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留书出走
桑桑的失踪,引得满廷哗然,几位太妃很是愤然,皇帝却只沉着脸不说话,须臾才吩咐韩平原:“随朕走一趟。”
自然雅宣也随行,几人到了桑桑的殿阁,只见玉响跪在殿门前,她似乎是知道公主离开的,双手奉上一封书函与皇帝,口中道:“长公主吩咐奴婢将此信呈给皇上。”
“你知公主离宫?”梁勇微眯了眼睛,几丝怒意蓄在眉心,此刻便是将玉响斩杀了,也毫不为过。
玉响叩首下去,只道:“奴婢不知。”
皇帝轻哼:“那为何太妃的女官回报,是说公主不见了,而非不在宫里?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玉响答:“奴婢什么话也没有说,不知几位嬷嬷为何这样回话。”
雅宣在一旁冷眼看着,直觉得皇帝要一个人来圆场,便忙道:“皇上何必多问她,桑桑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一个玉响如何猜得透拦得住?不如先看信吧。”
梁勇心头微释,展开书信来,几眼扫过后,递与韩平原:“你也看看吧。”
“臣遵旨。”韩平原平静如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更甚至从不认得什么沈桑桑,直叫梁勇看着心中不适。
“圣上敬启,臣妹沈桑桑叩拜。元宵月圆,辉煌灯火,千言万语凝涩笔端,不知从何说起。过往一年,亲情种种、友情种种、悲喜种种、浮沉种种,皆成无可忘怀之回忆。然一切声色犬马退场,衣香鬓影弥散,唯有荒外之萍水一遇不曾遗忘。后幸蒙天恩,入宫感沐圣宠,然臣妹本非殿中凤凰,无福消受,委实辜负圣心,臣妹再顿首。又及,平原之于臣妹,是友如兄,红线难缚,臣妹亦心有他属,不忍相负。今臣妹逆旨离宫寻觅良人,实属不赦,奈何心之所往,形神难阻,望圣上再念兄妹情以恕臣妹之罪,沈桑桑再叩拜,吾皇万万岁。”
“长公主离宫了。”韩平原冷静地折起信函,淡然看着皇帝。
“平原,委屈你了。”梁勇深眸微闪,君臣间的默契,只在一个眼神里,又叹,“濮阳舜用那枚御印进了宫,桑桑又用那枚御印离开宫廷,一切的事总有因果起源,都在朕这里。”
“要不要暗中派人保护长公主?”韩平原问。
皇帝冷冷一笑:“只怕她前脚离宫,濮阳舜的人后脚便跟上了,他之所以肯把桑桑留在这里,不过是知道朕不会叫她陷入险境,如今一走,就有太多未知了,他除了自己还能信谁?你就不必操心了。”
“是。”
雅宣在一旁,看看皇帝,又看看平原,轻声问一句:“那赐婚的事,怎么办?宴席上的文武大臣、皇亲贵戚们,还等着下文呢。”
梁勇看一眼平原,沉声道:“这委屈,怕是要继续承受,你若不愿意,朕亦可派人将她捉回来,如何?”
“皇上!”雅宣低呼,却被皇帝一手挡下。
韩平原依旧淡然,单膝跪地回道:“臣无所不能承受,还请皇上多顾及长公主。”
“罢!”梁勇显然意难平,却止于言语,只道,“婚约照旧,一切等她来日再到朕面前再说。”
说完便吩咐下去:“告诉太妃,长公主找到了,但受了风寒病卧在床不能出席宴会。”
“那皇上……”
“朕乏了,与皇后回宫休息,他们该乐乐该散散,随意。”梁勇哼一声,转身牵了雅宣,“咱们走吧,这里怕是不用再来了。”
雅宣被拉着走了,回头看平原,便见他抬首忘了一眼匾额,悄然将那封书信塞入怀里,又搀扶起玉响不知说了什么,这模样直叫人心疼,凑在皇帝身边道:“只怕我姐姐也是如此,他们一对好鸳鸯,偏生要折磨另两个有情无缘的人,真真是孽。”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梁帝逼婚并非促使桑桑离家出走的最大原因,但无疑助长并最终成全了她逃离的念头。当濮阳舜悄无声息地离开,她看着那一枚被留下的御印,实在觉得若不将这东西真正派上用场,太辜负梁勇的“一片苦心”。
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监视,一定会被“保护”,不管来自哪路人马,至少她沈桑桑还没到了要被人算计暗杀的地步,不管濮阳舜如何担心,此时此刻桑桑一点没为自己这条小命担忧。
濮阳舜离开的那天,桑桑突然就十分怀念走出谷地时的那个自己,正如给梁勇留书中写到“唯有荒外之萍水一遇不曾遗忘”,曾经的那个沈桑桑,一定不会如此瞻前顾后,一定不会如此优柔寡断,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让自己活得如笼中鸟雀。
如今逃脱了那些束缚,直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力量,足以支持她追随十五日的距离去寻找濮阳舜。
“我是信你,必能护我。”桑桑大方地坐在自己雇佣的马车上远远地离开皇宫,自言自语着。然车马也好,奔走的路线也好,打理好这一切的那个人,却是如今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
“韩大哥,谢谢你。”
曾经,桑桑对齐纪彰有过愧疚,到如今她终是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愧疚,仗着韩平原对自己的情分,毫不顾忌他的感受提出这些要求,而那个不曾向自己要求任何事的人,又毫无条件地答应了。
韩平原一生忠于他的帝王,却为了自己做出如此冒险的行为,不去想可能付出的代价,也不去考量这样做会让他背负何种罪名,他没有拿什么来做赌注,凭借的,只是对自己的一份情。
“今生无以为报,来世我也只愿和濮阳舜再遇,韩大哥,我欠你的,终究是换不清了。”看着路边的草木朝后飞驰而去,桑桑无奈地一叹,但挥去韩平原沉静温和的脸,另一个人的形容便浮现在眼前,便只是这样想到他,心跳就会急促不稳。
“等我,我一定会追上你。”桑桑脸上的忧郁散去,宛若当日离开谷地的雄心壮志一般,现在的她,就要去到濮阳舜的身边,而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除非生死相隔,不然永不分离。
然一切正如她所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纵然梁国宫廷对外宣称公主抱病,却是在她离宫的那一刻起,消息便四散了。当桑桑所谓“寻觅良人”的旅途走到第四天时,早已出了梁国关外的濮阳舜便得到了线报。
“胡闹!”濮阳舜气得不行,恨不得登时捉来桑桑一顿训斥,那个丫头真真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险恶,可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也传来,赵舒月已安然回到齐国。
“她回去了?”濮阳舜蹙眉。
“淳亲王妃已怀有身孕,赵践派重兵相送,排场之隆重,比起当初和亲更甚。”属下细细将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再问,“王爷如今作何打算?”
