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总算知道张氏为何对程上如此之好,甚至好到能为了程上将程夏变卖,还能容忍刘文对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程夏耸耸肩,张氏也是好样的,当着自己的面就能这样说,也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这个女儿了。
无所谓,反正她也不会伤心,顶多为以前的程夏觉得不公平罢了。
张氏一番话说完,程上的眼角早就含了泪,她猛地跪在地上扑进张氏的怀里,她娘对她如此之好,甚至能为了她将家里祖传的房子和地卖了,而她竟然经常动歪歪心思,从张氏那里拿东西贴补刘文,她一想到就觉得羞愧。
程上想通了,转身直接拉着呆愣的刘文跪在张氏面前,梨花带雨还笑着对张氏说,“娘,我们听您的,都听您的。”
“哎?”刘文倏的转头看向正感动的泣不成声的程上,悄悄的拉了下程上的衣袖,“再商量商量。”
“商量?”程上的音调骤然拔高,“商量什么,我娘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以后这宅子都是精忠的,主人依旧是你,你还顾虑什么?”
呃,刘文一噎,低下头来侧着脸对夫子使眼色,夫子掂量了下措辞,这次笑着说,“亲家母啊,这事不急,我们再从长计议嘛。”
张氏直接摆摆手,“没有什么要从长计议的,你们的要求我都答应,房契和地契我都带着呢,不是说那个老李头还是李老头的等急了吗,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张氏说着就要起身。
“哎,娘,娘,”刘文赶紧扶住张氏的身子让她坐好,“娘,老李头那事不急,就是这个,那个,呃。”
“怎么了?”张氏不疾不徐的说。程夏在旁边看着张氏情真意切的询问,真的想给她竖个大拇指,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张氏演技这么好呢,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还将房契地契扯出来了,若不是她早就知晓,怕也被张氏迷惑过去了。
“没事,”刘文捂着肚子尴尬的摆摆手,“娘,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事先放着,等我身体好了再说行吗?”
张氏状似可惜的叹息一声,伸手就要去揣自己衣襟的口袋,“可是我房契和地契都带着呢,我也想早点住进大宅子啊。”
“别,”刘文赶紧阻拦张氏要掏兜的动作,“娘,您先回家,我跟老李头商量能不能加点钱,到时候再去找您。”
“哎,你这孩子啊,娘都准备好了,你反倒不乐意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算了,我走了。”张氏说完也不看刘文和程上的反应了,拽着看好戏的程夏就出了门口。
程上没有追出来,但是走在院子里程夏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娘都把房契地契带来了,马上就能买你二伯家的宅子了,你阻挠来阻挠去为了什么?”
“我哪里有阻挠啊,不就是身子突然不舒服,等下次再说吗?”
“呸,我看你就存了什么小心思了,只怕想拿了我娘的钱买了房,然后将我们都赶出去吧?”
“怎么可能,你别胡思乱想......”
张氏目不斜视,径直走出院子,直到离开刘文家很远一段距离之后,程夏才突然发现,张氏竟然落泪了,而且是一边走一边哭的那种。
程夏吓了一跳,有心想安慰一声,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张氏自己哽咽着说,“夏丫头,你好奇我为什么这样做是吧?”
程夏下意识的点头,便见张氏继续说,“我想试探一下,刘文这事,到底是他和上儿一起算计我,还是背着上儿将她也一并骗了。”张氏说着,声音又呜咽了几分,“我的上儿没骗我,是刘文这个王八犊子,竟然背着我们搞出这样的勾搭来。”
张氏神情恹恹的说,“我不能直接找刘文大吵大闹,因为我就这样应付过去,他和上儿还能好好的。如果我闹了,上儿知道了,事情就不止这么简单了。他们夫妇俩也不能好好过下去了,我不能这样做。”
“你女婿都在外面养小三了,还将所有心眼都放到你们身上了,你还让你女儿跟渣男在一起?”脑子没病吧?
“小三?渣男?”张氏顿时一脸怔愣的看着程夏。
“哦,”程夏使劲吞咽了下口水,这才尴尬的解释,“就是刘文背着你们做出这样的事,你还原谅他?”
