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轩道,“父亲放心,二弟和二弟妹还在密室中,侍卫们没有搜到那里,他们很安全。”
杨文盛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老大老三都不顾自己危险,出来看个究竟,唯独老二缩着不出来,太显眼了。
虽说是他们让几个孩子躲起来的,可越是到了这危险关头,就越显出人品的高下来,不由他不对杨书帆夫妇越发失望。
雪贞见他脸色不对,劝道,“父亲莫要恼了,老夫人和几个孩子还在密室里,没有人照料,也是不行。”
秦氏知道她这是替杨书帆夫妇说好话呢,心中也甚是失望,“罢了,书远媳妇说的也对,老爷,今儿大家都受了惊,这就没事了,都回去歇着吧,有事明儿再说。”
杨文盛挥挥手,“都回去吧。”
“是。”
众人都散了去,雪贞和郭氏一道,去密室里接孩子。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哇哇的孩子哭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哭了,两人都加快脚步,过去敲门。
三长一短,再三短一长,是约定好的节奏。
杨书帆夫妇正胆颤心惊地听消息呢,听到动静知道是自己人,赶紧过来开了门,见她俩毫发无伤地回来,登时松了口气,“怎样了?他们走了没有?我听外头好像没动静了,是不是都走了?”
雪贞面色淡然,点了点头,“嗯,都走了。”
“那就好……”周氏长舒一口气,把辰哥儿塞给雪贞,“三弟妹,你快些瞧瞧吧,他也不知道怎的,哭个不停,烦……反正我是哄不住的。”
雪贞抱紧了辰哥儿,轻轻晃着。
小家伙哭的不要不要的,满脸的泪和鼻涕,周氏也不知道给擦一擦。
大概闻到娘亲的味道,小家伙越发委屈了,小脸在雪贞胸前蹭了蹭,这是饿了。
“老夫人呢?”雪贞先哄着辰哥儿,回去再喂。
老夫人随后出来,“我在呢。”
“老夫人,已经没事了,孙媳送您回去吧。”雪贞就要上前相扶。
老夫人摆摆手,“不用,你照顾辰哥儿吧,许妈妈送我就行了。”
“老夫人慢走。”
郭氏也接过宁哥儿,一名奶娘抱着月姐儿,大家相继出了密室。
杨书帆长长地伸个懒腰,“终于没事了!困死了,回去睡觉!”
“就知道睡,睡死你!”周氏瞪了他一眼,与他一道往回走。
雪贞冷了脸色,“二哥,二嫂。”
两人回头,“还有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雪贞反问,眼睛里有嘲讽。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茫然,“什么?”
再看郭氏,也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雪贞冷冷道,“你们就不问一问,父亲母亲是否安然?”
两人呆了呆,同时涨红了脸,“这……你们没事,父亲母亲也没事的吧,还、还用问?”
郭氏微微冷笑,“若不是如此呢?二弟二弟妹总该问一声吧?”
就算不曾出去与父亲母亲一道,至少也该心中记挂着,他两个居然只知道自个儿安然,问都不问双亲一声,太不孝了。
周氏简直无地自容,这次又狠狠被两个妯娌比下去,在双亲那里,又大失了面子了,“这……大嫂,话可不是这样说,我原也是要出去的,可是我还要照顾辰哥儿,所以就……再说还有老夫人呢,老夫人方才受了惊吓,我……”
“辛苦二嫂了,”雪贞懒得再听下去,“大嫂,回去吧。”
“好。”
两人抱着孩子,一道离去。
走出没多远,杨书轩兄弟俩双双迎过来,接过自个儿的孩子,猛亲几口,这才揽着各自的媳妇,回去休息。
杨书帆根本没把这事儿往心上放,连打几个呵欠,“困死了,回吧。”
“困困,就知道困,睡死你!”周氏破口大骂。
杨书帆骂道,“神经病,爱回不回!”说罢自个儿走了。
周氏一路骂骂咧咧,心情极差。
——
“杨文孝,你这畜生,你竟然出卖本宫!”伏皇后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怒指杨文孝。
颖川王等伏家儿郎,尽数被抓,跪倒殿前。
伏氏额头上还在流血,咬牙切齿地瞪着杨文孝,不停地哭。
杨文孝头都不敢抬。
他没有办法,必须当这告发伏氏的“功臣”,否则曹丕就会连他加几个孩子,一起杀掉。
其实,自从伏皇后怀疑他泄漏机密开始,他就没了退路。他很清楚伏皇后的行事,到最后,一样不会饶过他。
献帝坐在龙椅上,却是畏畏缩缩,不时偷眼看向旁边的曹操。
朝中事他早已做不得主,由得曹家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文孝,我瞎了眼,居然嫁给了你,还对你那么好,给你生儿育女,可是你呢,你居然害的我们伏家到如此地步,你……我杀了你!”
