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一夜无话。
卯时中,凤家石麒麟的大门口,风无过和凤着相以及李梭三人已经等着了,就是凤缺也过来了,随后是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的凤宓款款而来,她今日绾了俏丽的朝云近香髻,插赤金佛手提蓝的簪子,另眉间一梅花钿,端的是风姿卓韵,窈窕优雅。
她冲五长老凤缺行了一礼,后才对众人微微颔首,紧接着,是手持金粉玉骨折扇的凤修玉,他身后还跟着宛若青莲的凤宁清。
眼见大多的人都到了,他当先朝凤缺拱手相抱,后才与凤宓对视一眼。
又是过了约莫半刻钟,身穿碧色冰绡丝缎蝉翼披纱裙的凤酌才悠悠然出来,当下,便让人眼眸一亮。
往日见惯了凤酌绾螺髻的秀雅可人模样,今个怎么说也是盛典,单是螺髻,便显单薄,故而一早起来,赤橙就给凤酌扮了个垂鬟分肖髻,垂发覆目,只露出一点艳嚣的眉尖,顶发分股结鬟,尾发自然垂下,越显身条若拂柳,并一套圆润珍珠的头面,将她衬得犹如沧海明珠,清雅脱俗,倾城艳丽!
清透的琉璃眼瞳四下一扫,凤酌一声不吭的就与众人见礼,就是看见了凤宁清,也没说要上前亲厚一番。
凤缺淡淡的往凤酌发髻瞥了一眼,没见那铃兰锦花双股钗,他收回目光,淡淡道了句,“走吧,莫误了时辰。”
当即,该上马车的上马车,该骑马而行的翻身上马。
凤宓在婢女搀扶下,动作优雅地率先上了马车,上去之间,谁也没见到她隐晦地看了凤修玉一眼。
凤修玉心领神会,他翻身上马,目有惊艳地多看了凤酌几眼,后才对凤宁清点了点下颌。
凤宁清面有迟疑,她犹豫半晌,还是走到凤酌面前,扯起僵硬的笑脸道,“酌姐儿,莫非还与为师怄气?自昨日后,为师回去也反省了,酌姐儿说的没错,是为师魔障了。”
凤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脚避过她就要往马上上去。
哪知,凤宁清赶紧一步,挡了她的路,眼神期艾,楚楚动人,她解下腰身悬挂的一海棠金丝纹香囊,对凤酌道,“酌姐儿今个打扮的真是好看,为师瞧着你这披纱裙还差个压裙,这香囊配碧色,为师替你挂上。”
听闻这话,凤酌眉目抖升不耐,她扬手就要将那香囊拂去,岂料,一直跟她身后的楼逆蹿出来,一把接过那香囊,疏离而有礼地笑道,“师公的好意,止戈代小师父收下了。”
凤宁清目光在那香囊上转了转,又看了看凤酌,终无奈地上了马车,那马车却不是凤宓那一辆。
凤缺从头看至尾,他也没说什么,转身拂了拂七宝枫叶滚银边长衫,翻身上马,走最前边去了。
凤酌见楼逆接了那香囊,转过背来,三两下就将那香囊给撕开个口子,挤出里面的干花香料嗅了嗅,脸色倏地就玩味起来。
“有何不对?”凤酌自来是信任徒弟的。
楼逆动作利落的将那香囊里的香料尽数抖了出来,复又捡起地上的石子胡乱塞进去,全部替换掉以后,他才亲手将那香囊挂到凤酌腰际,并小声的道,“香囊里面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师父莫管,一切有弟子。”
凤酌点点头,直到有车把式在催了,楼逆才将她送到马车上。
瞅着凤家人浩浩荡荡的往白家去,楼逆这才抽出一方丝帕,将掌心那撮香料尽数包裹了,抬脚就往岳麓书院的方向去。
却说凤酌和凤宓同乘一辆马车,两人分坐两边,几乎一上来,凤酌就闭目养神,看都不看凤宓一眼。
而凤宓隐晦地瞧着凤酌腰间挂的海棠金丝纹香囊,嘴角勾了丝弧度,她竟十分自然的道,“三妹妹,今日可是有把握?”
