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飞奔出屋子,来到院子里,仰头,深吸一口气,重重喊出:“我娘醒了……我娘醒了……我娘醒了……”
欢快的声音在山间不住盘旋回荡,余音袅袅。
“水生媳妇,快来!”田长寿跑出东屋,对着院子里呆愣愣的水生婶喊道,“木根晕过去了,快来帮把手。”
“啊!爹晕了!”木言笑道,“肯定太高兴了。”
“噢!”水生婶呆呆答应一声,机械走进东屋。
“啥,娘醒了……什么娘醒了……”自言自语的田菊慢慢停下手,一下子跳了起来,“娘醒了!哈哈哈!娘醒了!哈哈哈……”
屋子里田木根滑倒在地上,田长寿拉着他胳膊使劲。
水生婶过去,两人合力把田木根扶上炕躺着。没一会儿,呼呼的呼噜声响起,田木根沉沉睡去。
“怎么可能呢?”水生婶颤颤地把手伸到赵清娘鼻子下,热热的呼吸喷到她手上,一团热气,一团热气,再一团热气,虽细微但平稳。
“清娘是醒了,刚才动了一下眼睛,没睁开,现在睡过去了。”田长寿看着水生婶的动作,低声道,“老天保护!估计大家都弄错了,也不知哪个先瞎传的,我还来说那些话,真是……”
“呵呵,老天保护啊!呵呵!老天保护啊!”水生婶喜极而泣,“我就说清娘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了呢!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马上回去杀只鸡炖上,等清娘醒了正好喝。呵呵……”
风风火火的水生婶急匆匆回家杀鸡去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田长寿背着双手,悠悠走出了田木根家。
小溪村一下子又传遍了,赵清娘醒了!!!
“那是有大福的人,听说气都没了,现下又活过来了……”
“我看木言丫头是个有大福的!!!她一回来,清娘就活了!!你说是不是?”
“是啊!确实是个有大福,你没看今年稻子收成多好,我家全收下来了,我估摸着今年比往年足足多一担呢!哈哈哈!”
“翠花婶子,你去哪?”有生媳妇问道。
“呵呵呵!清娘不是醒了吗?我拿些鸡蛋过去看看她。“翠花奶奶笑着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等等我,我也去看看她。”有生媳妇进了家门,拿个篮子装了些红枣,急匆匆出门,跟着翠花奶奶一起往田木根家来。
“我们村就她一个媳妇是识字的,前些天她一直在家教田壮和山娃子他们认字呢!这下好了,等她身体好了,认字的时候捎带上我家枣子。”有生媳妇欢快道。
“嗯,好!娃娃们认些字好!将来也可以出去学门手艺,多条谋生的路,听说城里招伙计,认字的先要。”翠花奶奶笑着道。
“是啊……是啊……我娘家村上,一个娃子就送到镇上绸缎铺子里当伙计,每个月五百文钱呢!!说以后学得好可以当掌柜呢!”有生媳妇笑着道。
“嗯,脉象已无大碍!这个坎算是迈过去了,没事,好好养养就行。田草也没事,我开几付药。”杨郎中呵呵笑道,下笔开了几付药,让山娃子跟他去拿药。
出了田木根家,走在路上,还在摇头喟叹,“真是不敢相信,气绝的人还能活过来,从医四十多年没见过啊!噢……也不能这样说,清娘没了是听田菊说的,当时自已也没进去看,估计人只是厥过去了!小丫头不懂事,当成娘没了,现在一口气回上来,人也就好了。嗯!肯定是这样的。好事啊……好事啊……”
“二姐,别傻笑了……我们把衣服晾出来吧,天气好,等下就能干了。”木言笑道。
“啊……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你回来了!!真好……真好……真好……”田菊对着木言,又抹起了眼泪,可现在是快乐的,流着泪的眼睛晶亮有神。
“二姐,你又傻了?刚才不是见过了吗?”木言笑着转身进了厨房,搬了张板凳,站到板凳上,拿着衣服想往晾衣架上甩。
“我来,我来!妹妹你下来,我来!”田菊咯咯笑着,把木言拉了下来,自已一件一件把衣服晾上去。
“二姐,你晾好衣服再把院子打扫一下,然来洗把脸,梳梳头,看你都脏成啥样了!”木言笑着嫌弃道。
“行!行!你个管家婆子,听你的。”田菊笑道。
“二妮,你来烧火,我们烧些水。”木言笑着进了厨房。
厨房内,二妮坐不住,已打扫得干干净净。
“哇!二妮,你真能干!”木言赞道。
“没什么,我在家都干熟的。”二妮羞涩笑道,现在木言妹妹的娘醒了,大家都笑了,真好!!
