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输得高贵1
阴暗逼仄的牢狱之中,忽而来了这样一位光芒四射的美佳人,狱卒们显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侍奉才能不怠慢公主,然齐雅宓却大方从容,虽然高贵得叫人无法直视,却没有一分架子,甚至向为她开门的狱卒致歉,不过进门的功夫,就俘虏了这里所有的人。
当然,桑桑的佩服,要来得更加理智些。
“没想到,我们在这地方见面了。”齐雅宓才说这一句,狱卒们就搬来干净的大椅子,她便顺口吩咐,“不必再进来,本宫只和沈姑娘说话就好。”
众人应着,皆远远地离去,齐雅宓徐徐落座,抬眸看着桑桑,“在这个地方,实在委屈你了。”
正经算起来,桑桑和四公主并没什么往来,更谈不上有什么矛盾,可是她是知道的,宫里宫外的人,都认定齐雅宓和濮阳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曾几何时她也曾仰望过他们并肩而立的光芒。但如今,她沈桑桑已是濮阳舜的女人,再面对这个世人眼里最该站在濮阳舜身边的人,复杂的情绪难以言喻。
公主冷色直言:“沈桑桑,你我相交甚乏,本没什么往来,可看着你这个平凡的小女子一步步走近本宫身边的人,甚至有一日要挤掉本宫的位置,委实觉得神奇。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世间最高贵的这几个人因为你而身心疲惫?”
桑桑心里一咯噔,毫无疑问她和齐雅宓已经站到了对立面,甚至在对方的眼里,自己的存在就已经是错了。她该怎么应付这个人,而她来找自己,又为了什么?
“民女惶恐,倘若民女做错了什么,还请公主直言指出。”
公主不悦她这看似谦和却分明十足傲气的姿态,又冷幽幽道:“沈桑桑,本宫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条路就是一辈子蹲在这天牢里或者几日后死罪赴黄泉,第二条路自然是还你自由身,但你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桑桑直视齐雅宓,已猜到她会说什么,却笃定用沉默来减少自己的被动。
“谋害皇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不是吓唬你,倘若这件事正经法办起来,沈政伯也好,你在谷地的爹娘也好,都逃不过死罪,你若无所谓,本宫也懒得理会。但你若想得自由身,本宫也自然能成全你,你看呢?”齐雅宓说的话与其想表达的意思截然相反,幽幽看一眼镇定的桑桑,继续道,“只要你能离开这里,去没有人能找到你的地方,本宫能保证未来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找你麻烦。说白了,离开濮阳舜。”
听见这一句,桑桑的心反而定了,其实闹到这一步,能由公主来劝自己这句话,说到底先输的或者说投降的人,是齐雅宓而非自己,她威逼利诱看似高高在杀无懈可击,可事实上,真正对眼前一切束手无措的人还是她。
“本宫记得那会儿闹着你留不留在淳亲王府的事,你一句‘听凭皇子的安排’将所有人打发,姑且不论你出尔反尔如今将本宫的皇兄玩弄鼓掌之间,但今日之事你我必要达成契约,违者……死无葬身之地。”齐雅宓冷眸相迫,言辞逼人,可令人失望的是,她眼前这个小女子脸上,竟不因此而露初半分怯懦。
桑桑将心定一定,缓缓道:“虽然时日也并不长,可发生这么多的事,已足以让民女从一个谷地的蛮丫头长成到适应都城生活的人,公主是金枝玉叶高贵无比,民女不能犯上也不能大不敬,但之后这句话本是民女肺腑之言,若有得罪之处,望公主海涵。”
“你说便是。”齐雅宓冷哼。
“昨天就在这里,濮阳舜对民女说,民女从此不再是沈桑桑,而是濮阳舜的女人,想必这句话什么意思,公主很明白。”桑桑微微抬起下巴,略带俯视的姿态对着齐雅宓,“淳亲王妃一事和民女无关,民女相信齐国的律法会还民女一个公道。人固有一死,早一些晚一些的区别仅在于是否甘心,民女若活不过二十岁,确实可惜了一些,可这一辈子遇到过珍惜自己的人,遇到过真心待自己的人,纵然明日赴死,也了无遗憾。所以民女不会对公主提出的两条路做选择,一切按律法来,一切该如何就如何。濮阳舜的女人,不能低眉顺眼地求人。”
“你……”齐雅宓的眼睛里似要喷出厉火,可霍然起身的一瞬,却硬生生吞了下去,因为她看到不远处站着那个人,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是骄傲是兴奋是感动是对自己的无视,更是将沈桑桑看为了全世界。
桑桑捕捉到公主目光的异样,转身去看,竟是濮阳舜站在那里,目光相交的一刻,桑桑本大义凌然的心突然变得娇柔弱小,甚至害羞地红起了脸,已全然不是方才对着齐雅宓的神情。
齐雅宓的心凉了半截,很多事很多话已不必再说,其实她今日来又何尝是向桑桑示威,她只是来了结自己的心愿,灭下自己的幻想罢。
提起裙摆缓缓走出狱门,从濮阳舜身边悄无声息地擦身而过,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眼神也没有留,她早就输了,但这一刻只想让自己输得高贵一些。
桑桑看着这一幕,莫名动了恻隐之心,同为女人,爱一个男人却求而不得的感受,只稍稍想一想,都会痛得叫人窒息,而齐雅宓,却活生生地承受着。
公主走了,牢狱中又剩下这两个人,濮阳舜慢步走到桑桑面前,却是虎着脸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
桑桑如花儿般绽开笑容,一下腻在他胸前,却只是憨憨地傻笑。
“再提一个死字,你试试!”濮阳舜嗔一句,却旋即将桑桑抱紧,这样一个宝贝,他绝不能放开,要一生一世地呵护,这是他一辈子的幸福。
“你做什么笑得这样开心?”桑桑腻了半日抬起头来,瞧见濮阳舜一副傻乐的神情,自己分明知道人家欢喜什么,还是想亲口来听听。
谁知濮阳舜不理会他,继续虎着脸说:“我的话听见没有,再不许你提一个死字。”
“知道了知道了。”桑桑嘟囔着,笑眯眯问,“来接我出去吗?”
