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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疑云

春锁深闺 牵小牛 8890 2021-04-02 21:30

  天气渐渐热起来,年初七从家里回来S市,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多几天。可是气候已变得让人反应不过来,记得在家时我几乎每天都缩在房间里,开着暖气看小说,一抬头往往就发现窗玻璃上水珠已经凝成大颗大颗的不断滚落下来。而偶尔出去一两次,必然全副武装,都恨不得把脸都包上,以抵御凛冽的寒风。

  当时萧程看到我把自己裹成那样,脸上的表情叫一个绝望,隔了半天才闷闷地说:“真难看,猪年也不用把自己打扮成这德行。”

  我那时却笑起来,这是他大年三十和我闹完别扭后,终于有了一点破冰的迹象。而现在离那天才三十多天,气温竟然已经达到二十度以上,所上升的温度,都快够上一个人的体温,真是有点夸张。

  今天刚醒就觉得热,吃完早饭之后,厚毛衣更是已经穿不上身,索性爬到床上,穿一层薄薄的内衣,裹着被子看小说,是翻来覆去读了许多遍的《小妇人》,它算是我的枕边书之一。

  现在正读到三十六章“伤心”,劳里对乔说:“‘哦,乔,难道你不能?’‘特迪,亲爱的,我真希望能。’就这两句话,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劳里直起身,说道:‘好的,别在意。’他什么也没再说就走了,哦,这并不好,乔也确实在意,因为在她做出无情的回答之后,劳里的鬈发脑袋在她臂上伏了一会儿,她感觉她好像是戳了她最亲爱的朋友一刀。当他离开她不再回头看时,她知道她的男孩子劳里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到这里,眼眶不由有些发热,每次我只敢读到这段,之后的情节于我,仿佛是一个看着从小长大的孩子,却要眼睁睁看他慢慢死去,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乔和劳里,青梅竹马却不得圆满的感情,其实作者原意也许本非如此,他们今后的人生,明明也各自完整,可偏偏我对这本小说,就是有着这样的执念。

  把小说合上,头枕到上面,心里还有酸楚需要消化,于是闭上眼睛,放任自己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开始有点迷糊,这时春日的阳光正穿透薄薄的窗帘照进来,落在浅绿色的床单上,一派生机绚烂的葱翠。我睁睁眼,想着还有衣服要洗呢,却已被睡意袭击,下一秒就乖乖束手就擒,舒服地蜷缩起来,沉到温暖甜美的梦乡里。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越发的热起来,每一寸皮肤都透着从体内散发的滚烫,我懒得撑开眼皮,只伸脚一蹬,呼,凉快了。不,不,又有些冷,于是迷迷瞪瞪地伸手乱摸,一摸摸到一个人的身体,隔着衣服,又烫又坚硬。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睡意早像被陌生人跺一脚的小猫,刺溜钻得影儿都不见。心脏还在扑通狂跳,我瞪着这个坐在我床沿的人:“萧,萧程?”

  然后怒火就开始上头:“搞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

  话没说完,已被他的嘴唇严密的堵了回去,接着整个人都翻倒在他身下。

  “……”

  他的唇离开,他在我的上方看着我,眼睛里是燃烧跳动的火:“对不起啊,不过我没舍得喊醒你。”

  “你怎么会有钥匙?”

  “小糊涂虫,你门根本就没关严实,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他的手开始一个个解我的纽扣。

  “喂,喂,等会儿,我……”我的肩膀被什么硌得疼。

  “这什么?”他从我身下拿过一本书,看也不看,随手扔到了地上。

  “呵,你不知道你睡着的样子……我忍得多辛苦。”他的吻灼热的落在我的皮肤上。

  我在昏然中转过脸去,看着地上被摔得平摊开来的书,书签落在一旁,正是那一页:“她知道,她的男孩子劳里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闭上眼,伸长手臂去,把那书合上。

  汗水从萧程年轻的身体上一滴滴滚下来,落在我的皮肤上。他骤然加快速度,我的手慌张地攀住他紧绷如铁一般的胳膊:“别!别弄在里面!”没有用,他在猛然一个到底的冲刺后停下来,满意地喘息,微笑,低头吻着我。

  我恨恨地咬在他脸上,他闷哼一声:“干吗?”

  “干吗干吗,你说干吗,你害我又要吃药。”

  他笑起来,重又低下头来,用唇把我额头上粘住的湿发拨开。

  “别吃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巴不得你会有。”

  “别胡说八道。”我推他。

  他的手臂却用了力气,眼睛看住我:“成雅,我说真的,你有了,我们就结婚。”

  “你想我被家里人打死啊。”

  “你父母都答应了不是吗?”

  “他们只答应我们交往,结婚?太早了。”

  “早什么?我们都到年龄了。”

  “现在……都不稳定……所有的一切。”

  “包括你对我的感情?”他转过我的下巴。

  “别乱说。”我别开眼睛。

  “那就答应我,别吃药,有了,我们就生下来。”

  “你喜欢孩子?”