“你们先带兵撤回,我留一些人在这里等她,接到桑桑立刻回来。”濮阳舜到底放不下桑桑,又蹙眉说,“你们若能追上赵舒月,也想法保护她,别让她受到伤害,其他的事等我追上来再说。”
元宵一过,齐国宫廷重新变得冷清,女帝忙于政务自不必说,四公主齐雅宓的身体也恢复如初,年节上随母参加各种宴席,一如往日的光彩熠熠。
这日淳亲王府两位侧妃随夫进宫请安,因雅宓之前身体欠妥,腊月里没少请她们帮忙打理宫内事务,二人不仅尽心,更面面俱到,叫雅宓轻松不少,故此刻特特请她们到自己的殿阁坐坐,本说些家常话,然言谈间说起淳亲王妃正在归来途中,二人皆变了脸色,讪讪道:“王妃娘娘如今有身孕,这般长途颠簸实在叫人担心。”
雅宓知道她们的心思,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不久齐纪彰过来,本以为是接两位侧妃回府,却不料他要二人先行,说是有话要单独和妹子讲,那娴静温和的两人自不会多问,行了辞礼便离去了。
雅宓朝兄长淡淡一笑:“皇兄近来少到我这里坐,怎么今日有话说?”
“自然有话与你讲。”齐纪彰坐定,喝了茶道,“濮阳舜应该已在归途,你可知?”
“算算日子,的确差不多了。”雅宓悠悠坐到一旁,沉静地看着兄长,“皇兄有话就直说吧,你我兄妹到今日,也没什么可绕弯的了。”
齐纪彰一笑,说道:“前头才得到的消息,元宵节那天梁国皇帝下了圣旨,将他的妹子赐婚给了他的臣子,断了各国和亲的念头。”
“桑桑?”不可否认雅宓心头微微有些震动,但不愿在哥哥面前表露,纤眉微微一挑,笑道,“哥哥心里可难过?你的沈桑桑要嫁人了。”
齐纪彰亦笑得不真,反问:“这么说,你该高兴?濮阳舜不娶你也得不到沈桑桑,就不怕他抗旨拒婚了。”
“皇兄以为呢?”雅宓不以为意,却故意牵扯进另一个话题道,“方才两位侧妃与我说起赵舒月,算算日子,她大概已入境了,没想到她这一趟回国,再来竟是双身子,我还没向皇兄说一声恭喜。”
“的确是喜事,在我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那什么才是皇兄意料之内?”雅宓不等齐纪彰把话说完,便插话道,“不瞒皇兄,我本以为赵舒月她是断然回不来了。”
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淡定,齐纪彰道:“原来在你心里,我那么狠?”
“那皇兄让嫂子她千里迢迢地回去,又为了什么?”雅宓的目光渐渐变冷,眯眼看着兄长,“在您眼里,赵舒月的命,真的可以去换取什么?皇兄您丝毫不念结发之情?”
“我们的母亲,教给了我们什么?结发之情?宓儿,你可曾见过?”齐纪彰冷冷地堵回来这一句话,叹了一声道,“不说赵舒月的事。”
“我也不想和你谈濮阳舜,我和他的事不需要皇兄来操心。”雅宓强势地拒绝相谈,更直言,“有句话想和您说很久了,从今日起,你也好,濮阳舜也好,甚至是母皇,我不会再站在任何人一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只安居此处,不偏不倚。换言之,哥哥你莫再要我为你做什么,同样母皇若要我对你做什么,我也不会答应。你们要争权,要天下,尽管去拿。只要齐国皇室不倒,我就在这里。”
“雅宓,你怎么了?”齐纪彰有些吃惊。
“没什么,我只是累了。”齐雅宓起身作势要送客,立在门边又对兄长道,“如今你我兄妹有了异心,哥哥也该掂量什么话能对我说,什么话说不得,我既不偏不倚,听了什么几时想说出口,合适不合适的我也管不着了。”
“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我么?”齐纪彰微怒。
雅宓淡然一笑:“大不了,你把我也杀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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