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家里静悄悄地,木言在主屋和厨房都找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
“娘,您在吗?”木言蓬着头发,往后院走去。
“在,在地窖。”赵清娘的声音在刚挖好的地窖下瓮瓮地传上来。
“娘,我下来了。”木言说着往地窖口下去。地窖口挖得挺宽,因为考虑着要放缸进去,口子如果做小了放不进去。沿着台阶慢慢地下去。
赵清娘正站在地窖里检查有没有渗水。
因为口子大,光钱还是挺好的,整个地窖长条形,面积大概有七八平米,两米左右的高度,石大虎为了放心,又让田木根特意编了个席子,用木头顶在上面。抬头看上去就是一大块席子,地下也压得平平整整,整个地窖阴凉干爽。
“娘,以后下地窖一定记得要把口子开着,通风了很长时间才能下,不然有危险的。”木言殷殷交待道。
“为什么呀?”赵清娘疑问。
“因为我们每天都在一呼一吸,呼吸我们需要的氧气,地窖下关了时间长了,就没有氧气了,我们进去呼吸不到,就会有危险。”木言细细解释道,这点是很重要的。
“原来如此,娘知道了。”赵清娘笑道,“会跟你爹仔细讲的。走,我们上去吧,娘帮你梳头去。”
走出地窖,旁边地上还有一大块木板,是用来盖地窖的。现在也不用盖着,就放在一边。
“娘,家里其他人呢?”木言问道。
“你爹一大早带着田菊、田壮,和石爷爷家一起上山摘葡萄去了。”赵清娘笑道,“你石爷爷等这一天等得可着急了,这两天尽唠叨这事了。你大姐去溪边洗衣服去了。
“石爷爷爱喝酒,他呀……恨不得一天就把葡萄酒酿好,可以好好尝尝。”木言嘻嘻笑道,“娘,酿好了葡萄酒,您可要看好,不要让石爷爷偷酒喝。”
“娘记得了。”赵清娘温柔笑道。
木言拉着赵清娘的手回到堂屋,赵清娘拿了个梳子,轻柔地帮木言梳两个包包头。
“娘,我昨天让爹多买十斤糙米,是为了要给放羊的田爷爷的。”木言笑道。
“田爷爷无儿无女,是挺苦的,给他也是应该的。”赵清娘大度道。
“娘,您真好!我是想跟田爷爷换些羊毛。”木言被赵清娘这样轻柔地梳着头发,舒服地喟叹一声。
“换羊毛!”赵清娘惊奇了一下。
“这羊毛是好东西,我要把它做成过冬的毛衣。”木言笑着,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现在夏天,羊也是很热的,剪掉一些毛,还舒服呢,到了秋天它们又会长出来的。”
“你这个小丫头,真不知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听都没听到过。”赵清娘已经相信了木言肯定能做好这个什么毛衣,高兴地笑道。
木言嘻嘻地笑。
吃过早饭,等田草从溪边回来,交待一声,赵清娘把十斤糙米放在背篓里,背上背篓,拉着木言往田老实经常放羊的青峰山下的山坡走去。
“娘,田爷爷怎么会没有儿女呢?”木言疑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赵清娘叹息了一声道。
“娘,您说说呗。”木言摇着赵清娘的手,撒娇道。
“娘也是听人说的。”赵清娘慢慢地讲道,“田爷爷小的时候啊,正值两国打仗,兵慌马乱的,他爹娘把吃的都省给了他,后来双双饿死了。等后来他长大了,也娶了媳妇,还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正好,没想到那一年夏季雨水多,他儿子去溪边玩耍,掉了下去,他媳妇去拉儿子,一起掉下去没了。隔了两年,他又娶了第二个媳妇,没想到这个媳妇得了病,又没了,再往后啊,他也死了心,就一个人过日子了。”
“啊!真可怜。但他儿子和两个媳妇没了,也不能怪他啊,他应该再娶个媳妇过日子。”木言小大人般说道。
“傻丫头,一是他死了心,不想再娶了,二是还有哪个闺女敢嫁给他。都说他是天煞孤星!村里的人也忌讳着不大跟他来往。”赵清娘叹道。
“真迷信!”木言嘟囔道。
“什么……”赵清娘没听清。
“娘,我们快些去吧。”木言嘻嘻笑道。
两人加快脚步,进了村子,沿着一条小路上了山坡。
山坡平坦,上面长满了青翠的小草,不高,但茂盛繁密,没有那种秃秃的,青草被啃光的感觉,看来田爷爷平时一定注意着经常挪换地方,好让青草接着继续长。
两人翻过山坡,往另一面走去,就看到了羊群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田老实坐在一棵老树下看着羊群。
老树弯曲着树干,树冠叶子稀疏,田老实一身破旧的汗褂,瘦弱干瘪的身子,花白的头发和胡须。
木言凝神望去,这些羊正是所希望的绵羊。
“老实叔,我来找您有事。”赵清娘还没有走近,就笑着喊道。
听见喊声的田老实连忙站起身,转头仔细辨认着,呵呵笑了起来:“是木根媳妇啊,你来找我啥事啊?”
