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紧了紧手中出现的纸条,回头却看到邵琛正冷着一张脸看着她,清浅的月光下,他深邃的眼眸闪着凌厉的光芒,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审视和怀疑,程夏的心顿时就是一冷,她猛地往前快走两步挣脱开邵琛揽着她的肩膀,直接往东边的交泰殿而去。
程夏心里气的要死,这算怎么回事,她是偷人了还是被捉奸了,让他用那样的眼神审判自己,这种不信任和怀疑简直让她心神俱疲。
她走到交泰殿正门前的时候,邵琛也快步追了过来,强硬的跟在程夏的身旁随她一起进了殿。
殿内表演的姑娘正在弹奏琵琶,程夏也不认识是谁,只觉得还挺好听,然后就闷坐在一旁发呆。
良久,在程夏无聊到险些睡着了的时候,所有的表演才终于结束。
大臣们的掌声是经久不息,陛下开始了最后的总结陈词,程夏勉强打气精神来听了一会,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又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她的身上,程夏愣愣的慢了半拍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还是邵琛拉着程夏起身,走到正中央对着皇帝和皇后行礼,程夏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她被大奖砸中了,她成为陛下拟定的头筹。
程夏心虚的悄悄抬眼看了下皇后,看到皇后正笑着看她,程夏更是觉得这黑幕来的当真厉害,简直就是暗箱操作啊,明摆着皇后就是故意将这独一无二的大奖给她的。
“陛下,”皇后端庄大气的开了口,“这邵府的少夫人的表演既然被认为是最好的,那陛下是否该将赏赐说出来了。”
明孝宗朱佑樘爽朗一笑,招手让身后的刘瑾拿了什么东西上来,“展开。”
程夏不明所以,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不是要给她赏赐一幅画什么的吧,千万不要啊。她如果能穿越回去,并且将国画带回去,她一定屁颠屁颠的到处去搜罗,能带多少带多少,可是她回不去啊,那这些东西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程夏嘴角微张,紧张的看着刘瑾让两个小太监打开的画卷,仔细一瞧,却发现并不是什么国画,倒像是一幅建筑的布局图。
“今日是皇后的寿诞,朕心里高兴,这赏赐呢,一共有两个,这是其一,朕决定在十王府新建一个府邸,赏赐给今日皇后最满意的表演者。从选址到布局到建设到完工,朕统统负责了,刘瑾手中的这个图纸,只是最简单的初稿,日后朕会慢慢填补上去,以保证尽快完工,让你尽早住进去。”
程夏的大脑已经空白了,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满脑子晃荡着十王府几个字。十王府哎,现代的王府井大街哎,被称为寸土寸金的金街哎,她如今是要在那里有个属于自己的宅子了吗?
王府井大街是在1915年被定名的,眼下的那里是叫做十王府的,因为明成祖朱棣在在定都北京之后,在那里建造了十个王府。别说在现代不可能居住在王府井,就是眼下,程夏便是赚了再多的银子,也买不下十王府的宅子。
这是王府的象征,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决定谁住在那里。这是有钱都买不来的荣宠。
显然,明孝宗的话已经震的在座所有人说不出话来了。程夏的关注点明显搞错了,这赏赐不是偏重宅子,而是重在陛下无形中将程夏的身份提高了很多。便是以前她再默默无闻,现在也是被皇帝和皇后中意的人,地位直接就不一样了。
“第二点,”明孝宗观察了下所有人的反应,然后再次招呼了刘瑾,让他将东西递到程夏的面前。
程夏不敢置信的将刘瑾递过来的金牌接在手中,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这块金牌是出入皇宫的凭证,一般人都不会有,”明孝宗看程夏呆愣着,不由得说,“金牌在手,你可以随意的出入皇宫,没有人敢阻拦你。”
我天,程夏都想呐喊了,她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吧,这金牌可比刚刚已经将她砸的晕头转向的宅子还珍贵啊。
邵琛拉着已经没法表达的程夏对着陛下行礼,程夏只呆呆的跟着邵琛的,一直到跟着他出了故宫,又坐上了回邵府的马车,她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真的只是无意中帮了皇后娘娘一把而已,她对自己这么好,程夏真的觉得受宠若惊了。
回去的路上,程夏全程无视王清晚嫉妒恨的眼神,直接回了冷萃轩。
她将金牌放好,将舞衣收好,便让紫鸢去外面守着。看着房门被关上了,程夏小心的将自己手心已经被攥的汗湿的纸条拿出来,她摊开一看,纸条上写着九个异常小的小字:明日未时午门西侧门。
看得出当时比较紧迫,朱佑杬的这几个字写的有些潦草,程夏将纸条狠狠的揉碎,丢在一旁的小火炉中,纸条刚变成灰烬,房间的门就被猛地踹开,程夏一愣,转过头去就看到铁青着脸的邵琛出现在门口,而他的身后,则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又不断投来求助眼神的紫鸢。
“你先下去,”程夏对着紫鸢淡淡的开口,话音刚消紫鸢便瞬间不见了踪影。
程夏将手炉放在一边,慢慢的走到邵琛面前,“怎么,你这副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不可以吗?”邵琛冷冷的问。
“不可以!”程夏干脆直接的答,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自己,还不管不顾的将房门踹开。
程夏拧眉看着邵琛的脸,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变得越来越不认识了,早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相公了。
邵琛一步步逼近程夏,声音凌厉的开口,“他最后给了你什么,你要去跟他见面吗?”
