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儿走在左安身后,盯着她的背影,叹口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拖下水,就算不有他,他也是死定了的。”
“我不放心,万一你的蛊失了手,我们岂不全完了?我总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不是?“左安淡淡的说道。
”你觉着他会信你的话?难道他就不会亲自去问皇上?“万福儿冷笑。
左安咧咧嘴角,微微一笑:
”万贵妃,这世间有种仇恨,永远也无法化解,你没有爱过一个人,当然不知道。
可你总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俗话罢?“
万福儿蓦地打个冷战,紧走几步,揪住她的衣襟,眼神变的恶毒:”左安,这句话对别人有用,那对你也是有用的。
如果你敢对安素不利,小心我的蛊不认人!”
“爱上一个人的人,分两种,一种会丧心病狂,害死所有的情敌,而还有一种,会为了所爱的人,什么事都可以去做,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左安悲伤的说道。
万福儿闪了闪眼,松了手,自嘲的笑一声:“老娘我一定是第一种。你现在可以认为你是第二种,如果你的情敌真的与你的爱人双宿双飞,还天天在你面前晃来荡去的时候,你可能保证你的心还能平静如斯,像现在这样淡然么?
只怕真到了那时候,你也会变成第一种,欲除之而后快了。”
左安没有回话,沉默的往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第一种,反正她知道现在,她还是第二种就够了。
“老娘真是不明白你,嫁给他,绝非你的本意,你倒会逆来顺受,竟然真的爱上那个衰人。
我已经把边关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你,你竟然还要站在他那一边,你一定是疯了,而且疯的不轻。”
万福儿停住脚步,瞧着她慢慢走远,在她身后低声道。
不知道左安听不听得到。
万福儿咬住嘴唇,立在原地怔了一会儿,重重的叹口气,无精打彩的朝另一条道走去。
她对于现在这个联盟尚不有足够的信心。
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也不能再去想更多。
就算没有这个联盟,依安素的聪明,必也能给她自己和儿子一个光明的未来罢?
更何况,从左安的话语里判断,太子殿下还是爱着她的。
就算不能如万福儿想的那样,母仪天下,至少也能在宫外过上平静的富贵生活罢?
“该死的,既然从西番逃了回来,为什么不能好好生活,非要再进来趟这趟浑水,你要我如何是好?”万福儿咬牙嘟囔一句,变一脸的忧伤和怅然。
安素进天牢看望耿乐,并不有一个狱卒觉得突兀。
作为三皇子的记名干爹,安素拿些酒菜来瞧瞧他,情理之中,并无任何不妥,新分派来的狱卒们甚至都有些感动。
这皇贵妃娘娘果然如传言的那般,温和恤下,一点架子也无。
安素将酒菜一样样从牢门的栅栏里递了进去,都是耿乐平常说的,他最爱吃的一些东西。
耿乐感动的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一直叩头。
安素倚着牢门坐下,清冷的开口:“得了,别叩了,快吃罢,这菜冷了也不会吃。”
耿乐倒了杯酒,灌进肚去,老泪纵横,哭道:“皇贵妃娘娘难为您还想着老奴,肯过来瞧瞧老奴,来世变牛作马报答你的恩情。”
“客气的话儿就别说了,你心中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想,本宫也不细究,我来,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告诉我,我听的满意的,说不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免了你的死罪,放你出宫养老呢。”
安素慢吞吞的说道。
耿乐就着酒,吃了口菜,苦笑一声,左右瞧了瞧,见并无人注意他们,方才开口道:
“老奴知道娘娘要问什么,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日娘娘的姐姐吉王侧妃娘娘冷无由披着吉王殿下的战袍进了宫,尚未见到皇上,便被拿下,送进了这里。
皇上倒是下降来看过她两次,说的什么老奴自是不知道,只是皇上出来的时候,双眼红肿,都像是哭过的模样。
再后来,皇上便再没来过。
突然有一天,便传下了圣旨,要将娘娘推出午门斩首。
那日是老臣亲自将娘娘押出去的,却不是直接押去了午门,而是去了皇上的养心殿。
至于在养心殿里发生了什么,老奴也不好猜测。
冷娘娘在那里,一定是受了不少屈辱就是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衣不遮体,昏迷不醒了。
老奴依旨将她拖到了城门上,捆在杆子上示众。
冷娘娘的罪也就遭到从养心殿出来,其实老奴将她捆在杆子上时,她就已经断了气了。”
“春宫图呢?内侍局怎么会有她的春宫图?”安素接着问道,双眼滴下泪来,不是安素的泪,而是冷无静的泪。
耿乐的面色变的死灰,长叹一声,捧起酒壶,扬脖将一壶酒全灌下肚,袖子摸下嘴,仰天笑一声:
“娘娘,也算是赚足了,如今也不怕说实话,冷娘娘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我们兄弟认为她是反贼之妻,断是再无出头的日子,轮流玩过她了。
想老奴这一生也不屈,玩过皇妃贵女,作过皇子干爹,也算是不枉来这人间走这一遭。”
安素扶着牢门立起来,单薄的双眸里喷着怒火,点点头:“你既然过的这么爽,不枉来人间走这一遭,那就该好好活着,我冷无静保证,让你今后的人生都在无限悔恨中度过,过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娘娘,娘娘恕罪啊。。。。”耿乐痛哭着又跪下磕头。
安素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响,什么东西撞击墙壁的声音。
接着便是牢犯们惊慌失措的叫喊:“不好啦,有人撞墙死了!”
