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远笑道,“母亲说的对,雪贞,你说的真是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雪贞羞红了脸,“相公,你别取笑我了,我就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你的看法再正确没有了,”杨书远越发笑的开怀,“反正我是服气的。”
可柳氏却是个不知道服气的,也不会服软的,冷笑一声,“远哥儿媳妇,你言过其实了,既然你话说到这儿,我也说句不好听的,平津王侧妃,那是我妹妹,就算没有杨家照拂,我不会去找妹妹吗,就一棵树上吊死了?”
秦氏才要高兴起来的心情,一下就沉到谷底,老四媳妇简直分不出亲厚,难怪不得母亲待见,也不得四弟喜欢。“四妹,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杨家与你有多大仇恨,你竟这样心存怨念?”
柳氏强硬地道,“大嫂不是应该问,大房给了我什么念想吗?”
秦氏气结。
“四婶在偷换概念,”既然某些人不要脸,雪贞也不给她客气了,“我虽才嫁过来,却也知道杨家没亏待了四婶去,四婶进了杨家门,就是杨家人,不维护杨家已经不该,事到如今还心生外向,在我和相公这些小辈面前,不觉得失了长辈的气度吗?”
“我——”
“四婶也莫要说倚仗柳侧妃的话,柳侧妃倚仗的,不过是平津王,可平津王还有自己要照拂的人,四婶觉得,如果杨家出了事,他会照拂于你吗?”雪贞言辞越发尖锐了。
柳氏心里早慌了,却还强撑着冷笑,“为什么不呢?就算看在我妹妹面子上,平津王也会照应我跟孩子。”
“四婶此言差矣,今日我怎么瞧着,柳侧妃与四婶你,不是怎样亲厚呢?”
“你说什么!”柳氏彻底怒了,咬牙骂道,“你知道什么?我妹妹与我当然亲厚,轮得到你来多嘴多舌?大嫂上,你还不管管你的媳妇,她怎么这样跟我说话!”
秦氏冷冷道,“我听远哥儿媳妇说的对,你自己想想,如果柳侧妃与你真的亲厚,那今日这事儿,就算是萍姐儿的不是,她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找你个没脸!”
柳氏彻底哑口无言,脸红的发紫,眼泪儿都要掉下来,一扭身,一挑帘,跑出去了。
“四婶!”雪贞要往外追。
“由她去,”秦氏阻止,“不把话说狠了,她还真以为自己脸有多大,让她自个儿想想明白。”
雪贞担忧地道,“可是母亲,不是还要让四婶一道去平津王府赔罪吗,若是四婶生了气,不肯去了,那……媳妇方才话说的重了,请母亲责罚。”
杨书远哼了一声,“原也是四婶自己不知轻重,雪贞,你方才说的太对了,太解气了,就该这样说!”
雪贞偷偷掐他。
秦氏瞅了杨书远一眼,“光顾着解气了,事情不用办了?”
话是这样话,她话里透着呢,并没有生气。
杨书远只是笑。
秦氏又转向雪贞,态度明显是温和的多,“远哥儿媳妇,你是个有见识的,方才说的话也有道理,若四弟妹有心反省,对她也有好处。”
“母亲谬赞了,媳妇原不该多嘴。”雪贞心中欢喜,越发谦逊些。
“倒是无妨,不过这些话也就关起门来说,你再有理,四弟妹到底是长辈,在人前还是要给她留些颜面的,知道吗?”秦氏温声教导。
“是,媳妇谨记母亲教诲。”
“好了,你且回去抄经吧,这两天你多辛苦些,若举荐之事能定下来,咱们都放了心,稍候我再去给母亲说一说,她开了口,说了话,四弟妹应该不会拒绝。”
“是,媳妇告退。”
“儿子告退。”
小夫妻俩一道退出来,杨书远心里高兴,牵着雪贞的手直晃,“雪贞,如果你是男儿身,一定是杨家最适合入仕的,我自叹不如。”
雪贞笑道,“寒碜我是吧?我说那些话,都是妇人见识,也就放在内宅里说,哪拿得出手。”
杨书远却不以为然,“并不,你看连母亲都对你赞叹有加呢,说起来我还没见母亲这样夸过谁,你真是不简单,越是与你相处下去,你就越会让我看到你不一样的一面,说吧,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要给我?”