程夏最受不了他冷淡又质问的态度,“我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我没做任何昧着良心的事,我对谁都问心无愧,你自己思想肮脏可是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龌龊,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评判和审问。”
“你既然坦坦荡荡,那你告诉我他给了你什么,让你去做什么?”邵琛毫不退让。
“滚开!”程夏不客气的推开他,“等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跟王清晚之间的事,届时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在逼我?”邵琛咬牙看向程夏。
“对,所以你说吗?”程夏反问,“彼此交换,你不亏。交易而已,一物换一物,划算的很。”
“哼,”邵琛恨恨的瞪了程夏一眼,,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程夏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坐定,她想不通,两个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没有交流没有沟通,以前的信任也荡然无存,消失了个彻底。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可是邵琛总是将她所有的心理建设打垮,让她的无力感无所遁逃。
第二日醒来,程夏的眼睛有些微的肿胀,她看了看天色,快到晌午了,朱佑杬约定的时间是末时,也就是下午一点,程夏决定去见他,不管朱佑杬从那个本子中看出了什么,也不管她到了午门会去面对什么,她总归要过去,那个本子是插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不能不拔。
紫鸢担心的看着程夏明显疲惫的样子,想关心什么,又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尽心的去准备些好的吃食,希望少夫人多吃点。
程夏摆摆手,“不用忙了,我不吃,我现在出去一趟,应该会尽快回来。”程夏也不确定,这次的见面会出现什么情况,她能在什么时候回来。
坐上去故宫的马车,程夏的心异常的平静,如今在大明朝,她已经没有软肋了,任何人任何事都威胁不到她。
临近故宫的时候,程夏揭开帘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西侧门已经站了一个身穿斗篷大氅的男人,他紧紧的盯着红砖绿瓦的高大城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儿的嘶鸣成功的的打断了朱佑杬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看着程夏从马车上下来,然后笑了笑,指了指面前的西侧门,“随我入宫吧。”
程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往宫里走,过了金水桥,程夏瞧着朱佑杬还要将自己往太和门的方向带,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你要去什么地方?”
进了太和门可就是太和殿了,也就是俗称的金銮殿。它是皇帝登基以及举行大典和祭祀的地方,程夏在现代虽然进到太和殿的范围内看过,可是在眼下的明朝,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来的,尤其是她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更是犯了忌讳了。
朱佑杬轻笑一声,“无妨,我已经求得了皇兄的恩典,今日,你可以进来,这故宫的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可以进入。”
“为什么?”程夏拧眉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话的功夫便进了太和门到了太和殿的范围内,重檐庑殿顶的恢弘壮丽让太和殿看起来更加的庄严肃穆,此刻呈现在她面前的太和殿在太阳的照射下正发出闪闪金光,而不是像后代看到的那般,已经经过了岁月重重的洗礼和打磨变得残破不堪,程夏望着远处的太和殿三个大字有些呆愣。
朱佑杬指了指东边的汉白玉栏杆,估摸了一下位置,然后对着程夏说,“你站到文楼正前方的栏杆那里。”
“做什么?”程夏越发的一头雾水。
“你先站过去。”朱佑杬依旧坚持。
程夏慢慢的踱步过去,刚站到那个位置,便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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