门口的狱卒闻声,急奔了进来,刚走进几步,耿乐住的那间牢房里突然窜出一团火球,天牢里顿时火光四起!
牢犯们凄惨的叫声此起彼浮。
此刻,狱卒也顾不上牢犯,围在安素身边,簇拥着她往外奔来,身后的火熊熊追了过来。
安素大义凛然的喊一句:“别管我,快将他们都救出来才是。”
狱卒此时哪里还有这个心思,恨不得架起她,一步出了这火坑才好。
护着几个囚犯有屁用!将皇贵娘娘毫发无损的救出去,才是正事。
待安素他们出了天牢,整个在天牢却都已经燃烧起来,火势凶猛,根本进不去人。
安素跌坐在地上,瞅着纷纷攘攘过来救火的众人,闻着大火传出来的凄厉的惨叫,直了眼,半晌,抱着双膝将头埋进双腿间,抽泣起来。
火势被控制住,天牢里已经没有叫声,得知消息的皇帝慎因为安素的缘故,飞奔而来。
正在哭泣的安素感觉一双有力的双臂将自己打横抱起,搂进怀里。
她张开双眼看去,正对上慎心疼的目光。
“傻子,你到这种地方干什么来了?这是要唬死朕么?还好你没事,否则你要朕如何是好?”
慎伸出粗糙的大手给她擦眼泪,将她抱在怀里,再不肯放开,直抱着她,一溜小跑回了养心殿。
又命宫人与她梳洗更衣,一直握着她的手,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安素却盯着他的脸,直直的说道:“皇上,这火是臣妾点的,不过臣妾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臣妾不过是想烧死耿乐一个人罢了。”
慎握着她的双手瞬间变的冰凉,一字一顿的问她:“为什么?”
“因为臣妾不想小砖头有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干爹,这件事原是臣妾做错了,就算要认个贫苦人做干爹才好养活,也不能找一个有瑕疵的罪人。
臣妾实在不想砖头长大以后,要为这件事背上骂名和莫须有的罪过而被别人瞧不起。”
安素流着泪回道。
慎失望的面容重又焕发出光彩,将她拥进怀,轻吻她的额头,温柔的哄她:“你想的没错,做的也没错,砖头确实不能够有这样一个有瑕疵的干爹,这对他以后的人生会很不利,尤其对一位皇子来说。”
安素的身子如风中的枯叶,猛烈的颤抖起来,哭的越发大声:
“皇上,臣妾死罪,臣妾想不到会酿成如此大祸!请皇上责罚臣妾。”
“你没错,你一点错都没有,朕不会惩罚你,所有的罪朕来担着,砖头也是朕的儿子不是。”慎将她紧紧的搂住,轻声安慰她,慢慢的吻住她冰凉的唇,将她放倒在榻上。。。。。。
夜色已深,万福儿卸了钗环,正打算上榻,只听外面一阵喧哗,门被大力的推开,安素怒气冲冲的步了进来。
万福儿赤脚下榻来,挥手让追进来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将屋门关严,方才在椅子上坐了,嘻嘻一笑,蛮不在乎的腔调:
“怎么样,过瘾罢?我这火蛊炼的不错吧?烧死个把人,一会儿工夫的事儿!”
安素抬手要扇她耳光,没扇到她脸上,却朝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去。
万福儿伸手过来阻止,晚了一步,清脆的耳光响在夏日燥热的空气里,让这本来就沉闷的空气显得更加的沉闷。
万福儿脸上的笑容消失:“是,我是骗了你,只告诉你,这玩意吞进肚,能将人烧死,并没有告诉你,它的威力倒底有多大。
你一向仁慈,不肯多害无辜的人命,可你也不想想,那个天牢里关着的,可有一个无辜的人没有?
我爹也在那天牢里呆过,一定也受过他们的折磨。
我奶娘曾经告诉过我,爹爹被捆在杆子上示众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样子,只剩下一堆模糊的血肉。
她要我这辈子都记着这血海深仇,就算用我的命,也要报了这杀父之仇!”
“原来不过是你想借我的手,除掉你的仇人!”安素难过的重重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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