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禁笑起来，“唉哟，你还是个有文采的，我可小瞧了你！”

　　“哪能呢，是小少爷长的好！”赵妈妈喜不自禁，“这是大房的喜事儿！”

　　“可不是吗！”

　　两人喜了半天，秦氏才察觉到杨书轩没动静，抬头一看他那傻样儿，嗔怪道，“怎么还傻在那了，不过来抱抱你儿子？”

　　“哦，哦。”刚刚荣升为爹的杨书轩才回过神，因为一时无法接受这样巨大的喜悦，他眼前已模糊，“我的儿子，我的……”

　　“这傻孩子！”秦氏自是明白他心里的感受，语声也哽咽起来，“快，抱抱，小心着啊，孩子娇嫩着呢。”

　　“哦……”杨书轩僵硬着胳膊去抱，试了几次，不得法，怯道，“我不会呢，还是算了吧，他那么软，别伤着他。”

　　“没出息样！”秦氏白他一眼，把小孙孙搂在怀里，“算了，你快进去看看你媳妇吧，我来抱。”

　　她可是正经奶奶，谁也不能跟她抢。

　　“好！”杨书轩这才想起屋里那位功臣，赶紧跑了进去。

　　秦氏正逗弄着宝宝，杨书帆夫妇匆匆过来了。

　　“母亲，大嫂生了？”周氏瞧见秦氏已经抱着孩子，心里头像压了巨石，极其不舒服。

　　“可不是吗，生了个大胖小子！”秦氏打心眼儿里高兴，对周氏也没冷着脸。

　　“是吗？真好，这可是咱们大房长孙，地位荣耀着呢。”周氏极力想要表现得平和，话里话外，却仍透着酸气儿。

　　秦氏高兴之余，倒也不忘安慰她几句，“帆哥儿媳妇，你也别难过，养好身子，很快也能生个大胖小子。”

　　“母亲别安慰我了，我……”

　　“母亲，这娃儿好丑！”杨书帆根本没理会周氏，凑上去看宝宝。

　　秦氏白他一眼，“别说这话啊，小孩子生下来都这样，越长越好看，瞧瞧你们兄弟几个，刚出生那会儿，还不如我孙子好看呢，现在不也人模狗样儿？”

　　话一说完，自个儿先笑了。

　　这是高兴糊涂了吗，竟说出这样不端庄的话来。

　　杨书帆哈哈大笑，嚷着要抱抱侄儿，秦氏不放心他的毛手毛脚，硬是不让，母子俩好一阵笑闹。

　　周氏绞着帕子站在一边，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母亲抱着宝宝呢？”郭氏虽甚是虚弱，精神却还好，迫不及待地道，“抱进来我看看吧？”

　　杨书轩心疼地替她擦汗，“你刚生完宝宝，没有力气，先照顾自个儿要紧，不要急着抱。母亲抱着他，你还有什么放心？”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就不放心了？就是想看看宝宝。”郭氏嗔怪地拧他，手却使上力。

　　“是是，我说错话了，媳妇要打就打，别生气，啊？”杨书轩把头送上去。

　　郭氏呵呵笑红了脸，“谁要打你！宝宝好不好？长的像谁？”

　　初为人母的喜悦，令她没了心思想别的，开口闭口，都是宝宝。

　　“看不出呢，小脸皱皱的，不像你了不像我，好丑。”杨书轩实话实说，却是一脸的骄傲。

　　“母亲说啦，小孩子都这样的，长长就好看了，你要是嫌弃啊，我自个儿带。”郭氏又掐他一把，以为她在屋里，没听到母亲的话呢？

　　“那不能！”杨书轩赶紧抱着媳妇撒娇，“儿子是咱两个人的，我还要抱他、亲他、教他呢，哪就嫌弃了？小孩子就的丑嘛，还不让说了？”

　　“讨厌你，蹭什么……快走开啦，我身上脏！”郭氏扭着身体不依。

　　刚生产完，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她都觉得湿腻腻地难受。

　　“别说这话，我帮你擦擦。”杨书轩拿了毛巾，用热水洗了，仔细地替她擦脸和手，颇为认真。

　　郭氏满心欢喜，更是累的浑身没有力气，很快就睡着了。

　　“辛苦了，秀莲，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杨书轩亲亲她，真不知道应该怎样让她知道，他这一生能遇上她，是金怎样的幸运。

　　红梅拿着一套干净内服，轻轻进来，“大少爷，我给大少奶奶更衣——”

