍的后面来找桑桑,问他:“跟我走么?”
桑桑微笑,摇头道:“我要先跟队伍进宫,将所有事交代清楚后才能离开,之后便回家去,然后再去探望姐姐。”
“自己小心。”濮阳淡淡嘱咐一声,回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想不想见谁,见不见,都在你。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记着了。”桑桑应着,待濮阳舜离去,才看看身边那只木盒,这坛酒跟着她来往两国,一路颠簸,恐怕早浑浊不堪,没有原先的味道了。她不明白那个人为何不喝,更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珍惜这口酒。
很快,濮阳舜和队伍分开,径直回他的王府,其余人则继续往皇城去,到宫门前众人散开,桑桑和其他宫女一起收拾东西,突然听得身后有人请安:“殿下吉祥……”她身子一颤,随后跟旁人一同转身来行礼。
“你们帮沈姑娘收拾下,本王有话要和她说。”齐纪彰很直接地将桑桑带开了。
虽说带开,只是到了边上,仍旧是人来人往有人看在眼里,但也因此,反叫桑桑自在些。
“你终于肯见我了?”齐纪彰蹙眉相问,心里说不明地冒火,可看着眼前人,又委实不知从哪里说起。
“是殿下您终于来见我了,不是吗?”桑桑却如此反问,一语将齐纪彰心里的火逼出来,但听他低喝,“到底怎么了?”
“是我怎么了,还是殿下您怎么了?”酸涩感从心里散开,连眼睛都好像要睁不开,难道她不委屈吗,难道她的心不是肉做的,难道之前那一段日子,在她生命里什么都没留下?为什么这个男人,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却是问自己怎么了?
“我……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齐纪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来说,“你路上发生的事,这几天我都听说了。桑桑,往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就在我身边,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见他朝自己伸手,桑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本以为分开那么久,我们都能冷静一下,但事实上我们需要更加冷静。纪彰,我现在很累,不想想那么多。”
听得她喊自己的名字而非“殿下”,齐纪彰稍松了口气,也是这些日子憋得太久,这会儿才着急了。便道:“你不是说都听我的安排吗?我已有了很好的打算,自然我不逼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桑桑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的那句话,但良知却又不断在心里谴责自己,是,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王爷,时辰差不多该进宫了。”有官员来请齐纪彰,邀他一同入宫面圣,齐纪彰推脱不得,嘱咐了桑桑几句,便匆匆离去。
他一走,桑桑的心才落下,刚才有一瞬她就要把持不住,说出狠心的话,但又因说不出这句话,才痛苦如斯。
“为何对韩大哥我能当断则断,对他却如此多的缱绻?”心里叹一声,走去和宫女们一起收拾,突然匆匆来了两个宫女,大声问边上的人,“谁是沈桑桑?”
“沈姐姐,有人找你。”小宫女推了把桑桑,那边的人瞧见,便径直来问:“你是沈桑桑吗?”
“是。”
“跟我们走一趟。”宫女很骄傲,说了句便转身要走,可见桑桑不动,不免拉下脸来道:“我们是淳亲王妃身边的人,王妃娘娘要见你,赶紧走吧。”
在皇宫里,桑桑没有违抗任何人的资格,濮阳舜说自己可以选择见不见谁,可那是他的世界,不是桑桑的。
上一回相见,在桑桑从未去过的王府,而这一次,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曾在这里和齐纪彰度过了一段很安宁的日子,没想到再回来,见的却是他枕边人。
“民女叩见王妃。”步入殿阁,垂首的桑桑已隐约感到座上女子迫人的气势,她恭敬地行礼,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
“免礼,春芽赐座。”赵舒月很客气,端坐不动打量座下之人,虽然穿着略厚的棉衣,她看起来还是比之前瘦,那尖细的下巴正透着一路的辛苦。
坐定,桑桑深吸一口气,按着规矩没有抬头,宫女端来热茶后纷纷退下,更合上了殿门,如是屋里少了冷风灌入,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喝茶吧,你路上辛苦了。”赵舒月又出声。
“多谢娘娘,民女不辛苦。”
“我们公主还好吗?好想看看她身穿凤袍母仪天下的样子。”赵舒月微笑,自己也吃了茶,悠悠问,“听说梁国的冬天很冷?”
“是。”
“雅宣她习惯吗?”
“皇后她很好。”桑桑觉得赵舒月尽说些有的没的,而她很可能突然就抛出什么话来叫自己尴尬。
“那你呢?”
“民女勉强能适应。”
“你就是能吃苦。”赵舒月笑笑,一手抚了肚子道,“本宫就吃不起苦,这些日子害喜,几乎磨去我半条命。”
桑桑心里一咯噔,说不出的难受。
“王爷去颁旨,你见到他了吗?”
