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一路惊讶,到现在看到商记药铺的伙计对程夏这么毕恭毕敬的,更是惊呆的合不拢嘴了。
还有程夏带的冬瓜蜜饯,大花更是见都没见过,她总觉得小妹跟以前不一样了,却没想到变化了这么多。
程夏看大花讶然的目光笑笑,没有多解释什么,只看向小武,“小武哥这是怎么了,掌柜的找我可有急事?”
“还说呢,掌柜的早就等着你了,快跟我进来吧,”小武一路进了门,却没看到商掌柜,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的挠了挠头问向一旁的伙计,“掌柜的呢?”
明明刚刚一直在柜台前坐着算账啊,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哎呀,”伙计暧昧的笑笑,“你怎么忘了,老板娘说大清早就到崇安县了,掌柜的刚刚从后门出去接了。”
“是了,”小武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怎么忘了这茬了,”小武说着转头看向程夏,“我们老板娘啊前几日回娘家了,这不,今天刚回来,掌柜的就迫不及待去接了,咱先稍微等等好了,”说着指引着程夏和大花在一旁坐了,天也太早了,左右也没什么人,几个伙计打哈欠打的东倒西歪,看起来很是搞笑。
刚刚跟回答小武话的伙计端了几杯竹叶青递到程夏和大花面前,“掌柜的交代了,姑娘来了让好好伺候着,别的茶不让上,就让上这竹叶青呢。”
商掌柜果真会做人,程夏心里感激点点头,“那我在这里谢过商掌柜的了。”
小武嘻嘻笑着凑到程夏旁边的位置上坐了,还没等程夏问,自己就跟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了,“姑娘你是不知道,咱掌柜的对夫人这叫一个好啊,别说整个崇安县了,就是放眼建宁府都不一定能找到一样的。”
“哦,”程夏好奇,“小武哥给说说。”
“好嘞,”小武一口答应下来,正愁没人说话呢,“咱掌柜的二十几年前云游四方呢,结果走到咱崇安县走不动了,为啥,因为碰到老板娘了。要说老板娘啊,可是大有来头,这老板娘的爹啊,那曾经是当今陛下面前的红人,官至兵部尚书呢,人称什么‘王威宁’,可厉害了。”
程夏端茶的动作一顿,陡然看向小武,声音中满是讶异,“老板娘的爹叫王越?”
小武本来是想显摆下自己的老板娘多厉害,结果反倒被程夏吓了一跳,“你,你怎么知道?”
程夏怎么知道?完全是因为这个王越如小武所言,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王越进士及第,一路从右副都御史、大同巡抚到兵部尚书,最后总制大同及延绥甘宁军务,以军功封威宁伯,所以才有小武口中的‘王威宁’的称呼,是明代因军功而封有爵位的三位文臣之一。
另外两位文臣,一位是到现在为止已经去世二十七年的靖远伯王骥,曾经痛击瓦剌大军;另一位则更是鼎鼎有名名垂青史的,创建出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王阳明心学’的王守仁,就这么一个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还曾因为平定宸濠之乱而因军功被封为新建伯。当然宸濠之乱是1519年发生的事,离现在还有三十二年。
不过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了,这个老板娘的父亲王越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
但是实际上,程夏并不是很欣赏王越这个人物,他是战功赫赫,但是却终究德性有亏。宪宗朝的大太监汪直与他勾结甚重,王越最后也是因为汪直被贬黜,被牵连才遭夺爵除名,所以谪居,但是今年,等宪宗驾崩孝宗即位之后,王越就要东山再起了。
只不过程夏记得王越此刻应该谪居在安陆,也就是在湖北孝感地带,不知道如何就到了这小小的崇安县。
却原来,商掌柜的夫人就是王越的女儿吗?
小武一连跟程夏说了许多话没见回应,抬头就见她正思索什么,不由得在她面前摆摆手,“想啥呢,我说你怎么知道老板娘的爹叫啥名啊?”
程夏笑笑,“这崇安县的百姓谁人不说起啊,我走在路上听人提起过,所以记下了。”
小武兴奋的一拍大腿,好像说的是他自己一样,“要我说啊,咱掌柜的还要更厉害一点,咱掌柜的当年可是成化初年的进士,而且还是进士及第的一甲头名,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啥吧,但是听着就厉害的不行。”
商掌柜果真这么有来头啊。元明清时,殿试结束过,所有中举者皆成为进士。只不过这进士的称呼还大有不同,分为三甲,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二三甲则赐为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像历史上一些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比如贺知章、王波、王维、白居易、苏轼、王安石等都是进士出身,而商掌柜竟然是进士及第,果真,商掌柜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崇安县是埋没了,凭他的本事,在三省六部中随便都能站稳脚跟。
小武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语气中很是赞佩,“我们掌柜的啊,就不爱当官,辞了官云游天下行医济世。像我们掌柜的弟弟,二弟现在官至翰林侍讲,三弟官至礼部少卿,要说最厉害的,还是我们掌柜的父亲,那可是......”
