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直抱着安素,直到她带着眼泪睡去,方才轻轻的将她放到榻上,却坐在榻边瞅着她,不肯离开,直到临风催促了几遍,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却又不放心,嘱咐了明月几遍,才又离开,自去前殿与等待的众臣商议要紧的国事。
安素是真的睡了,在做梦,安素的梦是彩色的,开心的,梦里有她向望的生活,有她向望的少年,两个人手拉手在碧蓝的天空下散步,温柔的日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着他们兴奋的笑脸,
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他们在众目睽睽下,紧牵着手,恨不得向天下所有的人宣布他们正相爱,他们在一起。。。。。。
忽然一阵狂风,身边的少年突然消失,安素整个人被吹的东倒西歪,她努力想站直,想拉住那消失的少年。。。。。。
安素的梦醒了,人也跟着醒过来,被初一没死没活的摇醒的。
安素懒懒的打呵欠,一脸遗憾,她讨厌一这样被摇醒,她明明可以牵着爱的人的手,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里。
这该死的初一!
“小主,倒真的能睡着,你这心也够大了,出事啦,瑞妃被内侍局的人带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事明明是安尚宫的错,为什么倒不抓她,倒将瑞妃和风临阁的人都带走了呢?。”
初一口喷唾沫,急急的说着,安素不等她罗嗦完,径下了榻,要出去。
正与进来的明月撞个满怀。
明月拉住她:“我已经让马宝来去打听了,这会子也该回来了,你快去榻上躺好了,若再让她们看出点什么,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安素扯开她的手,奔出去,直奔去风临阁。
风临阁果然被封了门,门口值守的是陌生的面孔。
那门上白色封条上腥红的字,刺的安素眼睛疼。
安素的嗓子像被什么噎住,透不过气来,越是想喘气,那嗓子里却像被什么堵的结实,一丝缝隙都没有,一丝气也提不起来。
她软软的跪倒在地上,捏着喉咙,一脸痛苦,吓坏了后面跟来的明月。
安素在一片空白的思想里,恍恍的失去知觉。
待她再醒来,已经盖着锦被,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榻上。
方太乙正给她诊脉,红着眼,面色青黄,神色凄凉。
安素一把推开他,一心的怒气却不知向谁发泄。
“我没病,你回罢。”安素冷淡的说道。
方太乙退后两步,握了握拳,眼睛四处巡了一周,见没外人,压低声音道:“小主,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只有你能救瑞妃娘娘。”
“明月,明明是安尚宫,为什么会扯到瑞妃娘娘,我是不是在做梦?”安素慢慢的问立在榻边的明月。
明月的面色悲凄,艰涩的说句安慰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倒是初一,一五一十的把马宝来打听到的事说给安素听。
那天,安素让方太乙给瑞妃诊脉,开了药方子,因为诊脉没有经过尚宫局,所以方太乙开了药,也只让他的小药倌私自给送到了风临阁,也没通知尚宫局。
瑞妃本不想吃那些药,吩咐小昭将药收起来。可小昭却没听瑞妃的话,私下托跟自己要好的司膳司的宫女帮忙将药煎出来。
那天去煮药房拿药的时候,却正遇上畅春院的素修。
小昭本拿了药,怕上了素修的眼,回头告诉了安尚宫,少不得又是一场闲气,故将药倒了,空手走出来。
没想到,倒正与麻姑与安素中毒的时候相称了,这倒是有嘴说不清。
再说了,依瑞妃的性格,断不肯说出连累安素和方太乙的话来,她不肯说,这冤枉自然就说不清。
院子才被内侍局给封了,院子里的人也都被锁了起来。
安素听完,细长的手直将鼻子摸的通红。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趁早息了那念头,若是你自己去承认,带累的人更多,何止是死一个人,怕没有几百人与你的冲动陪葬。”方太乙轻声道。
安素虽然有去自首的念头,可绝没有冲动的行为。她也明白方太乙这话的意思。
若她去说了实情,郑贵妃要抛根究底,怕的是扯出方太乙替她圆假怀孕这事,如果扯出这事,当真是欺君之罪,罪大恶极,当诛九族,死的可不是几百人。
“为什么我给了她们那么好的机会,她们都抓不住机会,明明可以因此治倒安然和郑贵妃,为什么反倒被她们占了上风,拿住我的七寸?”安素幽怨的道。
这件事真的怨天不怨人,她的计划里本没有计算到风临阁的人会出现在司膳司,再想不到的是,小昭偶尔的出现在煮药房一次,偏偏就被郑贵妃院子里的人看到。
天意如此,安素奈何!
