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一听张氏依旧要卖房子和地,有心多看了两眼,却依旧没说出任何阻止的话,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受后果就行了。
刘文一听张氏的话,立马喜滋滋的开口,只要有条件就好说,怕就怕直接否决了,那他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刘文喜滋滋的开口,“娘,您尽管说,只要能将房子买下来,我保证好好孝顺爹娘。”
“嗯,”张氏状似对刘文说的话很满意,欣慰的笑笑,然后说,“这样吧,地和房子都能卖,你既然说卖了房子和地就能买了你二伯家的宅子,那就证明钱肯定是够的。不管是卖房子和地赚的多,还是本身不够但你有一部分积蓄能补上,我都不追问了,等到买房子的时候我跟你去,房契上写我和你爹的名字,你和程上和精忠包括夫子都能住到里面,毕竟是三进院,这点人怎么都住不满。”
张氏仿佛看不到刘文瞬间惨白的脸色,依旧说,“这样一来呢,更能体现你的孝心,我们在村子里也能广泛的宣扬一下你的好;二来呢,你能这样做,别人知道了就都惦记你的好,你的名声好起来,别人就忘掉你前阵子对夏丫头做的那些事了,这样对你考功名也大有好处。不过你放心。”
张氏话锋一转,对着程上的视线和蔼的笑笑,“这房子毕竟是以你孝顺的名义买的,现在的房契上虽然写了我和你爹的名字,但等我们两个百年之后,我保证这房子会传给精忠,跟程左以及以后程左的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氏的话彻底说完,房间里所有人的反应各种各样,精彩极了。程夏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开口气的感觉,她真没想到张氏竟然能这么说。就像现代人买房,谁住不是重点,重点是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只要名字是你,管你出租还是任性荒废着,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程夏挑眉看着刘文,发现他低着头并不说话,看不到他的表情,程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程上,好似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是自己的亲娘,从小就只疼自己,连两个弟弟都排在她的后头,程上不认为亲娘会突然转了性害自己,所以她觉得张氏说的可以理解。
刘精忠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听到张氏说以后房子只是自己的,就觉得很开心了,所以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
反倒是夫子,很是神秘莫测的皱着眉,他毕竟是夫子,念过书知道一些大道理,房契上面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
房间顿时陷入一股尴尬的静谧之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打破沉默,张氏冷静的看着,突然伸手将桌上的杯子端起来递给程夏,“去给我倒杯水。”
程夏一愣,微微点点头,自觉的去了旁边的厨房给张氏倒了杯水过来,回来的时候就见刘文已经站到了程上的身边,脸上挂着一抹谄媚的笑,很是和煦的说,“娘,您也知道,房契都是需要写名字的,您又不识字,程上也不识字,只能我来写了。实不相瞒,我也考虑过直接在房契上写上爹娘名字,可是爹娘不会写字啊,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这样了。”
张氏点点头,不慌不忙的说,“没关系,不过是要写上我的名字而已,你既然会写字,抓着我的手让我描摹一下就行,中间找个靠谱的见证人,别人我还真信不过,毕竟卖房和卖地都是大事,还得经由里正的同意,就交由里正来见证,最后签上我的名字,再盖个章就成了,这也不是个事。既然你早就有这样的孝心,那我也不需要多说了,现在就可以去找老李头了。”
程夏听着张氏的话仔细回想了下,终于记起了古代卖房和卖地的房契以及地契格式,房契和地契的格式其实是大同小异的,大致如下:
立典卖房文契xxx(卖方姓名),今将坐落于xxx(房屋地址)的房屋xxx(介绍房屋的面积、间数、新旧程度以及内部情况等),凭中xxx(见证人),议价出典,由xxx(买方姓名)管业,三面议明时值xxx(出售价格),当日一并收足并无短缺。其房并无重叠交易,亦无他人争执,如有一样,由典卖人理论,与现业者无关。空口无凭,立此文契为证。
然后下面就是售房人签字、买房人签字、见证人签字,并注明签约日期。
由古代的这种契约形式就能看出来,一旦将房子买了,上面写了谁的名字就是属于谁的,由此看来,别说刚刚张氏说的让刘文抓着自己的手签字,就是没有张氏的亲笔签名,只在交易的时候让刘文或者见证人,在房契和地契上写上张氏的名字,张氏再将房契地契自己收着,那她就有了绝对的掌控权。不管以后出了什么情况,她都能支配房子,刘文就不可能有权利将张氏赶出去。
