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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烧烧死她

木石相约 敦敏堂 3867 2021-04-02 21:31

  一阵狂敲,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好远,呯呯呯……可屋内陈娥用门栓死死顶住,根本不开门。

  田水根颓然地低下头,慢慢蹲子,把脸埋在两个手心里咽呜起来。这么又高又壮的汉子蹲成小小一团,背影看着无助而绝望。

  压抑的咽呜声细细碎碎,似有似无,令人听着心酸。

  愧疚重重击溃了他。

  田长福长叹一声,传身往屋内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腰背微弓,背影蹒跚,看着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田水根站起身来,拖着脚步无力地往院外走去。

  “三子,这么晚了,你还要到哪里去?”田陈氏看着田长福进屋的背影,又转头看看田水根,愤愤地喊道:“一个两个,真是让人不省心!”

  院门拉开,听着里面动静的妇人们一阵惊慌,可田水根就像根本没见到她们,头也不转,在让出的通道中木呆呆地朝着夜色中走去。

  妇人们互相看看,唏嘘着转身回家。

  今晚很多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前阵子金贵婶子打破了秀姑的脑袋,差点送了命;前几天,新来的木言丫头被人掳走了,害得村里有小孩子的人家都人心惶惶,怕一转眼,孩子就不见了;石铁牛带着山娃子出去找,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找得怎么样了;今天,陈娥竟敢打得赵清娘要死了,田草也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也不知两人能不能救回来。

  祥和的小溪村倒底怎么了,看来要跟村长说说,做场大法事驱驱邪了!!

  等庄稼收好,正好歇几天,做做法事……

  “水生嫂子,您说这事,怎么会弄成这样。”大江媳妇在灶镗里添了根柴禾,偷偷擦了擦眼泪,又回到灶上和起面来。

  “自从小丫头丢了,清娘身子就不好了,天天流泪。踫上陈娥,那就是个狠的,做事不记后果的。唉……”从外面菜地摘了两根丝瓜进来的水生婶,拿了个木盆准备刮皮清洗,等下下在面条里。

  “小菊,你干啥去。”大江媳妇一声惊呼。

  田菊双目通红,整个人像噬血的狼一样冲进厨房,到灶膛里抽了一根烧着的柴禾,举着又冲出了厨房。

  呯,木盆摔在地上,水生婶子伸出双手想拦住田菊。

  可平时在外面野惯的小丫头动作灵活,一闪身,就冲出了厨房,往篱笆外跑去。

  “二姐……二姐……”哭得一抽一抽的田壮刚跟着跑进厨房,又看到田菊一闪身冲出厨房,跑向篱笆口,跟着追出去,可田菊举着火把已冲向了夜色中,慢慢地火光越来越小,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跟着冲出篱笆的田壮,啪嗒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二姐……二姐……等等我……”哭喊声悲切,凄凉,无助。

  “这下要出大事了!”水生婶子叫道。

  “嫂子,你把田壮带进去,好好看着,我去追小丫头。”大江媳妇顾不得解下围裙,一脚深一脚浅地追了上去。

  “作孽啊!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小丫头不会是要去放火吧!”水生婶子心都慌了起来,跑过去抱起田壮,用手拍拍他的背,抱着她回自已家。

  让自已男人好好看着吧,灶上可还烧着火呢,水生婶加快脚步。

  心中似有怒火在烧着,让田菊越来越烦燥,黑黑的夜里,风声就像吓人的妖怪在嘶吼;黑黝黝的远处似藏着择人而噬的妖魔;夜猫子的叫声一声紧似一声。

  田菊握紧手上的火把,在窄窄的田埂上跑得飞快,脚背上跳过的是什么东西?脚旁游过的又是什么东西?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只余火把照亮的一寸地方,脚底下的草地被火光印得一片枯黄。

  冷汗不停地冒出来,背后凉嗖嗖,冷风不停地从衣服袖口、下摆灌进来,可身体内部却越来越热,额头冒出汗珠来。

  “啊……”田菊一声尖叫,往后猛退了一步,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可手上的火把还牢牢得抓着。

  田水根双眼无神,似看着前方,又似什么都没看进眼里去,呆呆地一步一步往前。

  田菊把脚往后缩缩,田水根旁如无人走了过去,慢慢得身影就隐在黑暗中看不见了。

  田菊爬起来,擦擦眼里的泪珠,又往前奔去。

  没多久,后面又传出一声更响亮的尖叫声。

  到了黄土路上,经过两棵大槐树,路过空地,前面就是村子里的小土路。

  田菊走过无数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今晚却显得异样的令人恐惧,黑洞洞的小巷;暗隐隐的屋角;张牙舞爪的树枝;门上似待着可怖的神怪,你刚路过,好像就要在你背后扑上来,咬断你的脖子。

  田菊缩着脖子,一手怀紧自已的身体,哆嗦着用力握紧火把,好像那点点的火焰就能给她温暖,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着苍白,脸色涨红,脚软得微微颤抖,恨不能马上转身飞奔回家,躲进娘亲那瘦弱却温暖的怀抱。

  想到娘亲,田菊涨红的小脸又一下子变得刷白,双眼怒火来,抬头望着看不清的前方,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去。

  什么妖魔,什么神怪,你们想要吃我,来啊!来啊!!