伏氏扑向杨文孝,掐住他的脖子使力。
杨文孝吃了一惊,扒开她的手,将她甩了出去,“我早就受够你了!你这个泼妇!我、我是为皇上尽忠,你们伏家意图谋反,罪在不赦!”
曹丕眼神轻蔑。
前一句说的是事实,后一句么,就是杨将军在打自个儿的脸了。
不过为了对杨书远的承诺,他是不会杀了杨文孝的,相反,还会让他过的很好。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要谋反!”伏皇后向献帝哭诉,“臣妾是为了除佞臣,保护皇上的江山,皇上要替臣妾做主啊!”
一切都是为了除去曹贼,他才是要谋夺汉朝江山的罪人,怎么到头来,她反成了千古罪人?
献帝抖抖索索道,“皇后,朕、朕也没法子啊,这……”
曹操冷声道,“皇上不可姑息养奸!伏氏居心叵测,绝不能饶,伏皇后必除,否则后患无穷!”
献帝脸色发青,对曹操专权,自是敢怒不敢言。
“来人,赐酒。”曹操挥手。
侍卫立刻端上一杯毒酒来,递到伏皇后面前。
伏皇后吓的面无人色,“皇上,救救臣妾,皇上,救救臣妾!”
“皇姑父,不要杀了皇姑姑,求你了,求你了!”伏氏也拼命磕头。
“皇上,不可心软,杀!”曹操步步逼迫,目露凶光。
献帝都快哭了,“皇后,不是朕不救你,实在……朕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啊……”
他的生死都不在自个儿掌握,更何况旁人。
曹操冷着脸道,“皇上言重了,皇上福泽深厚,万岁万万岁。”
献帝只想一头碰死。
“皇上……”
伏皇后还待再说,已被两名侍卫按住,另一人捏住她下巴,强行将毒酒灌进她口中。
“皇姑姑!”伏氏凄厉大叫。
伏皇后立刻口吐鲜血,痛苦地抱着肚腹翻滚几下,便不动了。
献帝惊恐又愧疚,闭起眼睛不敢看。
伏氏在伏皇后身边哭一会,猛地抬头瞪向杨文孝,厉声大叫,“杨文孝,你不得好死!我死后会化成厉鬼,叫你日日不得安宁!我们伏家上下的冤魂,都会找你索命!”
说罢起身冲过去,一头碰死在柱了上。
杨文孝大惊,扑过去接住她,“你……”
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他不可能毫不动容。
伏氏却已气绝身亡。
想到她临死前的诅咒,杨文孝一阵不寒而栗。
曹操扬声道,“皇上有旨,伏氏谋反,罪在不赦,杀!”
随后,伏氏上下一百多口,尽数被杀,伏皇后的几个兄弟,及她生的儿子,都无一幸免,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血腥之中,朝野震惊。
人人尽知曹氏专权,无人能出其右,皆唯他们之命是从,不敢有违。
杨文孝因举荐伏皇后有功,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曹丕亲自上书献帝,为他请功。
献帝即赏给杨文孝千两黄金,美姬十名,因颖川王府被收回,献帝还另赐了府邸,给他居住。
表面上,他风光无限,实际上人人都知道,他是靠出卖伏家得到这一切,是以无人肯与他结交,他已被孤立,除了依附杨家,别无他法。
不久之后,杨文孝即被调离京都,到庐江郡为一方父母官,说是历练一番,才回朝任职,其实朝廷不再信任他,谁不知道呢。
然二爷杨文华与四爷杨文栋却都是见识浅的,以为杨文孝这次大难不死,日后必将飞皇腾达,又想借他面子,谋个官来当当了。
这天得天杨文孝回杨宅见老夫人,二爷家与四爷家忙忙地赶了来,好一番恭祝。
“三弟真是好本事呀,伏家遭难,三弟还能全身而退,果然是有福之人!”韦氏一个劲儿说好话。
真没想到伏家说完就完了,本来还指着女儿嫁到顾家,她也跟着长脸呢,结果到现在,什么都没了,女儿时时来信,说是受够了顾家的清贫,她也没个法子。
若是能得三爷再提携一二,许能好过点。
杨文孝冷着脸,“二嫂取笑了,我不过是侥幸活命罢了。”
“那哪能呢,三哥净说笑话!”柳氏笑着接过话,“要不是三哥有先见之明,早早儿替曹大人打听到消息,伏家能倒吗?伏家不倒,三哥也立不了大功,如今不照样衣锦还乡?还是三哥有远见呀!”
杨文孝最听不得这话,登时变脸,“给我闭嘴,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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