　　“嘘……”杨书轩使个眼色，轻声道，“秀莲睡了，待她醒来再换，放着吧。”

　　“是。”红梅将衣服放下，又轻轻退了出去。

　　自打郭氏怀了身孕，不能服侍杨书轩，她就做主，抬了红梅做平妻，服侍于他。

　　不过，虽是抬了平妻，红梅却仍本本份份，用心地服侍两人，除了名分上变了，其他都没变，是个会看眉眼高低的。

　　杨书轩待她也很好，一个月里，总有七八天是歇在她那里的，郭氏也从无别的话，真心实意待她好，甚是宁静。

　　“红姨娘，大少奶奶睡下了？”

　　一旁侯着的丫鬟喜迎忙上前扶着，小心翼翼。

　　“嗯，大少奶奶才生了小少爷，累着呢，大少爷在守着，不用我侍候。”红梅一边下台阶一边道，“不用扶着，我没事。”

　　以往也是个侍候人的，哪就这样娇贵了。

　　喜迎笑道，“那可不同呢。以往是以往，如今姨娘也是有了身子的人，要小心着。”

　　红梅脸红到耳根，瞪她一眼，“小声些，非要嚷的大家都知道吗？”

　　羞死人了。

　　喜迎不以为然地道，“姨娘是正儿八经有了大少爷的骨肉，作甚么要偷偷摸摸？姨娘还是平妻呢，孩子也算是嫡出了，不比小少爷差。”

　　“别说了，仔细我打你的嘴！”红梅越发急了，“这话能乱说吗？叫人听了去，胡乱一说，我还活不活了？”

　　喜迎吐吐舌头，“是，奴婢不敢乱说了，姨娘息怒。”

　　红梅仍是不放心，越发嘱咐了她好一会，硬是要让她赌咒发誓，以后绝不胡乱说话，这才罢休。

　　郭氏睡了一阵醒来，秦氏即从奶娘那里把宝宝抱过来，给她看看。

　　“多谢母亲。”郭氏激动的脸通红，赶紧将儿子接过，紧贴在胸前，看着他团团的小脸，满心的欢喜。

　　宝宝刚刚已经吃饱了，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小嘴不时努一努，说不出的可爱。

　　“宝宝很好，能吃能睡，你不用担心。”秦氏也是对乖孙怎么疼都疼不够，都不让旁人抱一抱。

　　郭氏道，“是，母亲照顾宝宝，媳妇没有不放心的，不过媳妇这……”她红着脸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涨着呢，母亲，媳妇能不能自个儿喂宝宝？”

　　秦氏笑道，“自然是好的，宝宝吃娘的奶，长的越发好，找奶娘来，是备不时之需。”

　　郭氏喜道，“多谢母亲！”随即又想起一事，“三弟妹也快生了吧，母亲何时让人接她回来？”

　　“快了，”秦氏点头，“算着日子呢，年过也该差不多了，我想着二十九把他们接回来，除夕一道吃团圆饭，过了年儿，就该准备着了。”

　　心里想着若远哥儿媳妇真怀着双胎，说不定等不到足月，原本她还打算过了年再接他们回来，这样一来，就得提早了。

　　“那就太好了，可以一道过年了。”郭氏说不出的高兴。

　　这么久没能见到三弟妹，也着实想念了。

　　“母亲，大嫂，我来看小侄子了！”杨书梅叫叫嚷嚷地进来，就往床前扑。

　　秦氏赶紧拉她一把，“仔细着点，你这冒失鬼，可别压着宝宝！”

　　“不能不能，我看看！”杨书梅等不及地凑上去看一眼，惊叹道，“好小呀，他的脸还不如我的手大。”

　　说着话，伸了手到宝宝脸上比划。

　　“轻点，别打着他！”秦氏怎么着都不放心。

　　郭氏笑道，“没要紧的，母亲，书梅是喜欢他呢。”

　　“就是，母亲太小气了，一整天都不让我抱一抱！”杨书梅噘着嘴不高兴。

　　秦氏笑骂道，“就你这小笨蛋，还想抱我孙孙？我怕你把他摔了，等他大点，身子硬挺了，你再抱。”

　　“哼！”杨书梅只是不高兴。

　　宝宝不知何时醒了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她又被宝宝可爱的样儿给逗乐了，“宝宝，醒啦醒啦，叫姑姑呀，姑姑，姑姑！”

