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起来了吗?”
雪贞正抱着睡醒的月姐儿逗趣,外头有人说话,她从窗户里看了一眼,是两个嫂子过来了,便抱着孩子出去迎,“大嫂二嫂怎么一道来了?”
“快进去,别让风吹了孩子,”郭氏忙扶她进去,伸手要抱月姐儿,“大娘抱抱,唉哟,越发的水灵了!”
月姐儿笑的眉眼弯弯,伸着两条胖胖的小胳膊要她抱,哼哼唧唧的,煞是疼人。
郭氏抱了月姐儿,碰碰她的小脸,各种疼惜,“还是女儿贴心,抱着也暖,哥儿总是差了点,偏生我跟红梅都是生的哥儿,月姐儿是咱们这一辈儿里,唯一的小丫头,可不招人疼?”
雪贞笑道,“大嫂可别再夸她了,小丫头人不大,可傲娇着呢,相中的人才让抱,平时旁人都抱不过去。”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这一辈里就月姐儿一个闺女,个个都疼她,尤其是她那个爹,只要在家,就抱着不撒手。
杨书远才离开那几天,月姐儿见不到她爹,好一阵哭闹呢。
周氏在旁笑道,“还真是人小脾气大呢,来,二娘抱抱。”
月姐儿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看了一会,迟疑着伸了手。
周氏抱了过去,掂了掂,笑道,“有份量,看着身子就好,弟妹照顾的她真是好。”
雪贞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月姐儿给了二嫂面子,要不然又该惹的二嫂不高兴了,“我呀,就是瞎子摸象,乱来,也没当过娘,全靠着母亲照应了。”
郭氏逗着一旁的辰哥儿,道,“当娘的照顾孩子,那都是天性,不用学,有了孩子,自然而然就会了。”
雪贞道一声是,想着不能光说孩子,不然二嫂心里必定膈应,忙换了话题,“大嫂二嫂怎么会一道过来,与我送行吗?”
“这是其一,”郭氏回过脸来,“三弟妹,我与二弟妹是听说你娘家人来投靠,所以过来问一声,他们……你打算如何安置?”
“是啊,三弟妹,”周氏接上话,“他们到底是你的娘家人,若是安置不好,怕是要惹人闲话呢。”
雪贞心中有数,二嫂这话里,含了两层意思。
一是说若将她娘家人留下,在杨家白吃白住,定会遭人非议。
二是若她将娘家人赶出去,外面的人肯定又要说杨家的媳妇是没情意的,一样落人话柄。
而二嫂的话意,则是更担心前者。
“谢谢大嫂二嫂关切,要如何安置他们,我跟母亲也商议过了,定会安排妥当的。”
郭氏这才放了心,“你处事一向稳妥,原也不用我费心,不过你这就要到邺城去了,不过来问个话,我也不放心。”
“是啊是啊,既然母亲都发了话,想必三弟妹也会安置好他们,”周氏一副心中大石落了地的样子,“三弟妹,你就放心到邺城陪着三弟吧,家里的事有我跟大嫂,不会有事的。”
雪贞点了点头,笑道,“我自然是放心的,大嫂做事谨慎,二嫂心思活络,再说有大哥掌舵,二哥也发奋上进,一切都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若非如此,我也不能甩手一走了之了。”
郭氏嗔怪地道,“这话说的,好像你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一样,待以后辰哥儿和月姐儿大些了,还是要回来的,要不然母亲可想他们。”
“大嫂说的是。”
妯娌三个又说了一阵,郭氏和周氏这才告辞回去。
雪贞向外看了一眼,“我母亲他们可起了?”
芙蓉道,“方才奴婢着人过去看,还没有醒。”
她们几个丫鬟都觉得贺氏一家又是可笑,又是可怜,这一觉睡下,就到了黄昏时分,主子已让她们过去看了两次,都没有醒,这是有多久不曾好好睡觉了。
眼看着要到晚饭时分,雪贞起了身,“我过去看看。”
此时,贺氏一家已醒了,正喝茶说话。
“母亲,我们是不是不走了,一直住下来?”吕屹这语气里,满是贪婪。
果然还是母亲有见地,教着他与大姐亲近,原来与大姐好了,就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极尽享受。
这样的日子对以往的他来说,信手拈来,可现在若是离了大姐,就成了一种奢望。
这话让雪贞眉心一拧,挥手阻止芙蓉的通传。
贺氏接着道,“这就要看你们如何讨小贱人欢心了,要怎么做,还用我教你们?”