  “你身体的一部分,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我呢,我不知道,看亲朋好友手里抱着的那软软的小小肉体,我也会忍不住伸手去摸,仔细看他们晶亮的眼睛,湿润的小鼻子,和粉嫩的小嘴巴,看着看着,心就会软得不像话。但联系到自己身上,还真从来没想过。

  “行了,就这么定了。”他的手放在我小腹上,“一切都在掌握中。”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话说的!

  “可是萧程……”

  “别说了。”他俯下来,“再来加固一次,怎么样?”

  我在药店门口徘徊,终于还是走进去。

  萧程刚刚离开,吃完晚饭我把他送到公车站,他又要送我回去,我摇着头笑:“拜托!现在才六点多,可要是这么送来送去,最后一班你也不一定赶得上了!”

  他也笑起来,用力抱了我一下,转身跳上驶来的公车,“刷”地冲我挥了个再见的动作,姿势帅极了。

  周围人都在看我,我有些恼地对他扬扬手,公车关了门便绝尘而去。

  我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散漫而无聊,这条路上尽是我熟悉透了的景物,没什么可担心也没什么可停留。可我还是停下了,看着对面绿色的十字标记。走过去,又退回来,想想,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上面还留有萧程肌肤的触感,于是再一次走过去,走了两步又转了个弯,摁了路边的红绿灯行人触摸键,看显示牌上的红色数字亮起来,再一秒一秒少下去,直至转绿,上面的电子小人开始抽风一样做走路的动作。旁边有人看我,大概在寻思着这人摁了按钮又不过马路,是不是大脑有点贵恙?

  于是过了马路,在一家蛋糕店里像个小孩一样张望了半天,里面的小姑娘对我甜美地微笑着:“姐姐,要什么?”

  “啊?不用,不用了。”

  顶着一脑门羞愧的薄汗出了门去,旁边就是那柔和的绿色灯光。细细地呼吸着,我低头看自己的小腹,想象有个孩子从里面破壳而出,在我后面爬动,绵软又柔弱。

  不由打个寒噤,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散发着微苦药味的柜台前。两个中年女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个扫我一眼:“要什么?”

  “毓……毓婷。”

  她看都不看,扔出一盒:“二十五,那边交钱。”

  我交了钱,把这小盒子拿在手中,走出门来,只觉口干舌燥,头发昏。正在这时仿佛有一阵风刮过来,接着手腕被人一把捏住。我以为有人抢劫,惊吓中回头一看,手脚冰凉:“你怎么回来了?”

  对方的脸和这路灯的灯光一般苍白,眼睛却幽黑得深不见底:“我当然要回来了,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个呢?”

  他从我手中夺过那盒子,看着上面的字,一声冷笑从他扭曲的嘴角里逸出来:“毓婷,好啊,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这是做什么的?”

  “萧程……”

  “别叫我!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总是答应得好像真的一样,一转脸就给我玩这些!好玩!好玩是不是?”那盒子的包装早在他手里被扭成皱折的一团,他一扬手把它扔到马路中间。

  我愣愣地看着他,知道他会生气,可没想到他会气成这样。

  “告诉我,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告诉我!”

  他的手在我手腕上逐渐加力,我疼得倒抽气:“哎,萧程,我……”

  还没说完,他一把甩开我,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我在原地,揉着手腕,怅然若失。

  回到家里,发现腕上已经红成一片,还略略有些肿。为什么他会气成那样,我并非完全不了解,这个人,他只是对我缺乏安全感,于是不断地想在我们这边添加砝码。可了解归了解,释然却难以释然,不愿这么早要孩子难道就说明我要离他而去吗?什么逻辑呢?总不至于,我连对自己人生起码的规划都不能有了吧?

  直到躺到床上,才渐渐心平气和下来,想想,毕竟是我不坦率在先,跟他说清楚我的想法,他应该会理解。算了,明天下班以后去找他吧,给他个惊喜,然后再开诚布公的谈谈,对他说得学会正常地和别人相处,也告诉他,我以后有什么话,也都不会再闷到心里去。

  可是第二天下班时,一出公司大门我就被拦住了。

  “你是成雅吗?”

  我看着来人,略微有些眼熟,尖尖的瓜子脸上,英气和柔和两种气质调和得很好,让这张精致的面孔上,同时融合了女人的妩媚和男孩的清朗。

  “你是?”

  “你好,我叫晓风,许晓风。”

  “哦,你怎么会认得我?”

  “我见过你的照片。”

  “那么,有什么事吗?”我问这话的同时突然想起来,许晓风,是萧程的同学,和他们一帮男生都相处得挺好,上次他们去C城,她也在其中。

  “……”她看了一眼木木,后者正用警惕的目光看她。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不能!”木木抢着说,“有什么事就说,没事我们就先走。”说着,拉着我就要离开。

  事后据她说,她当时就嗅到对方身上强烈的敌意,这是女性的本能。这种本能我也有,但没这么强大,所以我只在奇怪着木木的反应。

  “哎!”许晓风在后面喊出声,“等等!”

  我们回头,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孩犹疑着,我甚至能听见她紧张的呼吸声:“我怀孕了。”

  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仿佛就不管不顾了,神色咄咄的盯着我,我被她盯得紧张,差点脱口而出“不是我干的”这种昏话。废话,你倒是要有这功能呢!

