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孝显然也是跟人约好的,四下里瞧着无人,才进了花园里面。
雪贞暗暗奇怪,三叔哪里像是风雅之人,一大清早地就到花园来,一准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她对自家花园自是熟悉,从另一边绕过去,躲到了假山后面。
“将军。”
雪贞听这声音很耳熟,仔细一想,得了,是上次先送信儿回来的丁副将。
“准备好了?”杨文孝冷声问。
“是,将军请过目。”
雪贞从假山缝隙里看过去,因视线受阻,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看到似乎是白色的东西。
“很好,”杨文孝大概是看过之后很满意,又交回给丁副将,“交给大哥书房的那个小厮,做的干净点。”
“是,将军放心,”丁副将把东西收好,又问道,“将军,只凭这一封书信,能定杨家的罪吗?”
雪贞大惊一惊,反手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定罪?
三叔难道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文孝还大言不惭呢,“就算没有这证据,要安给大哥一个罪名,还不容易?总之我只要一个由头,待官兵来搜杨宅时,你安排好人,杨家的财产,断不能落进外人之手!”
“是!”
“去吧。”
“末将告退。”
丁副将走后,杨文孝又假装赏了会儿花,确定无人看到,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
雪贞从藏身处出来,已是脸色苍白,满身冷汗,哪还顾得上采露珠,急急地跑了回去。
杨书远已看过闺女,抱着狠亲了一阵,小家伙白白胖胖,见了她爹也知道露出欢喜的表情了,越发让他爱的不忍放下,腻歪了好一阵,直到奶娘来抱她去喂奶,这才撒了手。
芙蓉已摆好早饭,正要去瞧瞧主子怎么还没回来,刚一回身,就见雪贞冲了进来。
“三——”
“相公,快进来!”雪贞都不停步,扯着杨书远就进了内室,“快……”
“雪贞,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杨书远大惊失色,“你这是……见鬼了?”
才出去一会,就这样回来,这是要吓死人吗?
“相公,三叔……三叔要……”雪贞急的要晕过去,好一会才顺过气,脱口道,“三叔要害死咱们全家!”
“……”杨书远愣了一会,才能用满脸的惊恐来表达内心的愤怒,“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个能拿来玩笑吗?”雪贞急急将在花园偷听到的事说了,“三叔让丁副将拿的,肯定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事!”
杨书远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桌子,“竟有这等事!三叔简直是丧心病狂!”
为了得到杨家的财产,竟不惜将杨家置于死地,就算是毫无干系的人,也下不了这样的狠手,更何况三叔还是杨家子孙!
到底是什么,让他丧尽了天良?
“相公,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雪贞越发急了,“咱们要赶紧想办法,救杨家才行!”
“对,快想办法!”杨书远这才敛一敛怒气,“雪贞,咱们要先去父亲书房,把杨槐叫来,问他为什么要背叛父亲,还要让他跟三叔当面对质!”
杨槐就是在杨文盛书房里负责打扫整理的小厮。
“不行,”雪贞立刻反对,“一来咱们还没有看到书信,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再者三叔并没有直接出面,就算让他们对质,三叔也完全可以不用承认。”
“那怎么办?”杨书远急了,“不然告诉父亲,让父亲与三叔谈谈?”
他是骤然遇上这样的事,乱了心神,也想不出好法子。
“也没用,”雪贞还是摇头,“即使说破了,三叔也不会承认要害杨家,就算他承认,咱们能将他怎样?再说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三叔总能找到法子害咱们。”
“那……”
“所以,咱们必须想个办法,永绝后患。”雪贞眼里,闪过绝然的光。
杨书远心中一沉,“哦?你的意思是……”
“相公,咱们这样,你先偷着到父亲书房去,暗中瞧着杨槐,待他将东西放下了,你再悄悄拿出来,看看是什么,咱们再做打算。”
“好。”杨书远点头,立刻去了。
雪贞缓缓从内室出来,神情已很平静。
芙蓉担心地迎过来,“三少奶奶没事吧,方才……”
里面好大动静呢,三少爷方才又神情不善地跑出去,莫不是要出大事了?