濮阳突然心疼,愧疚满满地说:“还不能,你乖些,我一定早日接你出去。”
“刚才四公主和我的对话你听见了吗?”
“我只听见你那一句话。”
“是吧?”桑桑一叹,故作坚强道,“其实我也晓得你不是来接我的,只是和你闹着玩。刚才公主对我说了那些话,我心里就很明白了,这件事复杂了麻烦了,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你慢慢来,我不着急,就是在这里呆久了会想你。”
濮阳舜浅笑,无不爱惜地捧着桑桑的脸颊:“好好说着话,也要撒娇一句,从前可没觉得你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行吗?我对着我姐姐,可还要胡搅蛮缠,你要是看不惯,趁早离了去。”桑桑旋即霸道起来。
濮阳舜大笑:“怎么不喜欢,最喜欢就是才娇柔几分,便又霸道起来横眉竖目,这样子才有趣。”
桑桑捶他,又跺脚:“你别欺负我,我又不是给你玩的。”
“怎么舍得拿你当玩物?”濮阳舜这般说着,见桑桑心情好了些,才提正经事道:“这次的事的确棘手,可是你我已然一条心,绝不受任何威胁,我就安心了。我濮阳舜的女人果然不会错,我多怕你被他们一威胁,为了所谓的我的人生我的前途就轻言牺牲,那我可要大大地失望了。”
桑桑笑道:“我才没那么傻,你不是说沈桑桑是濮阳舜的女人吗?那濮阳舜负责好自己的人生,沈桑桑只要被濮阳舜保护,如此就好。”
濮阳舜一愣,没想到原来被人赖上,还一赖就是一辈子的感觉会如此幸福,他简直爱死桑桑这个小妮子了,认识她这么久都不曾见过这样的一面,而这样的一面,也绝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忽而心里吃了几分醋,酸酸道:“你这样的话,可曾对某些人说过?”
桑桑见她小气吃醋的样子,心里大乐,得得瑟瑟地反问:“你猜?”
濮阳瞪了一眼,撇过脸去:“懒得猜,说过又如何,反正人家再也听不到。”
桑桑笑得肚子疼,伸手揉搓濮阳的脸道:“你怎么那么小气?你觉得我会吗?如果会……”说着收回手来,淡淡一记苦笑,“我若和他之间早早能像你我如今这般,又何至于会发生这么多事?我说过,开始就是错,是我的错,如果彼时没有糊涂多走一步,大家现在或许还是朋友。可眼下,他兴许早将我认作了杀了他孩子的凶手。”
濮阳舜捏了桑桑的手,有些心疼道:“不想了,过去就过去了,我不好,以后绝不会再说这混账话。”
“那可不,你再说我真的会生气。”桑桑嘟着嘴,话如此,脸上却全无半分怒意,更哼哼道,“某些人不要以为自己一清二白的,你瞧瞧刚才是谁来逼我威胁我来着,人家可是公认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算什么呢。”
话音才落,腰里就被掐了一把,痒得她吃不住扭动身子挣扎求饶,濮阳舜则骂她:“我不说也不许你胡说,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桑桑忙腻着道:“那约定了,往后谁也不能提了,多没意思的事,何必说出来心里都不痛快。”
“嗯。”
“不过……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桑桑的神情又严肃起来,正经地看着濮阳舜道,“保不定明日就要掉脑袋,可还是没心没肺的,见了你就只会胡闹撒娇,十足的缺心眼。可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总之只要看见你,就不由自主,就控制不住自己,就觉得天塌下来也和我没关系。”
“没心没肺虽然叫人恨,可我更不想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样子,你的脑子里怎么可以想这么多事?说到底还是会胡思乱想对不对?”濮阳好心疼,抱抱桑桑道,“一定尽快带你出去。”
桑桑伏在他胸前,还是呜咽了一句:“四公主来过了,那个人也快了吧,他们能不能尽早来了干净,别再拖延了。反正我要说的话,是不会变的。”
“他若来见你,会说什么呢?”
桑桑道:“不管他说什么,这一次我会把话说清楚,我一个小女子尚且能断得干脆,他一个大男人若这般放不下太不应该。更何况,他若真正放不下,会有今日吗?不知他会不会扪心自问,对我真的还有情吗?”
“既然这样,不如我去请他来?”濮阳舜见不得桑桑难过,认真道,“就说你想见他,你们一次把话说清楚。说到底他是未来的储君,如果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将来怎么执掌江山。”
“未来的储君?”桑桑愣住。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接下姑姑的皇位?齐国的天下,怎么能姓濮阳?”
“你能这样想固然好,可是……”桑桑歪着脑袋,皱眉不知想什么,终究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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