芙蓉顿时气起来,小声道,“三少奶奶,他们……”
雪贞无声冷笑,“听听再说。”
方才在她面前,表现的那样谦恭,一背着她,竟仍是这样瞧她不起,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贺氏对她,永远都是不屑的。
“真是没想到,大姐竟嫁的这样好!”雪柔无比愤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话,“早知道我就……我方才瞧见了,杨夫人对大姐很好,我猜着现在一定是大姐掌管中馈。”
贺氏道,“想来是差不多,所以你们定要好好恭维着她,看在是亲家的面子上,杨夫人也不能赶我们出去,小贱人再说上几句话,屹哥儿将来讨了媳妇,雪柔也嫁个好人家,我就放心了。”
几人都应了声。
雪贞挑了挑眉,也不用人通传,直接推门进去,“母亲说什么放心了?”
“啊,你——”贺氏自是吓了一跳,强笑道,“没、没有什么,与屹哥儿和雪柔闲话呢,雪贞,你、你怎么就来了?”
不知道小贱人方才可听到他们的话了?
想是没有吧,否则不能这样平静。
雪贞笑容有些冷,“过来看看你们可起了身,到晚饭时候了。”
吕屹欢呼一声,扑过来扯住雪贞的衣袖,“大姐,又要吃饭了吗?我还要吃烧鸡,吃鱼!”
贺氏嗔怪地道,“瞧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在你大姐跟前矜持些!你大姐还能不让你吃饱饭吗?”
雪贞淡然将衣袖抽回,“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与丫鬟说,让她们去厨房传个话,待明日出了杨府,可就没这样自在了。”
贺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脸色变的极其难看,“雪贞,你这……这是要赶我们走吗?”
这简直要她无地自容。
莫不是方才,雪贞听到了她的话?
这下糟了。
“我不走,我不走,哇!”吕屹一屁股坐地,撒起泼来,“我就是不走!走了就没有烧鸡吃,没有床睡了,我不走,哇……”
贺氏假意去拉他,“屹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你大姐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是听岔了,还不起来!”
心里却道闹吧,可劲儿闹,让大家都知道,雪贞不念亲情,要赶娘家人走,看她如何在杨家立足。
雪贞皱眉,冷声道,“吕屹,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遇事便这样哭闹,成何体统?你当这还是在吕家呢,谁都要给你面子?”
贺氏一听这话味道不对,忙将吕屹拉了起来,“屹儿,别闹了,你大姐生气了!”
吕屹停了闹腾,却仍是哭着,“我不走,不走,我要吃烧鸡,吃鱼,哇……”
“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想要吃好喝好,就得凭自个儿的双手去挣,你们倒是瞧着我如今过的好,又怎知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雪贞说话,毫不客气,目光也冷的像冰。
贺氏不免讪讪然,“雪贞,这……我们也知道,你过的不易,可瑞……”
“母亲放心,我并不是要赶你们走,而是要将你们另外安置,这里到底是杨家,我明日就要启程,前往邺城,不能时刻在你们身边,你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哦?去邺城?”贺氏大失所望,雪贞当然不可能带他们一家去,可她要是走了,杨家人不可能给他们脸面,他们还能在庐江待下去吗?
“是的,我这一走,不定何时才再回来,所以你们就不要做他想了,”雪贞冷冷道,“杨家在柳树沟有个庄子,如果你们愿意,就到庄子上去劳作,自有管事给你们安排,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吃饱穿暖是没有问题的,我与婆婆说过了,她也同意。”
雪柔掐紧了掌心。
去庄子上劳作?
那不就是跟那些丫鬟奴仆一样,需要干活吗?
她好歹也是吕家的小姐,竟沦落到做粗活的地步?
可若是不做,就连丫鬟都不如,想想这一路上所受的苦,她又没有丝毫勇气反对,只觉得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贺氏的脸色也很难看,“雪贞,这……不大合适吧?我年纪也大了……”
“母亲这是说笑话了,”雪贞不无嘲讽地道,“母亲嫁给父亲时,不过十几岁,如今屹儿这般大,你才刚过三十,正当年呢,怎么就年纪大了?我婆婆如今年过不惑,仍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也不见她说年纪大,母亲这就服老了?”
贺氏登时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母亲放心,到了庄子上,管事会安排些轻松的活儿给母亲,还是几个弟弟妹妹要多辛苦些去劳作,也好让他们知道,钱财得来不易,该当好好珍惜,”雪贞说完,即准备离开,“若你们愿意,明早会有人带你们去庄子上,若你们不愿,这话就当我没说,我会让母亲给你们些钱,你们另谋他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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