雪贞脸红红的,道,“既然是惊喜,早说了就没意思了,我偏不说,闷死你,闷死你!”
说罢撒开他的手,一溜烟儿跑了。
真是,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这样暧昧,他脸皮厚,她还不好意思呢。
“雪贞,等我!”杨书远健步如飞,追了上去。
这一夜,两人虽不是没有圆房,不过心却帖的更近了。至于夫妻间的事,顺其自然吧。
第二日,夫妻俩一道用了早饭,杨书远去前院见父亲,聆听教诲,雪贞在屋里抄经。
算算进度,多赶一赶,最多五天,就差不多了。
雪贞正奋战着,璎珞进来了,“三少奶奶,秦姨娘来请安。”
“告诉她先回吧,这两天我忙着,请安什么的,就都免了。”雪贞头也不抬地拒绝。
“是。”璎珞转身出去,不大会儿端了个托盘进来,“三少奶奶,秦姨娘说她熬了些药膳,里头放了些养肝明目的,给三少奶奶补补。”
雪贞愣了愣,打开托盘上的小碗,即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光这一闻,就大有食欲。“秦姨娘还懂医理?”
“奴婢不清楚,应该是吧,秦姨娘说,是夫人吩咐的,说三少奶奶这些天抄经辛苦,熬夜要伤眼睛的,让她多照顾着些三少奶奶。”
雪贞心中甚是感动,母亲想的这样周到,好像她立了多大功似的,“知道了,稍候我会去谢过母亲。”
“是,三少奶奶,秦姨娘还说,三少奶奶想吃什么,与她说一声,她亲自做。”
雪贞原要拒绝,不过想到这是母亲的心意,便道,“就让秦姨娘自己看着,做些明目提神的,这几晚上我要多抄些时候。”
“是。”
璎珞即转身出去,将雪贞交代的话说了。
秦姨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回去做。”
“等等。”雪贞走了出来,鼻尖上还沾着些墨汁,挺好笑的。
秦姨娘并不拘束地笑了起来,“三少奶奶真是辛苦,还有什么吩咐吗?”
雪贞微笑道,“秦姨娘,你有心了,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多谢。”
秦姨娘就红了脸,“三少奶奶客气了,这是、这是夫人吩咐的呢。”
“虽是母亲吩咐,不过你若是个无心的,随便找个理由也就推托了,或者简单弄一下就好,你放心,我虽不聪明,你们谁是真心待我,谁是两面算计,我心里自有一本明白账。”雪贞话里有话,瞥一眼屋角,那里正有人偷听呢。
秦姨娘虽慑于她的威严,不过心中坦荡荡,并不畏惧,“是,妾明白,妾先告退了。”
“去吧。”
待秦姨娘去了后院,雪贞才转身进去。
若宋姨娘是个聪明的,就该看到蓝姨娘的下场,莫再对她动心思,否则……
“秦姐姐,”宋姨娘在抄手游廓上坐着,看到秦姨娘过来,就笑着打招呼,“方才我见你端着托盘到前院,是送去给三少奶奶了?”
秦姨娘道,“正是呢,是夫人吩咐的,我就照做罢了。”
“夫人吩咐你去讨好三少奶奶?”宋姨娘笑眯眯地问。
秦姨娘顿时有些难堪,也有些生气,“宋妹妹说哪里话?这几天三少奶奶辛苦些,我得了夫人吩咐,做些药膳给三少奶奶补补身子,说什么讨好不讨好,这话让三少奶奶听到了,可不好。”
宋姨娘笑道,“这不是咱们姐妹一道说句玩笑话吗,哪就让三少奶奶听到了?要真让她听了去,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
秦姨娘气的说不出话来。
“唉哟,秦姐姐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我也没说什么呀,”宋姨娘风情万种地站起来,“秦姐姐,咱们都是侍候三少爷的,说得上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三少爷跟三少奶奶不对付,大家都看得到机会,你若抢了头,对我和蓝姐姐,不好交代吧?”