赵清娘拉着木言走近,把背上的背篓解下来,把米袋子拿出来递给田老实。
“老实叔,这是十斤糙米,给您的。”赵清娘笑道。
“这……这可不敢拿。”田老实一下子愣住了,急忙摇手道。
“田爷爷,您拿着吧。您不是白拿,是求您帮忙的。”木言笑道。
“这小丫头是……”田老实眨着浑浊的双眼,疑惑道。
“这是我小闺女。”赵清娘笑道,“老实叔,您拿着,真是让你帮忙的。”
“小丫头长得好!”田老实目光慈祥地夸赞,充满了喜爱,随即神情更不解了,“我田老实能帮上什么忙呀,你会不会弄错了。”
“田爷爷,没弄错,我们想跟您换些羊毛。”木言嘻嘻笑着说道。
“噢,羊毛,那提什么换不换的,你们要,给些你们就是了,还带米过来换干嘛。”田老实恍然,又爽快地说道。
“老实叔,您放羊也不容易,哪能白拿您的羊毛呢,这羊毛我们拿回去有用。带些糙米过来,您也可以煮煮粥喝。”赵清娘把米袋子递到田老实手里道。
田老实高兴地接过米袋子,解开看了下,道:“这么好的大米啊!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说什么才好……那我现在就赶着回家给你们剪羊毛去。
“老实叔,您不要急,我们也不急着用,等您放完羊回去再剪就行了。”赵清娘拦着道。
“好!好!”田老实眯缝着眼睛笑着连声答应,“我看两天差不多了,等后天早上你们来拿羊毛。”
赵清娘拉着木言,跟田老实告辞了回去,走了一段,木言转头望去,田老实还站在老树下,看着她们,挥着手。
寂寞的老树,寂寞的老人……
木言觉得自已心酸了……
走在村中的小路上,木言闷闷的。
“丫头,怎么了!”赵清娘温柔地问道。
“田爷爷就一个人,好可怜。”木言低落的声音。
“我的小丫头啊!”赵清娘爱怜地摸摸木言的小脑袋,笑道,“那你多来看看田爷爷,他肯定高兴。”
嗯,木言重重地点头。
“清娘,回去啊。”大江媳妇的声音欢快地从身后传来。
赵清娘和木言都回头看去。
大江媳妇正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快步地走过来。
“洗衣服去啊。”赵清娘笑着招呼道。
“别提了,我家清雨皮得要命,也不知去哪滚了一身灰,脏得洗也洗不干净,害我搓了好久。”大江媳妇高声抱怨着,但能听出来,她对清雨的喜爱。
“小子皮点好,皮点聪明。”赵清娘笑着称赞道。
“呵呵,如果我在清雨现在在这儿,他肯定跟你好。这么皮还有人夸奖他。”大江媳妇高声地笑着,笑完又把赵清娘往边上拉拉,压低声音道,“清娘,你知道吗?秀姑和小花被她哥哥和嫂子来接回去了。”
“啊,接回家了?”赵清娘惊讶道,随即又松了口气,“接回家住段时间也好,散散心。”
“唉,我看难,你是没看到她哥哥那个样子,凶神恶煞的,她那嫂子,贼眉鼠眼的,我看准不是好东西。”大江媳妇愤愤地道。
“那金贵婶肯让她回去?”赵清娘问道。
“不肯能怎么办?秀姑她哥凶着呢,那老婆子就欺软怕恶,秀姑他哥喉咙一响,老婆子吭都不吭一声,再说,她上次把秀姑脑袋打破,险些命都没了,她怕着呢。”大江媳妇又道。
“那秀姑想回去?”赵清娘又问道。
“秀姑怎么会想回去,好不容易伤养好了,这几天老太婆也没有朝着她挑刺,日子还算平静。但她不想回去也没法啊,她哥她嫂说要接她和小花回去养养伤,就把她和小花拉走了。”
赵清娘叹息一声,沉默了。
“可怜的秀姑……”大江媳妇也叹了一声道,“清娘,你忙吧,我也要赶着回去把衣服晾起来呢。”
“小丫头,真是可爱!”临走还摸了一把木言的小脸蛋,羡慕地说道。
木言跟赵清娘相视一眼,暗暗为秀姑担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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