  我让你们吃!!!

  可我要在被吃之前烧了那女人!!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让她再不能出来害人!!!

  轻轻吁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举着火把的手臂微微颤抖,田菊更用劲握紧了火把。站在围墙外,盯着那比自已高得多的围墙发了会呆。这边里面就是柴禾堆,以往年年冬天的时候,奶常常逼着自已姐弟三人去山脚边捡柴。

  “二姐,我冷。”小壮小小的脸蛋冻得通红。

  大姐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二嫂,来帮我把这些尿片洗了。

  二嫂,给我炖个鸡蛋!

  你个小丫头片子,那是你能吃的吗?这是留着我的乖狗蛋吃的!你一边去。

  一个丫头片子,吃那么多干嘛,早晚是要嫁出去的。

  你只会生赔钱货,娶了你啊,真是倒了八辈霉!

  田菊轻轻地笑起来,让你骂,让你打,看你明天还能不能骂,还能不能打了!!

  手轻轻地扬起,火把飞出……

  真好看呀,圆圆地一溜火星溅出,画出一个美丽的圆弧……

  赵润珏静静地坐在堂屋凳子上,一动不动,像个石像。

  自从那个小郎中把姐从他手里夺过去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

  眼前人来人往,耳中声音响起,又落下……

  可他什么都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

  爹娘走得那年,他才七岁,姐姐帮他穿上白白的衣服,拉着他跪在挂满白布的堂前,风呼呼地从门口吹进来,好冷啊!冷到骨头里!屋外响着热闹的爆竹声,可黑黑的屋内只有他姐姐抱着他跪在地上,姐姐的怀里好暖啊……

  姐整日整夜地绣帕子,买米买柴禾,艰难地养活两人。

  当媒人来说,小溪村有个田木根,是把干活的好手,地里庄稼活样样都行。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以后自已又能上私塾了!

  自已考上秀才那天,姐笑着真开心啊!

  姐,我就你一个亲亲的姐啊!难道你也要跟着爹娘去了吗?难道你也要丢下我了吗?

  姐,是我不好!是润珏不好!我怎么没能早些到啊!我早些到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都怪我啊,都怪我啊!怪我走得累了,还在路上找了块石头坐了好久,可能我坐着休息时,你就在受着歹人的毒打!

  姐,你快醒过来骂我吧,打我吧!姐,只求你能醒过来!!

  “喜英,小草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杨郎中声音疲惫,沉声道,“你先回去吧,跟你娘说一声,我今天要留在这里看着,让她不要担心。”

  “爹,还是我留下来照顾吧。”喜英看着头发微白的老父亲,实在不忍心。

  爹白天已经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回来又急忙赶到这里,连施两遍针,都没坐下来好好歇口气。

  “不行,木根媳妇今晚危险着呢,还是我在这里看着些好!”杨郎中坚决道。

  “那爹,我先回去了,明早我再过来。”喜英无奈答应道。

  “先吃碗面,再回去。”水生婶端了两碗面进来,让着杨郎中和喜英,“吃吧!刚下好的,吃了才有力气照顾病人呢。”

  杨郎中朝喜英点点头,两人端过面碗,坐在桌边开始吃了起来。

  水生婶子转身去厨房又盛了两碗面,一碗放到堂屋桌上,看看傻坐着呆呆的赵润珏,叹了口气。

  “木根,你也吃点吧!”水生婶子把面放在桌上,走过去叫着田木根。

  双目通红的田木根,头也不抬,坐在炕沿,双手拉着赵清娘右手,呆呆地看着她,看得很仔细,一寸一寸,一丝一毫。

  清娘的头发不黑,微微泛黄,应该是长期吃不好才这样的。自从嫁给了自已,整天的忙,做饭洗衣,喂鸡喂猪,一家子的活都压在她身上。还记得刚开始喂猪那次,清娘摇摇晃晃拎着猪食桶过去,猪一下子奔过来,把头伸出来直拱,吓得清娘往后摔了一跤,猪食也撒了一地,娘把她骂了好久,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清娘,是我不好,没有帮着你,我是想让你很快熟悉起这个家。

  大嫂精明,陈娥娇惯,并且她是娘的远房侄女,还是娘做主娶进来的,关系更好一层。只有你,当时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还要养着幼弟,娘是觉得你识字,说出去有面子,并且聘礼也是出得最少的。清娘,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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