秦姨娘竟生生涨红了脸,宋姨娘的意思,她这是在钻三少爷跟三少奶奶的空子,想得宠了?
往常只知道宋姨娘是个说话先笑的,还当她至少没有坏心,原来心思竟这样肮脏!
“宋姨娘误会了,我并没这些心思,是遵从夫人吩咐,多照顾三少奶奶而已。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秦姨娘忍了气,绕着她走。
三少奶奶正是忙的时候,这些闲气能忍就忍吧,免得她心里不痛快,耽误了抄经,可不得了。
宋姨娘叹了口气,“凡事抬出夫人来,就是有面子,我也不能说什么,免得被什么人告到夫人那里,就里外不是人了,唉!得了宠的人,怎么知道不得宠的人有多难过呢?”
秦姨娘只当没听见,加快脚步离去。
宋姨娘冷笑,秦靖荷这贱人,仗着是夫人的亲戚,果然先得了亲近三少爷的机会!
哼哼,明着抢不过她,给她几句狠话,惹她个心里不痛快,出出气也是好的。
几日后,雪贞终于抄完了经书,累的胳膊酸麻胀痛不说,眼睛也直流泪,难受的厉害。
“媳妇辛苦了,我给你揉揉。”杨书远心疼着呢,给她按摩胳膊。
雪贞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笑道,“还好,所幸是抄完了,离住持大师给的十日期限也快到了,待明日去过平津王府,就得去还经书了。”
“这些事让丫鬟们去做吧,你要好好休息。”杨书远殷勤地替她捏背。
“那可不行,这些经书宝贵着呢,我得亲自去还,要不然路上出个什么意外,我怎么向大师交代。”
当初她是再三保证过,绝对不会让经书受到一点操作,住持大师才答应将经书借给她抄的哦。
杨书远拗不过她,只好道,“得了得了,依你,行了吧?”
雪贞笑笑,像要到糖的小孩子般得意。
那笑容恬淡又俏皮,眼前的人儿明眸皓齿,香腮胜雪,太让人心劝,杨书远把持不住,捏着捏着凑上去,亲住。
雪贞红了脸,但没反对,温顺回应。
两人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虽在人前装的冷漠,关起门来,却早已是你侬我侬,就差最后一步。
然不管是他,还是她,每到关键时候,就总想到大哥惨白的脸,无法继续。
“远哥儿?”
秦氏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想是也知道避讳着了,先出声招呼。
两人顿时被惊散,各自整理一下衣服头发,幸好还没到动情处,是以并无不妥。
杨书远暗暗埋怨母亲来的不是时候,面上还得恭敬着,过去开了门,“母亲。”
秦氏快速瞄一眼他们两个,都很正常,便知道方才他们不是在屋里“乱来”,“经书抄好了?”
“回母亲,抄好了,媳妇正要送过去给母亲过目。”雪贞赶紧将厚厚一叠经文拿过来,请婆婆验收。
秦氏轻轻翻了翻,赞赏地道,“不错,远哥儿媳妇这字写的很好,端正秀气,又不失力道,在女子当中,已属上品。”
雪贞红着脸道,“母亲太夸奖了,媳妇承受不起。”
“原也是事实,”秦氏微微一笑,道,“远哥儿媳妇,这次辛苦你了,若这次柳侧妃能解了芥蒂,引荐平津王,你便是头功一件。”
“媳妇不敢居功,不过,媳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雪贞看得出来,婆婆对得平津王举荐之事,存有很大希望,但是董延年这人的命运却……
“但说无妨。”
“是,母亲,媳妇觉得,如果能得平津王举荐是好,不过……恕媳妇说句不大中听的,咱们杨家与平津王的关系毕竟并不怎样亲厚,而平津王居其位,谋其政,他也有自己的亲朋好友,找他举荐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若真要论起远近亲疏,咱们杨家只怕……”
秦氏便敛了笑容,沉默不语。
“媳妇说错话,母亲请责罚。”雪贞暗暗苦笑,这些道理婆婆肯定是比她懂的,只不过到这份上,故意避而不想罢了。
说到底,总是有些逃避的意思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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