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氏马上跑进门的时候,林琇突然对着进到自家院子的人说,“商掌柜?您怎么来了?”说完就喊陈氏过来,说家里来客人了。
陈氏的脚步顿时止住,有心想不管不顾的跑进房间,却也发现自己的反应激烈了一些,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她还能记得自己?左右当初也就见过一两次。
陈氏小心的拍拍自己的胸口,脸上带了笑意转过身来走到林琇身边,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客气的说,“不知道你们找谁?”
林琇小心的扯了扯陈氏的衣服,小声的耳语,“娘,这是崇安县商记药铺的老板,我送药草过去卖的时候见过几次。”
陈氏得体的笑笑,“您是来找大郎媳妇的吗,他们在这个房间。”陈氏说着引着商良忠和王寒箫朝着最左边的房子走。
王寒箫拧眉看着在前面引路的女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到了杨大郎房间的门口,还是忍不住看着陈氏说,“嫂子,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陈氏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没有出过村,不可能见过的。”
“哦,”王寒箫点点头,觉得陈氏说的话挺有道理,但就觉得有些熟悉,虽然不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
“怎么了?”商良忠看王寒箫脸色有异便问了句。
“没事,可能是嫂子长得面善,我觉得很亲切。”王寒箫对陈氏笑笑。
杨大郎听到外面的动静将房门打开,看陈氏一脸的不自在,敛眉示意了下,陈氏会意,赶紧说,“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倒杯茶。”说着将林琇一并带离了门口。
杨大郎将二人引进房间,搬过房间里仅有的一个凳子放到商良忠面前,然后对着王寒箫指了指炕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家里只有一个凳子了。”
商良忠不在意的笑笑,也不坐,直接将程夏的手拿过来仔细的把脉,又看了眼她的脸色,这才说,“看着好了许多,你照顾的很好。”
“应该的。”杨大郎没多说什么。
王寒箫没有一点不自在的坐在炕上,握着程夏的手,有些伤感的说,“这孩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一直不愿意醒过来,哎。”
“没事的,”商良忠安抚的拍了拍王寒箫的背,“她现在已经比五日前好太多了,醒过来也是迟早的事,耐心等等。”
“嗯,”王寒箫点点头,“那日如果我们没有让她多等一会,她可能就不会被外面万贵妃去世的告示吸引过去,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总觉得心里有特别多的歉意,感觉不好意思。”
陈氏端着两杯白水进门,迈过门槛的瞬间听到万贵妃去世的消息,手一抖,两杯热水瞬间洒在她的手上,陈氏吃痛,顿时将杯子丢到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引来房间里所有人的注视,陈氏尴尬的笑笑,叫来林琇一起收拾了,赶紧又退了出去。
王寒箫一直盯着陈氏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她看到自己的时候太过谨慎和小心,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才有的样子。
难道,她以前真的和陈氏见过?可是为什么她只感觉到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杨大郎看王寒箫盯着门口的视线太过认真,不自觉的轻咳了两声,“本来说要亲自登门感谢商掌柜和老板娘,结果还要劳烦你们过来。”
“客气了,”商良忠浑不在意的说,“怎么说程夏也是在我们药铺门口出事的,就是没有这一遭,她出了这样的情况我们也该来看看。”
商良忠说着走到门口,对院门外的马车摆摆手,小武得令将大包小包的药材和补品抱到房间里放下,商良忠将药材拿过来递给杨大郎,“这些药继续煎服,她身体还很虚弱,必须多吃点补品补气血,我特意挑了一些,你也一并给她做了吃。至于这个,”商良忠从袖口拿出两瓶药膏,“这是我先前托人从京城带来的,昨日刚到,你给她用了,这药膏比上次那个还要好上许多。”
“这,”杨大郎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上次拿了商掌柜的药材还没给钱,这次怎么好意思。”
“哎呀你就拿着吧,”王寒箫赶紧说,“等小夏身体好了我们还要赚更多钱,这点小钱算什么,尽快让她清醒过来才是正经。”
杨大郎也不推脱,一一收下了。
商良忠和王寒箫待了一会便决定离开了,前两日他们看到程夏的嫂子大花过去卖药材,打听了才知道程夏到底住在哪里。等了两天京城的药膏送到了,这才赶在今日来看望她。
她还没醒,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杨大郎将两人送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过一张纸来递给商良忠,“我在程夏衣服里发现的,我看了下,应该是一些药膳方子,可惜已经被鞭子抽烂了一些,我誊抄了一份,想来应该是程夏那日给你们带去的,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就出了意外,今日交给你们,也算是替她完成了一件事。”
商良忠打开折叠的纸,纸上的字力透纸背龙飞凤舞,没有多年的功底还真是写不出来,商良忠一看不由得高看了杨大郎一眼,“你功力深厚啊。”
杨大郎也不避讳,笑了笑说,“自小习字,一直坚持,不过是乱写乱画而已。”
商良忠仔细打量了杨大郎一眼,点点头带着王寒箫离开了。
两人一走,陈氏赶紧溜进杨大郎的房间,因为一路小跑,气息仍有些不平,“你可还认识她?”