嗯!烧些热水,等下再给大姐,给爹,给娘擦擦。木言刚舀着水倒进锅内,就听外面田菊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木言弯起嘴角笑了,一切都会往好的地方发展的,不是吗!!!
“孙镇务,不错。”赵五点头赞道。
“大人,小人也没能帮上什么。辛苦得是大人们!”孙良宏微低着脑袋在前面领路,“大人,你们今天住这间房怎样?”
“可以,挺干净的。”十三儿跨进门笑道。
“明天我们就起程往边关去。”赵五道,“还有件事要麻烦孙镇务。”
“大人请说,小人一定尽力。”孙镇务神情认真道。
“这次带回来的人中还有母女两人,原是小溪村人。相公过世了,这次是被她亲哥嫂给卖出去的,所以回小溪村也没法生活了,想着留在镇上生活。烦请孙镇务给母女二人另办个户籍。”赵五道。
“这……”孙镇务犹豫道。
“这什么这呀!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还需要犹豫,她们娘俩要不是我们公子给救回来,现在肯定已经死在外头啦!就当他们从北面逃难回来的不就行了。”十三儿噼啪一段话出来。
“十三儿。”赵五一声喊。
十三儿撇撇嘴,不吭声了。
“孙镇务,我明白,这不合规矩。可规矩之外还有人情,她们母女两人如果回去,说不定哪天又被卖了,那就白瞎了我们公子救人的一番心意了。”赵五道。
“行,那就破次例,给母女两人重新上个户头。”孙良宏笑道。
“行啊,孙镇务!我们家公子在这儿肯定也会夸你的,不迂腐,不顽固,我们公子常说,看事情要随情况而变。”十三儿笑嘻嘻道。
“现在母女二人还等在门房那,你派个人过去给她办理一下吧。”赵五道。
“好!大人,小人现在就去。大人好好休息吧!饭菜马上送来。”孙良宏行礼退出。
“十三儿,你打听过了?陈永林是陈家村人吗?”赵五问道。
“五哥,问过了,这陈永林是陈家村人。他有个妹妹,叫陈娥,嫁给了小溪村田水根。而这个田水根是木言的三叔。”
“噢,是她三婶的哥哥,看来这个陈娥有问题啊!”赵五沉思道。
“五哥,怎么办?”十三儿问道。
“看看再说,这事不能太过。还有木言那边也要去一趟,这样,饭后你去小溪村,打探打探木言的情况,别现身。”赵五道,“我去陈家村。”
“好!听五哥的。”十三儿认真道。
“珏官,来,跟着爹念,天地玄黄,宇宙鸿荒……”爹坐在椅子上,微笑着教自已念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鸿荒……”小小个头的自已坐在书案前,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念着。
娘在一边做衣服,不时抬头,温柔注视自已。
一眨眼,怎么爹不见了,娘也不见了!空空的屋子,就只有自已孤零零的一个还坐在书案前。
“小珏,来喝碗糖水再念。”秀美的大姐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糖水。
“姐,你也喝点。很甜,很好喝。”喝了几口的自已,刚想把碗递给大姐。
咦!大姐怎不见了!
大姐!大姐!大姐……
大姐的脸一会在眼前出现,一会儿消失不见,一会儿又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狰狞着扑上来,“小珏,你怎么不来看姐啊……姐等了你这么久,怎么不来看姐啊……”
“姐,我来看你了……姐我来看你了……”自已拼命呼喊,怪物倏忽消失不见。
一片寂静,满天的白雪,一片白茫茫,没有尽头,冷,无尽的冷,走不出去,走到精疲力尽还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和地,就像站在虚空中,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从昏沉沉的梦中醒来,赵润珏不知身在何处。
用手擦擦,满额头的冷汗,背上凉飕飕的。
摇晃一下脑袋,幸好是做梦,全都是梦吧,姐也没有被人打,姐也没有无声无息躺着。对,肯定是做梦,古人不是说黄梁一梦吗!
抬眼四周一看,一下呆住了,茅草顶,泥土屋,大大的土炕占据半个屋子。这……这……这不是姐家吗?
难道刚才的不是梦,不是梦,姐没了……姐没了……
啊……
一声狂叫,赵润珏冲出西屋,一下对上了端着一盆水的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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