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在后院,赵清娘带着田草把买回来的三个大缸都洗干净了,挪到太阳底下晾干。
又特意多炒了几个菜,多做了烙饼和窝头,等着田木根他们回来吃饭。
不到晌午,田木根带着一大帮人回来了,三个大人各挑着一担两个大篓子装的葡萄,三个小孩背上也背着三个小背篓装的葡萄。
哇,那场景真是壮观,六个大篓,三个小篓,二字排开,一球球的葡萄,紫红紫红的,在篓子里堆得冒尖。木言摘了一颗,用手撕去皮,放到嘴里,甜美,带着微微的酸,这葡萄个头不大,但很清甜,应该能酿出好的葡萄酒。
木言在一本正经地点头,石大虎看见了,凑到她身边,蹲下,笑咪咪地说道,“丫头,这葡萄怎样?应该能酿出好酒吧。”
“爷爷,这葡萄真不错,肯定能酿出好酒的。”木言笑着又转身指指青峰山,指指小溪道,“你看这儿山多好!水多好!哪儿都好!肯定能酿出好酒的!”
“丫头是个识货的!”石大虎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吃饭了,大家都过来洗洗手。”赵清娘把水盆端到厨房门外喊道。
“妹妹,我摘了好多葡萄。你看,那些都是我摘的。”田壮指着那边的葡萄告诉木言。
“妹妹,你别看壮娃现在高兴的样,当时摘葡萄时看到一条蛇,吓得他喊了一声,转身就逃。”田菊笑话田壮。
“谁不怕蛇啊,你难道不怕!”田壮涨红了脸道。
“我也怕,可山娃子不怕。我看见他用树枝把一条蛇挑开了,他就没喊,也没逃。”田菊笑道。
田壮嘟囔道:“谁能跟山娃子比啊,他胆子比熊还大呢!”
石岩站在木言旁边,对她憨笑着。
“三哥,我也怕蛇,怕蛇没什么的,怕蛇不代表你就不是男子汉了!”木言笑着对田壮讲到。
“那是!我是男子汉!”田壮双手插腰,臭美地喊道。
大家都哈哈地笑开了。
午饭很丰盛,盐水虾、爆炒螺蛳、鳝丝炒豆角、丝瓜蛋汤、蒸茄子,主食是粗面窝头、咸菜烙饼。
累了一上午的人们,大口喝汤,大口吃饼。
吃着鳝丝的石大虎一家惊讶极了,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好吃的东西?这是什么?有点像蛇肉,但又确定不是蛇肉。
当最后得知这是田里经常看见的黄蛇,叫黄鳝,吃了对身体好,石大虎拍腿大笑,直囔囔空了就去掏黄鳝。
一顿饭,吃得大家直赞赵清娘手艺好,烧得这样好的饭食,都可以去帮办事的人家做酒宴了。
饭后石大虎和石铁牛也没离开,就在田木根家堂屋,用长凳拼了拼,歇了个响午觉,石岩仍旧跟着田木根和田壮歇在东屋,赵清娘带着女娃子歇在西屋。
歇晌过后,田木根和着石铁牛把篓子里的葡萄全都腾到木盆里,挑着篓子,三个男人又要去摘一趟。
孩子们则留了下来,准备清洗葡萄,酿葡萄酒了。
当然在做葡萄之前,赵清娘还没有忘记教孩子们认几个字,今天特意认了葡萄两字,又考较了以前学的。
山娃子和石岩用剪子剪下葡萄,挑出不好的,赵清娘带着女娃子打水,小心地清洗葡萄,留着白霜,洗干净的葡萄放在扁箩里晾干。
等全部清洗完,早晾出来的葡萄已经完全干了,这时候就开始了最有趣的工作。
木言没让赵清娘出手,指挥着孩子们把葡萄捏碎出汁,连皮一起放到大缸里。
嘻嘻哈哈,孩子们快乐极了,就像参加一个盛大的节日。
赵清娘在边上看着笑,那笑就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
到日落时分,中午担回来的葡萄已经全部收拾好,留下了青色的,紫色成熟的葡萄则全挤到大缸里,正好装了大缸的三分之二。
木言拍了拍手,满意地说道:“娘,这一缸好了,盖子也盖上了,不要用泥封上,就这样盖着,它发酵时需要放气的。”
做好这些工作,赵清娘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又让山娃子和田壮去一趟溪边,看看跳弓筐,有没有跳弓可以拿回来。
田木根他们第二趟挑回来的葡萄比上午少了些。
石大虎围着盖起来的大缸,转了几个圈,那神情恨不得现在就已经酿好了,可以揭开来尝尝了,惹着孩子们直捂嘴笑他。
晚饭时,石铁牛跟田木根商量,明天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现在才酿了一缸,下午担回的连一缸都酿不满,还要再去摘些。
约好第二天早起上山,累了一天的大家早早睡下,睡梦中还在发出满足的喟叹……
第二天,又忙活了一天,终于把葡萄全都酿了下去,三个大缸也被田木根、石大虎和石铁牛三个男人合力抬到了地窖,地窖的口子敞开,地窖里温度适宜,接下来就等着葡萄发酵,搅拌加糖了。
傍晚时分,田木根和石铁牛带着两个男娃子特意去田梗掏了好几条黄鳝,赵清娘整了一桌好菜,两家人围坐在一起,乐乐呵呵,谈论着葡萄酒。
这样的生活真好,平平淡淡,温馨弥漫,石爷爷的大笑,石铁牛和田木根的满足,赵清娘的温柔,田草的羞涩,孩子们的叽叽喳喳,一点一滴木言都细细的刻上了心头……
美美一觉醒来,天空清亮,暑气还没上来,微风徐徐吹过。
早饭后,木言拉着田菊、田壮一起去了田老实家。
篱笆内三间破旧的泥坯房,墙体歪斜,泥土剥落,摇摇欲坠,看着木言心头大惊,哪天风刮得大一些,房子不就要倒了吗!