“路上没见着,但方才在宫门口见到了。”
赵舒月眉头一凛,嘴角的冷笑一瞬即逝,她起身来款步走到桑桑面前,桑桑也跟着站了起来,却被她按下,只听柔声道:“回来就好,你不在的日子王爷很想念你。如今我有了身孕,蒙母皇恩典在宫内安胎待产,宫外就王爷一个人,身边没个可心的人照顾,本宫实在不放心。桑桑,今日我便会向母皇请旨,明日你就搬到王府去,先住着,至于名分,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娘娘……”桑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王爷说他会安排一切,所以这件事请您不用再操心,如今您有了身孕,更要静心保养。”
“不用你来教本宫。”赵舒月突然变了脸色,对于桑桑一而再再而三的悖逆,她已忍无可忍,霍然回身冷言道,“本宫不是来找你商量的,你不去,自然有人带你去。”
屋子里热腾腾的,桑桑还穿着外头的衣裳,额角沁出细密的汗,袖中的手已握成了拳,将心一横,低沉地回答:“民女知道了,民女会先去问过殿下,殿下若应允,民女……”
“闭嘴!”赵舒月恼怒成羞,厉声道,“你再敢说个不字,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嫂嫂,我要进来了。”外头突然想起齐雅宓的声音,但听吩咐边上人,“开门。”
赵舒月闻声释下怒容,此时殿门已开,只见齐雅宓莲步轻移,施施然来到人前。
桑桑行下礼去,齐雅宓一把扶起,温和笑道:“你是送亲的功臣,不必与本宫多礼。”
“民女不敢。”
“你的脸色不好,怎么了?这一头的汗。”雅宓笑意融融,取出帕子来给她,“拭一拭汗吧,一会儿出去吹着风就要着凉了。”回头又对舒月道:“嫂嫂这里怪热的。”
赵舒月笑笑不语,心里一激灵,便道:“我以为你会出宫去呢。”
三人坐定,雅宓笑问:“为何?”
“表兄回来了呀。”舒月一副亲和之态,“你不是日夜盼着他回来?想来此刻见到老王爷的灵位,正是伤心时,你该去安抚的。”
这话不咸不淡,却句句戳在雅宓心里,她们姑嫂表面和气,实际彼此都清楚两人间的利益关系,今日看似赵舒月先出言挑衅,但雅宓此刻赶过来,谁又知道她盘算了什么?
“本是要去的,但母皇早有旨意,要我等不去打扰,我这才等他进宫呢。”雅宓从容而笑,应过这句不再多说,径直转来问桑桑诸多关于雅宣的事,桑桑虽然还是觉得尴尬,可总比刚才要好,而赵舒月也发作不得,只能悻悻作罢。
不多久,春芽却进来道:“皇上派人传话,请娘娘和公主过去说话。”
舒月和雅宓闻言竟异口同声:“桑桑,你……”彼此察觉后,皆尴尬地停了下来。
桑桑忙主动起身道:“民女也要去交代一些事,娘娘和公主请。”
“你去吧。”舒月先松了口,唤过春芽更衣,大方地往寝殿去。
桑桑向四公主告辞,迅速地离开了这个让人无比尴尬难堪之地,雅宓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流出异样的神采。少时,赵舒月穿戴齐整出来,要与她同往女帝那里,二人并肩走着,雅宓突然道:“嫂嫂真心想让桑桑到四哥身边做妾吗?”
“他们两情相悦,我当然要成人之美,有一个可心的人在你四哥身边照顾,我也安心。”
“是吗?”雅宓突然驻足,直视面前的美人,“那嫂嫂还如此逼迫桑桑?您明知道桑桑的脾气性格,您越这样逼她,越将她从四哥身边推开,嫂嫂,我说错了吗?”
赵舒月并不惊讶,她很明白,小姑子的精明绝不亚于她的婆婆,而春芽方才也告诉了自己,齐雅宓一直就在殿外听她们对话。
“是我疏忽了,实在该死。”
见嫂嫂将错就错,齐雅宓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让自己立于被动之地。
“改日再见桑桑,我会好好跟她说。”赵舒月不以为意地自责着,笑道,“你四哥知道了,又该说还是妹妹贴心了。”
雅宓忍下,也顺着将话题带开,然心里对嫂子的防备,又多了一层。
等桑桑交代完所有的事出宫,已日落西山,她意外女帝没有召见自己,但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个平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皇帝面前。这样自嘲着,她捧着木盒已到了宫外。
夕阳余晖下,远处有人从马上下来,那颀长的身形是桑桑最近最熟悉的模样,没想到,濮阳舜竟然会来,是来接她么?
捧着盒子朝前走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可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住自己,而齐纪彰的声音,也是她怎么也不陌生的。
回过身来,瞧见身后的男人已微蹙了浓眉,毫无疑问,他看到了另一个人,再回头,濮阳舜却淡定地站在那里,笃定的眼神里,就好像写着:“你敢不过来?”
“桑桑,我们……”
“我还有事,我们改日见吧。”桑桑突然就打断了齐纪彰的话,捧着盒子就朝濮阳舜奔去,到得面前,却只听人家埋怨一句,“你跑这么快作甚,砸了我的酒你赔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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