“小武!你又在胡说八道了!”程夏正听的带劲,就听到一声怒喝截止小武的话茬,程夏抬头看过去,正是商掌柜带着一个女子过来。
女子四十左右的年纪,端的是貌美如花,且眉眼间别有一股风流韵致,程夏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老板娘。
小武被训斥了一番,赶紧吐吐舌灰溜溜的跑了,他怎么忘了,掌柜的不让他随便叨叨这些事的,他今个破戒了。
程夏起身迎向商掌柜,一一问了好。
老板娘上前两步握住程夏的手,满是关切的看着她,“你就是程夏啊,我刚听良忠说了,你出的点子好极了,我一直愁眉不展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酒楼呢,现在好了,就按你说的办,你可真厉害。”
看她这么平易近人的亲近,程夏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商良忠爽朗一笑,“你别见怪,我夫人就是这样的脾气,见到觉得好的人,就过分亲近。这酒楼本就是她在经营,结果越经营越差,她就急了,本来前几日回娘家就是寻点子去了,也没找到好的。刚回来路上我跟她提了药膳坊的事,可把她高兴坏了,所以见到你难免激动了些。”
程夏理解的笑笑,看商掌柜看老板娘的眼神,满是亲昵和爱护,说话的时候右手无意识的放在老板娘腰间,看得出来,这对夫妇感情很好。
“哎呀好了好了,”老板娘反倒嫌弃商良忠的话多,直接拉着程夏的手要到对面的酒楼去谈。
程夏走了两步回头看到大花,赶紧对着商掌柜的说,“掌柜的,这是我嫂子。”
商良忠看了大花一眼,客气的笑笑,大花窘迫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大人物啊,以前来商记药铺卖药草也就是跟伙计接触,这大老板还是第一次见呢。
“掌柜的,我嫂子应该是有些气血两虚,我今日带她来是想让大夫给她看看,到底身体有什么问题没有。哦,还有那两瓷坛蜜饯,就在背篓中,麻烦掌柜的给称重。”
说到这个程夏突然想起来个事,于是笑着看向商掌柜,“不知道掌柜的可有找人做过冬瓜蜜饯,可曾做的出来?”
商良忠听到这个突然爽朗的大笑一声,“不瞒你说,我还真找人试了,但是冬瓜绵软根本不能成形,用了多种方法还是不可以,最后都做不成,只能放弃了。”
程夏眨眨眼笑了,“那也就是说,以后我们这生意可以做下去了?”
“那是自然,”商掌柜答应的痛快,“你那些蜜饯,药铺里不到两天就用没了,孩子们喜欢的不得了,有些父母还要单独买,说孩子实在喜欢吃,所以以后你要多做一些送来了。”
“没问题,”程夏爽快的答应,一旁的老板娘看他们说完了,赶紧拉着程夏走了,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开这个药膳坊。
“麻烦掌柜的帮我照顾下我嫂子!”程夏回头喊了一声,这才跟着老板娘进了对面的酒楼。
酒楼里已经没有上次见到的衰败气息,看起来干净雅致了许多,不会让人觉得要破产了。
到了二楼雅间,老板娘率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王寒箫,我怎么也是比你大了一辈,你就叫我寒姨吧。”
听老板娘这么说,程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这老板娘一点也没有她以为的娇贵之气,反倒言谈举止间透着股洒脱豪爽的劲头,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称呼不都是人叫的吗,我一眼看到你就喜欢,长得干净漂亮,小脑袋瓜还这么好使。我那饱读诗书的侄女都不能想出什么点子让酒楼起死回生,你就可以,所以啊,你更厉害。快过来坐,别客气了,我不爱那一套。”
这么说程夏就不好推辞了,却依旧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寒姨,这酒楼是您经营的吗?”
话刚问出口就听到楼下方向传来一阵喧哗,程夏一惊,赶紧起身站在窗下望去,就看到黑压压一群人站在一处,对着一个新张贴的告示议论不休。
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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