“哎,”张氏又重重的叹息一声,“只要他能离开那女人,就让她和上儿好好过吧。”张氏头也不回的又继续走了。
程夏盯着张氏矮小的背影瞧了良久,突然觉得张氏这样的决定,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不想让女儿太过失望和伤心吧。
可是张氏这个娘,从来没站在程夏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行吧,张氏以前对自己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她能帮忙到这地步,将房子和地留下,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以后,看张氏自己的造化吧。
一路沉默无语的走到田叔的牛车前,程夏对田叔说了声不用等自己了,晚上有人送她回去,便让张氏跟着走。
张氏上车前别有深意的看了程夏一眼,程夏轻笑着迎视了过去,却又瞬间别开目光,转身留下个潇洒的背影给所有人,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还没到药铺门口,远远的就见寒姨着急的张望着,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程夏突然有点自责,刚刚从赵柔那回来,该先来药铺说一声的,平白让寒姨担心了。
程夏赶紧跑过去,不好意思的说,“寒姨对不起。”
“哎呀你个小丫头,”王寒箫气的戳了她的额头,“大半天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又被谁抓去了呢。”
程夏嘿嘿笑了两声,晃了晃手中从寒姨这借走的包裹和露出一截的匕首,得意的说,“有寒姨的这两件护身符,谁敢得罪我啊。”
“就你有理!”王寒箫好笑的捏捏程夏的脸蛋,“快点过来跟我说说你带来的东西,我开了一瓷坛,小武说他见过你摘这玩意,还说很好吃,快来说说。”
“好嘞,”程夏扬声应了,然后跟着王寒箫进了药铺的里间,十二个小瓷坛并排摆在里间的桌子上,有一个已经打开了,能闻到浓浓的番茄味,酸酸的,很是有一种让人食欲大开的感觉。
程夏笑着出了门口问小武要来一双筷子,然后蘸了一点番茄酱递到王寒箫面前让她尝尝,程夏伸着筷子往前凑,王寒箫就往后躲,那眉头皱的,好像程夏在喂她砒霜一样。
程夏见寒姨的样子顿时笑了,“寒姨,您干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啊,很好吃的。”
“我,呃,还是算了,”虽然闻着味道很好,但是这颜色殷红殷红的,就跟干涸了的血一样,看着还真是难以下咽。
程夏了然,拿过筷子将番茄酱放到自己嘴里,这才说,“寒姨,这是番茄酱,很好吃的,酸酸甜甜的,可以用它来做很多菜。”
“真的?”王寒箫好奇的凑过来,看着程夏津津有味的品着什么番茄酱,想了想还是难以接受,“都能做什么,你说来听听。”
“这个嘛,”程夏认真的想了想,其实根本就不用想,番茄酱能做的菜那简直随口都能提溜出来几十道,“比如说什么糖醋里脊啊,肉末番茄豆腐啊,番茄酱排骨啊,锅包肉啊,还有蔬菜沙拉以及茄汁青鱼,还有......”
程夏的话还没说完,王寒箫已经迫不及待了,拉着程夏就要往外走,“快来,去药膳坊里你做几道我尝尝,光听名字就想吃了,我要尝尝味道,要是好吃,咱就可以在药膳坊里卖。”
程夏听着寒姨的话,正要出药铺门口的动作顿时止住,程夏回头看着忙碌不已的小武喊了一声,“小武哥,上次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我给你带的东西,你还剩下吗?”
小武一听,反应了片刻立即说,“还剩还剩,姑娘还真是大方,给了我那么多,怎么吃的了。”
“那小武哥能给我拿两个过来吗,我急用。”
“没问题,”小武应了,忙完手头的事转身进了后院,药铺后院是很大的一个院子,药铺以及药膳坊里所有的伙计基本都住在这里,工作起来很方便,想休息的时候离得也不远。
程夏接过小武递过来的两个番茄,抱着那坛开了封的番茄酱,跟着寒姨进了药膳坊。
此时正值晌午,过来吃午饭的人还真不少,程夏让寒姨在旁边的凳子上稍等片刻,便直接进了后厨。
药膳坊开业的时候还只有四个厨师,眼下程夏进来一瞧,又加了一个,八个灶台的位置还空余三个,程夏走到最边上,从食材那里拿过茄子和牛肉,以及葱姜蒜和芫荽,哦,也就是现代人经常为吃不吃它争论个没完没了的香菜。
油盐酱醋这些每个灶台都配备着,程夏估摸了下差不多,便开始处理食材。旁边的厨师见到程夏过来,并没有表示讶异,只微微笑着继续忙自己的,他们做的药膳方子都是这姑娘提供的,他们都知道,掌柜的交代过了。
程夏手脚麻利的做了两大盘菜,小心的尝了下味道,还算正宗,于是心满意足的拿过托盘端着出去找寒姨。
走到寒姨做的桌子那,见到寒姨身边坐着的男人,程夏顿时呆愣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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