杨大郎点点头,“小时候见过几次,她的样貌一点没变,怎么认不出来。”
“哎呀,”陈氏顿时着急的团团转,双手紧张的揉搓在一起,“早就跟你说了,你就不该冒险去县里。我们在这里平稳了十几年,你一去县里就遇到了王寒箫,这下可好了,她要是认出你来,那可真就什么都完了。”
“不会的,”杨大郎淡淡的说,一边拿过帕子浸在温水中重新给程夏擦拭双手,“多少年了,我当时才几岁,现在多大了,她认不出来的。”
“可是她刚刚说我有些眼熟。”陈氏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
“但是她还是不知道哪里眼熟不是吗?放心吧,没事。”
陈氏稍微放心了片刻,可是想到刚刚他们讨论的话,赶紧问了一句,“万贵妃死了?”
杨大郎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陈氏嘘了一声,指了指门外的方向,陈氏了然,将房门猛地拉开,就看到紧贴房门偷听的翠花直接滚了进来,好在这次她是自己过来的,若是带着孩子,怕是要将孩子摔伤了。
陈氏没好气的说,“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翠花赶紧爬起来,嘿嘿笑着将身上不小心沾染的泥土打掉,这才说,“姐姐,我看你们关着门,就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你什么事,以后离这个房间远点。”陈氏没好气的说,她现在一看到翠花火气就大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哎呀姐姐,你跟我这么见外干什么,我就是想帮帮忙,我瞧着刚刚那两个人可是贵人啊,带了那么多好吃的,正好我儿这两天有点出虚汗,能不能给我们一点补补身子。”
陈氏眉头拧的老高,对翠花的厚脸皮简直瞠目结舌,“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是吧,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现在更过分,还舔着脸要了,你怎么这么厚的脸皮啊。”
“哎呀姐姐,”翠花不在意的说,“都是一家人,那贵客给送来的,也该有我的一份,您说是不......啊!”
翠花骤然尖叫一声,腿上一麻,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杨大郎不疾不徐的将擦拭过的程夏的手放在被褥中,然后端着用过的水泼在倒在门口的翠花身上,将她淋了个彻底,冷眼看她一眼,这才说,“石子打中膝盖的滋味如何?今天你没进门,所以我只让你的膝盖麻痹两天,下次再敢在我门口乱吠,后果你自可以试试。”
陈氏冷冷的看她一眼,转头走了,留下翠花想叫又不敢叫,想爬又起不来。
杨大郎将房门关上,坐在床边抚摸着程夏的手,一点点,包含着无尽的怜惜和深情,“快点醒来吧,你已经昏睡了五天,每天都这么躺着,身子不觉得酸吗?每天只能喝一点白粥,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快点醒来,我带你到村里走走。”
杨大郎说着,小心的凑到程夏的耳边说,“我知道山上有一个地方,常年鲜花盛开,尤其是在春天,开的烂漫极了。‘折得一支香在手,人间应未有’,我不骗你,真的很美,醒来吧,醒来我带你去看看,你一定会爱上那个地方的。”
杨大郎看程夏一直沉睡着,不由得摇头失笑,“就没见过你这样爱睡觉的姑娘,太懒惰了。”杨大郎说着伸手捏住她挺翘的鼻子,“你也就嫁给了我,要不然谁会娶你这样贪睡的丫头。”
说着,杨大郎突然俯身吻向程夏的额头,“也幸好我当时没有错过你,不然才是我的损失。”
杨大郎突然感觉自己手中有轻微的触动,顿时不可置信的低头看过去,果真就看到程夏的手微微的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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