雪贞摇头,“没事。”即坐下吃饭。
芙蓉心中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早饭过后没多大会,管家就过来传话,说是杨书远让雪贞过去说话。
雪贞知道肯定是事情有了结果,即让奶娘好生照顾月姐儿,前往父亲书房。
这会子不止杨文盛和杨书远在,秦氏也在,一家三口俱都是脸色青白,表情惊怒。
“父亲,母亲。”雪贞进来见了礼,看一眼跪在地上筛糠一样的杨槐,便知道事情小不了,“他……”
“这畜牲做的好事!”杨文盛上去就是一脚,将杨槐踢倒在地,“竟如此害我,简直是禽兽不如!”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杨槐哭叫连天,“小的、小的是让猪油蒙了心,小的……”
“你还有脸说!”杨书远亦愤怒的无以复加,“雪贞,你说的果然不差,我方才悄悄看着他鬼鬼祟祟在父亲书房转了一圈,之后离开,我进来四下里一找,竟在父亲的书里找到几封书信,信里说……”
“书远!”杨文盛喝止了他,“总之是杨槐黑心烂肺,竟如此害我,我岂能饶他!”说罢以眼神示意雪贞,拿书信过去自个儿看。
雪贞心中大致有数,拿起书信一看,果然不差,这书信定是三叔让人伪造的,内容是父亲与曹家的人互相勾结,意图谋反。
想来三叔的安排是,将谋反的书信暗中放在父亲书房,再让人到衙门告密,衙门必会带人来搜,搜出书信,父亲谋反的罪名即坐实,满门抄斩是一定的,三叔即可让人混于其中,将杨家的财产全部搜刮得去。
多么恶毒的计划,虽然简单,但对付平民百姓足矣。
“老爷,小的、小的是一时糊涂啊,小的没有要害老爷的心思,就是、就是替人放了这些信,小的不知道信上说什么,老爷,小的冤枉啊!”
杨槐一个劲儿叫屈。
雪贞知道他并未说谎,三叔为的是要谋害父亲,杨槐只是颗被利用的棋子而已。“父亲,先将杨槐绑了吧,他知道的并不多。”
杨文盛黑着脸,让人将杨槐拖了下去。
“书远媳妇,这件事要如何处理?”秦氏习惯性地问雪贞,“我真是没想到,三弟竟然这样狠得下心,若是让母亲知道……”
“老夫人心中是有数的,且不说了,”雪贞深吸一口气,“父亲,母亲,如今这形势已是非同小可,必要当机立断,否则杨家上下,必成无辜冤魂!”
“书远媳妇,你有什么法子吗?”杨文盛也是气昏了头,再者有些事情他并不知道,一时也确实想不到好方法。
他只知道,曹伏两家积怨已久,双方都是要除对方而后快,若伏皇后认定他要与曹家密谋选择,杨家必会血流成河。
雪贞看向杨书远。
“说吧,雪贞,都到了这时候了,你也不必有什么顾忌,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杨书远鼓励道。
秦氏也道,“是啊,书远媳妇,你一向主意多,又是个知道轻重的,说出来听听。”
“既如此,那我就托个大,说说我的想法,”雪贞过去关上门,道,“父亲,母亲,相公,如今这形势,没有第二个选择,要么与三叔一道,投靠皇后娘娘,要么反其道行之,可伏皇后的行事作风实在是……”
杨文盛一惊,“书远媳妇,你的意思,莫不是要与曹家……”
那事情一旦泄漏,岂不是假的也成了真的?
“媳妇并不是要父亲与曹家一道,而是……”雪贞微一笑,眼神冷静到近乎冷酷,“借刀杀人。”
接着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杨家三人表情都有些难以置信,雪贞一介柔弱女子,竟有如此算计!
“父亲觉得不好吗?”雪贞有些忐忑,莫不是父亲觉得,她太过狠毒了?
“……倒不是不好,要救杨家,这是唯一的法子,只是……”杨文盛恨声道,“三弟虽不仁,我却不能眼看着他一条道走到黑,若按你说的,三弟必定没有好下场的,咱们杨家,会不会也要受他牵累?”
雪贞道,“这个父亲放心,相公有法子,可保杨家无虞。若父亲不忍三叔有事,也可以保他一命。”
“哦?”杨文盛大为意外,转过脸去,“书远,你有什么法子?”
有法子,方才又不说。
杨书远与雪贞到底心意相通,瞧见她眼神,心中已一片清明,“雪贞这一提醒,我倒是想明白了。父亲,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离京时,我曾有位朋友前来相送吗?”
杨文盛点头,“如何?”
“那位公子,其实就是曹公的大公子,曹子桓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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