“皇上必不舍得治瑞妃娘娘的罪,皇上现在缺的,只是一个放过瑞妃娘娘的借口。”方太乙又说道。
安素抬眼瞅着他。
“瑞妃是皇上头一个瞧上的女人,太后因为她父亲的身份卑微,不肯让皇上娶她,皇上为了娶她,与太后闹翻,差点跳了御水河。
太后无奈,只得让瑞妃进了宫。
瑞妃进宫前,已经有了心上人。自进宫来,也没有好心情,没有好脸色,也几乎不会笑。
时间一长,皇上便也觉得索然无味,渐渐将她抛之脑后。”
方太乙慢慢的说道,声音里透着古怪,那古怪里分明有种说不出来的隐忍着的痛苦。
“初恋?”安素解嘲的笑一声。
这个她倒是想也想不到,这个皇帝慎竟还是个情种,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去跳河。
可惜他这情种,却是个滥情,见一个爱一个罢?
安素收拾起心情,这个时候,她不该再去指责那个皇帝有多渣,她该做的是想办法救出瑞妃才是。
方太乙带着一脸在安素眼中无限放大的期望,走了。
安素趴在榻上,一声不吭,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以至初一唬的撩开帐幔,看看她是不是死了。
安素在思忖,思忖队友为什么会这么蠢,她给她们制造了这么绝好的机会,她们却不会利用,反叫对手握了主动权,将她们打的落花流水。
安素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实在不能指望别人,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凡事,她得亲力亲为,亲自去做才成。
如果让她去审这件事,她有一百个理由将事情推到安尚宫头上,让她无法脱身。
药膳方子确实是太医院开的,妃嫔们确实用的是一个方子。
可中药讲究的是个剂量,哪份药增一分,或少一分,都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难道她安然不是在这上面做的手脚?
煮药房的宫女个个都是安然亲自调教出来的,如果她们敢私自动了药膳,那她安然更是脱不了干系。
一个小昭算什么,每天进进出出煮药房的宫人多了去,凭什么只怀疑一个小昭?若要查,是不是要把那天进出的人都查个明白?
最重要的是,倒底是怎么中毒的,倒底是汤药下了毒,还是两种食物相生相克中了毒,这些个蠢太医们,为什么一个都不得主意?
她安素实在是高估了这帮蠢人的智慧,同时也无比的懂了,为什么古人的寿命都那么短,伺候至高无上的皇上的大夫们都如此之愚钝,别说民间的医生了。
可惜的是,安素心中虽有沟壑,却一句也不能说。
郑贵妃可不蠢,如果安素这个时候替瑞妃强出头,一定会引起郑贵妃的怀疑,如果郑贵妃揪着这件事不放,安素却不敢保证牵扯不出自己假怀孕这事来。
这一次,她真的是作茧自缚,受了重重的一击。
她实在是高估了太后和皇后的智慧,却更高估了太医院这些太医们的医术。
明月端着煮好的药汤走过来。
安素好久没犯的喘病竟然又犯上了,这都怪她,没有好好照看她,任她的胡为惹下的祸。
郑贵妃没那么好对付,她在后宫掌权这些年,手下的爪牙多不胜数,连太后都惧她三分,何况一个小小的美人。
安素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倒底是中了人家的招,跌进人家的陷阱里了。
“明月,我是不是太狂妄自大了?我被骄傲遮住了双眼,失去了做人的道德,所以才有这样的报应对不对?”安素喃喃的说道,生无要恋的表情,生无可恋的腔调。
“小主,不是你的错,你也想不到,小昭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是不是?如果小昭没有出现,安然一定逃不过惩罚。”明月歪身坐在榻边,安慰着她。
“明月,那句话是对的,锋芒外露,必受风霜侵蚀,凋敝的自然太快,我就是这样,我依着皇上对我的宠,以为自己可以一手撑起乾坤,恣意做我想做的事,害我想害的人,
我错了,错的厉害。我忘了,除了我,还有你们,还有我在乎的人,有他的宠,我可以不受伤,却护不了你们,护不了你们,受伤的却还是我。
我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让你和初一挨了打,却还不知悔过,却还这样向前,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安素说道,眼泪禁不住润湿双眼。
明月抱住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小主,你不要自责过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事只是个意外。”
安素摇头,这不是个意外,这就是她的错,是她连累了瑞妃,连累了风临阁的众人。
更关键的是,到现在,她还没有想出办法来,怎么救瑞妃出来。
要么自保,瞧着瑞妃就这么被治罪,要么豁出去,说出实情,救出瑞妃,将自己和方太乙一族几百人都置于悬崖之边。
安素做不出选择,这选择真的很难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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