“田爷爷,你在家吗?”田菊出声唤道。
“在,在。”田老实苍老的声音从院子左侧一个大大的棚子里传出来,没一会,干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棚子门口,棚子里不时的传出一声声脆嫩的羊叫声。
“丫头,你们来啦。爷爷已经准备好了,我拿给你们。”田老实一看到木言就笑着说道。
“田爷爷,这是我三哥他们抓的跳弓,给你的。”木言示意田壮把拿着的小篮子递给田老实,小篮子里都是跳弓。
“呀!使不得,还是你们拿回去吃吧。”田老实浑浊的双眼看上去好像亮起了光,喜爱地看着田壮,“小家伙长得多好啊!”
“田爷爷,你拿着,我家还有呢。”田壮上前一步,把篮子塞到田老实手里。
田老实欢喜地傻笑着,拎过篮子,转身进了堂屋,从堂屋里拿出两个鼓鼓的大布袋子。
“你们能拿吗?要不要田爷爷帮你们送回去。”田老实看看三个小家伙,除了田菊高一些,另外两个都还小呢。
木言也没想到田老实剪了这么多羊毛下来,装了两个大布袋。
“没事,没事,田爷爷,我们能拿。”田菊笑着道,把一个布袋把肩上一甩,就抗了起来,“不重,不重,壮娃,你和妹妹前后抬着。”
木言依言跟田壮一抬,确实可以,看着鼓鼓囊囊,重量倒不重,三个小娃你抗着,我抬着,就出了田老实家。
田老实站在篱笆口,直到三个娃子的身影转过屋角,再看不见,才落寞得进了屋里,看到桌上的小篮子,皱纹满布的脸上又露出一抹笑意。
三人正走在村中的土路上,忽然听到一阵娃子们的嚷嚷声。
“你敢吗?”一个娃子清亮地声音传来。
一阵娃子们的起哄声轰然响起。
“我怎么不敢?”另一个娃子的声音更响。
“二夏哥,我看还是不要弄了。”接着一个娃子弱弱地声音传来。
又是一阵娃子们的笑声传来……
“咦?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田菊好奇地听了一下,放下肩上抗着的大袋子,在墙边放好,也没等木言答应,就往巷子里跑了进去。
“妹妹,我们也去看看吧。”田壮实在忍不住,好多娃子的笑声传来,勾得他抓耳挠腮。
木言点头,也把大布袋子放在墙边,两人闻着声音往巷子里跑了进去。
巷子不长,很快就到头了,穿出巷子,就看到一大群的娃子正聚在屋角的一棵大树下,人群中伸出一根长长的竹杆,正在往树上勾着什么。
没看到田菊,估计人已挤到里面去了,木言跟着走近,转过屋角,眼前赫然出然了一个大大的马蜂窝,正挂在一根树枝上,零零星星的几只马蜂在蜂窝外嗡嗡地飞着。
不好!这群熊孩子竟然在这里捅马蜂窝!
还没等木言喊起来,那根竹杆就捅上了马蜂窝,紧接着一阵嗡嗡大响,安静的马蜂窝内瞬间飞出了无数的马蜂,飞舞着往下面的娃子们身上扑来。
“快跑……”不知谁大喊一声。
吓呆的娃子们哇的一声全都四散奔了开去。
木言也吓得转身就跑。
嗡嗡声响大作,紧追着娃子们,平时淘得无法无天的娃子们现在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一时间哭声大起,全力奔跑着。
木言跌跌撞撞,蒙头往前,看到路就跑,已不辨方向,只听得嗡嗡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转过一个屋角,一块布罩了过来,眼前一下子一片黑暗,脖颈后突然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到田菊和田壮气喘吁吁地一前一后跑回家里,互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终于逃回来了。
田壮笑完,嘴角一抽,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好疼啊,抬起手臂一看,两个红艳艳的大包在右手手臂上排成了一排。
“怎么回事!你们妹妹呢?”正走出堂屋的赵清娘看到只回来了田菊和田壮,急忙问道。
“啊!妹妹!”这时想起木言的田菊尖叫了一声,转身冲出了篱笆门。
赵清娘跟着田壮飞快地跑到巷子口,只看到两个大布袋子好好地堆在屋角,风吹得树叶哗哗直响,可哪还有木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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