刘文不管对刘员外那个房子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张氏这样的举措几乎可以说是釜底抽薪了,杜绝了一切的危险。
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不能保证将来,有时候往往这种死的东西,才最能给人安全感。
刘文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他小心的回头看了眼坐在另一个椅子上的夫子,夫子会意,于是笑了笑说,“亲家啊,这房子说到底是刘文孝敬你的,你有这样的要求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甚至刘文早就该这样提出来。但是吧,”夫子小心的停顿了下,“刘文以后毕竟是要做大官的,和同窗之间也是要进行往来的,若是让朋友知道他住在岳母家的房子里,只怕会被同窗取笑吃软饭啊。”
“对,对,”刘文一听,连忙迫不及待的回答,“娘,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小婿以后还要在官场上行走,面子上的问题也不得不考虑啊。在咱大明朝,万事都以孝道为先,若是旁人都说我不孝顺,那我岂不是就将前途阻断了,娘可是对我寄予了厚望,我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让娘失望呢。”
不要脸!程夏垂眸冷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两个人还一唱一和的,简直厚脸皮,还没中举人呢就考虑以后的事了,也是有脸。程夏稍稍侧目看了眼那须发皆白的夫子,看着人五人六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否则也不可能教出刘文这样的‘好学生’来。
程夏低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张氏,只见张氏的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清浅的笑容,将心里的想法缓缓道来,“刘文啊,娘一直就希望你以后能有出息,又怎么会成为你当官路上的绊脚石呢。”
刘文一听,面色就是一喜,迫不及待的点头,“对对,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不过吧,”张氏一笑,“你刚刚说的问题也不是什么事,娘不在乎那些虚名,既然你要维持面子,娘自然会大力的配合你。以后不管是谁问起来,你只要说这房子是你的,你为了孝敬我将我们一家人请到县城里住下,这样你的孝道就都保持住了。你也知道,”张氏略微不好意思说,“娘自来就希望村里人羡慕我,这不用你操心,等你二伯的房子真的买到手了,娘不用你交代,我亲自去村里说,就说你买了大宅子让我们去住,至于卖房卖地的,没有一个人知道是给你买房了,他们只会知道我是不在村里住了,这才卖了房和地,别人只会说你孝顺的,你放心吧。
程夏不由得对张氏刮目相看,原来让她认识到刘文的真面目之后,她竟然如此有脑子了吗?以前都是被蒙蔽了,看不出来吗?
刘文听张氏一次次这么打断自己的本来所想,不由得猛地抬头看向程夏,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娘,您不是听谁说了什么,所以改了原来的主意吧,昨日说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些事的。娘您千万别被人骗了,别有用心的人怕是将这宅子惦记上了。”
“嗳,”张氏及时的开口,直接打算了程夏想讽刺刘文的话,“女婿啊,娘这么说吧,上儿是我第一个孩子,当年娘嫁给她爹几年没有生养,她奶早就看我不顺眼要将我打发回娘家了,到最后幸好上儿出生了,才让她奶闭了嘴,但是。”
张氏好似在回忆过去,“上儿出生后八年,我都没有第二个孩子,又因着上儿是女儿,她奶便处处苛待上儿,不给吃不给喝,还想将她掐死,后来让我发现了,她奶还没断了念头,还跟外村人做了交易,要把上儿卖了给家里换两袋粮食。”
张氏说着哽咽了下,“上儿从小过的艰难,我一直保护着她,日子最苦的那几年是上儿陪我一起度过的,这孩子贴心,从小就知道安慰我,我们娘俩的感情是谁都破坏不了的。就算后来程左和程右两个儿子出生了,也都没有上儿重要,娘能舍弃所有人,却没法舍弃上儿。从上儿嫁给你到现在,我自问对上儿有求必应从无亏待,对你也一样。”
张氏说了一长串,这才点明了重点,“所以,刘文你放心,这房子以后就是给上儿的,别说程夏分不到分毫,就是程左和程右也不可能占一点房子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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