凤酌眸子虚开一丝缝,像是在瞧她,又好似没有。
凤宓自行斟茶了盏茶,也为凤酌倒了杯,后双手捧着,小口的呷了,又道,“我听父亲说,这次让三妹妹务必摘得冠首回来,要我来说,父亲也是为难三妹妹了,纵使三妹妹身上流的血脉不是凤家的,可总归还担着这凤姓,就是使唤阿猫阿狗也得量着力而行,就比如……”
说到这,她望着凤酌,脸上就漾起不怀好意的浅笑来,“非要让阿猫会水,可不就是叫人为难么?”
这话却是将凤酌给比作了畜生,端的事险恶的很。
哪知,凤酌缓缓张开眸子,一双瞳色浅淡的眼瞳好似日光下清透的琉璃,精致的无比漂亮,她微微倾身过去,下脸上端出冰水般单薄的笑意,然后——
迅猛无比的拳头,咚的就砸在凤宓耳鬓边的马车壁上,将好生生的马车也打出个洞来。
呼啸的风蹿进来,扰乱凤宓的细发,她就那么呆住了,不成想,起先还给了她个笑脸的人,不及眨眼,就甩了她一个拳头。
心里腾起惊惧与愤怒,凤宓这还是第一次领教凤酌的胆识。
凤酌则轻描淡写地吹了下拳头,她斜睨凤宓,脸上轻蔑不屑,“再跟我废话,下次这拳头就砸在你脸上,看到底是谁没脸!”
听闻这话,凤宓脸色十分难看,青青白白了又转红,她纤指指着凤酌,“你……”
凤酌冷笑一声,她懒懒地靠在软垫上,只睥睨的眼神都叫凤宓恼怒到至极。
这般动静,外面随行的人自然是听到了,然凤缺过来,撩起一看,见两人安然无恙,遂不再多管。
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白家的地儿。
白家中门大门,有那机灵的小厮眼见是凤家人到了,居然往府门里跑,却是要先去给家主回禀,须知,白凤两家,这里头还夹着仇怨呢。
纵使是赌石盛典,可这是安城的大事,只不过恰好今年轮到了在白家府门开办而已,故而白家即便再不想让凤家人上门,那也是没法的。
白家家主白渊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下了决心,明的不能来,暗地里也要膈应死凤家。
故而,凤缺带着一行人彩泥踏上中门台阶,就见几十个白家护卫冲了出来,稳稳当当的将中门给堵了,唯留个西侧门,用意再明显不过。
凤缺是带凤家人来参与赌石盛典的,故而其实与凤一天等人并不一路,瞧着眼下,是不能妥善了,若他今个带着人走了西侧门,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成为整个安城的笑话。
凤酌跟在最后头,这种时候,她才不会出头,凤缺辈分最高,才没她的事。
果然,就见凤缺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些护卫一眼,清冷高卓的就和山巅玄冰一样冷漠无情,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挥了挥手,就见不知从哪冒出更多的凤家护卫来。
凤家护卫兴许早得了令,拿着只会仗痛人的木棍,上去就往白家护卫身上招呼,一个照面,就将中门撕了个口子出来。
如此,凤缺才不慌不忙地领着人抬脚大大方方的进门。
这般手段,端的是凶狠无比,偏生由凤缺使来,不仅不见跋扈违和,还觉云淡风轻。
凤酌眸色一亮,她看着凤缺走最前头的背影,顿觉这才是狠人哪,从前都看走眼了,以为五长老就果真是个食饮朝露的谪仙,哪里会懂凡夫俗子的烟火色。
这一动静,闹的极大,可等白家家主白渊敢过来的时候,凤家的护卫已经一哄而散了,唯留一地呻|吟哀鸣的自家人,简直说不出的愤恨!
喜欢玉暖春风娇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玉暖春风娇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