　　宝宝迷茫地看着她。

　　杨书梅也不以为意，仍旧是高兴的，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

　　郭氏笑着看一会，问，“母亲，宝宝的名字可定了吗？”

　　听相公说，父亲母亲一直在给她和三弟妹的孩子商量名字，应该是有了。

　　秦氏笑道，“定啦定啦，方才老爷说了，宝宝这辈是‘天’字，正赶上这世道不是那么太平，就与他个‘宁’字，希望他将来长大的时候，就天下安宁了。”

　　“天宁，好名字，父亲取的好！”郭氏很是喜欢这名字，“宁哥儿”地叫个不停。

　　正说着话，杨书轩进来了，郭氏将宁哥儿的名字说与他听，他也是喜欢，“好名字，好霸气！”

　　秦氏笑道，“可不是好名字吗？你呀，有了儿子，以后就得处处做宁哥儿的榜样，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哥儿了，要稳重，知道吗？”

　　杨家在这方面，向来是约定俗成，男人生子之前，都叫“哥儿”，有了儿子女儿之后，就直接叫名字，以示也成了长辈，该长大了。

　　杨书轩道，“是，母亲放心，儿子这就稳重啦。”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杨文盛也甚是高兴了孙子，将杨家上上下下都打赏了一番，人人都喜气洋洋，恭贺不停。

　　四房的人得知此事后，也是反应各异，少不得也要羡慕一番了。

　　洗三这天，郭夫人也携着儿子郭跃，送来厚礼，亲自祝贺。

　　“唉哟，乖外孙，生的这样好，给外婆抱抱！”

　　郭氏一瞧见宁哥儿，欢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抱起来就撒手了。

　　“母亲，我看看！”郭跃也凑上去看，二十大老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杨书梅看见他，就想起大哥娶大嫂那天，他笑话自个儿吃相难看来着，对他就不待见，“谁要你看！你粗手大脚，别吓坏我小侄儿！”

　　郭跃羞她，“唉哟，是你小侄儿，就不是我外甥啦？我抱抱不行吗？”

　　“就是不行！”杨书梅叉了腰，横眉立眼。

　　“又不是你儿子，我怎么就抱不得了？你想儿子，自个儿生呗，抢我外甥做什么！”郭跃就喜欢逗她，看她憋红脸，可有趣。

　　“你、你……”杨书梅又气又羞，眼看就要哭出来。

　　她是伶牙俐齿没错儿，可到底是闺中女儿，郭跃说话这样没有禁忌，她可不是对手。

　　郭氏好气又好笑，“哥，你做甚么这样欺负书梅，这话也能乱说？”

　　郭夫人也拍了自己儿子一下，“没个正经的，比书梅大了七、八岁，还没个哥哥的样，上辈子的冤家吗，见面就吵？”

　　话一说完，又觉得不太好听，赶紧道，“亲家别见怪，我这嘴呀，就是快！”

　　秦氏倒不在意，笑道，“没要紧，书梅也是说话过分了。书梅，不能对郭家哥哥无礼。”

　　“他哪有个哥哥的样子！”杨书梅怒气冲冲地说一句，就跑了出去。

　　坏蛋，以后都不要理他！

　　后面是哄堂大笑声。

　　郭夫人踢了儿子一脚，“还不快去哄哄？”

　　郭跃无奈道，“女人就是麻烦。”

　　但还是出去了。

　　杨书梅跑到院子外头，往池塘里扔石头。

　　天冷，池塘里结了冰，石头仍上去，咚咚的响。

　　咚，一块大石扔在冰面上，发出大响。

　　“啊！”杨书梅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怒道，“走开，我不要跟你说话！”

　　郭跃悠哉悠哉地过来，“喂，小不点，想不想溜冰？”

　　其实杨书梅的个子在同龄人中，已经不算矮了，不过郭跃已经二十二岁，跟杨书轩一样大，又生的身材高大，所以杨书梅与他并肩站了，脑袋只到他肩膀上而已。

　　“你才是小不点！”杨书梅吼一句，立刻又瞪大眼睛，“溜冰？你是说，到这上面？”

　　听着似乎很好玩？

　　“来不来？”郭跃下到冰面上，试了试冰的厚度，很不错。

　　杨书梅跃跃欲试，又害怕地摇了摇头，“摔倒了会很痛。”

　　“有我在，你怕什么？手给我。”

　　郭跃牵住她的小手，硬是把她拽到冰面上。

　　“啊呀！”杨书梅哪里站的稳，一动一滑，吓的要哭，“坏蛋，我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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