  我笑话自己的同时一个念头涌上来,我猛的抬头看她:“你是说……”

  “是,是萧程的,你,成雅的男朋友,萧程。”

  我和许晓风坐在咖啡馆里,一遍遍打萧程的手机,没人接。

  “你不用打了,我昨天打了整整一夜,他不肯接。”

  “他不在学校?”

  “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否则我不会来找你。”

  “……”

  “我对他说了,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可他……”女孩子的手指洁白修长,却正神经质的收紧在咖啡杯杯壁上,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跳起来。

  我身体发僵,口干舌燥:“他怎么了?”

  这女孩子咬着牙,一言不发。这当儿我手机响起来,许晓风浑身一抖,目光便紧紧咬住我,脸色苍白。

  我说:“是我朋友。”

  她满脸都是不信任的神色,我只好当着她的面接起来:“喂?木木……没事,我正在找……真没事,你不用来……别担心,别担心,我自己能处理好。”

  放下手机,勉强笑道:“就是刚刚那个。”

  她冷哼一声,转过脸去。这反应有点惹恼我,TMD又不是我搞大你肚子,你当第三者还当得有理了不是?可这时我发现她的眼里已经蓄满泪水,估计只需轻轻一个颤动,就会流得止都止不住,这个人别扭成这样,不过在掩盖她的无措和慌张。不由轻叹一声,心里软下来。

  “那么你找我,是想做什么呢?”这话尽量说得柔和,不带咄咄的语气。

  眼泪到底还是流了下来,这强硬的女孩子瞬间脆弱得像只翅膀沾了露水的蝴蝶:“我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

  我苦笑,我不问你我问谁去?

  “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去C城的时候,不到两个月。”

  “刚发现?”

  她点头:“我的例假向来不太规律,所以一直……”

  “你们……怎么会?”我把声音尽量压得低沉,掩饰着尴尬的颤抖,同时心里也有酸涩涌上来,坐在这里问这种问题,对谁,都是一个侮辱。

  她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看我,接着长长的睫毛就合下去,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那天,所有人都喝多了……”

  我想了起来,原来是那天,是了,萧程还打了电话给我,说着不着边际的疯话,并被宋云鹏听见,害得我当时窘迫至极。嘴角不由苦涩地弯上去,萧程萧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轻咳两声,我还是在这充满压迫感的沉默中开了口:“那个,我没别的意思,那么你怎么能肯定是……”

  她闻言猛然盯住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你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她已经泄了气:“对不起,我有什么资格,讲这种话。”

  她低下头,哆哆嗦嗦地举起咖啡杯啜了一口,接着也没抬起头来,就这样凝视着杯中的液体,缓缓地开口:“我知道对你说这个很可笑,可是,萧程,我已经喜欢他四年了,从刚进学校开始。其实这件事我开始没想要他负责,我知道他有女朋友,第二天的早上,我就决定了,我是心甘情愿的,这件事对我来说,算是我为这份感情最后的付出,可是没想到……”

  “所以,你说,我怎么会弄错呢?我喜欢了四年的人?那天,我清楚地记得,萧程穿了一件军装风格的风衣,我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一直迷迷糊糊地盯着那上面的铜质纽扣,看得又陶醉又心碎,他那么完美呵,只可惜不属于我……可没想到,回到酒店……我亲手摸到那铜扣上镌刻出的花纹,就放下心来,你知道吗?我就那么握住它,一直到最后……一直到捏着那铜扣睡着,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夜晚,我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

  她倔强地看着我,像个执拗的不肯认错的孩子,大颗的泪珠一滴滴滚落下来,她也不伸手去擦。

  我赶忙低下头去,长呼一口气。喉咙像被卡住了,酸胀得难受。我都懂,女孩,你说的这些,那可望不可即的悲伤,那醉酒后却加倍的惆怅,那毫无保留爱一个人而终不得的绝望,我都曾经那么深切地感受过。可要我怎么帮你?如果你所言属实,那么,你腹中生命的父亲,可能是我的男朋友,你要我以什么样的立场,给你什么样的建议?我根本没办法置身事外,拿廉价的安慰去恶心你和我自己。我只能坐在这里,茫然的看着你,比你还要无措,你把这么难的问题摆在我面前,你让我如何是好?

  这时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来。她和我同时颤抖了一下,我知道,这个铃声,不是别人。

  迟钝的摁了通话键:“喂?”

  没容对方说什么,我便一口气说完:“萧程,我公司旁的咖啡新语,你知道的,马上过来吧,什么也别说了,好吗?”

  放下手机,我对她笑一笑:“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开,好不好?”

  她直瞪瞪地盯着我,仿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半天才愣愣地说:“他要来?”

  我点点头,她说:“哦。”

  然后一张泪痕交错的脸上绽开一个悲凉的笑:“我已经,许多天,都找不到他,果然只能通过你,才能见到。”

  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如果……你准备怎么办?”

  她看我一眼:“你呢?如果,不,没有如果,你准备怎么办?”

  我哑然,的确,我准备怎么办?是帮萧程护短,把这事推得一干二净?还是,义正词严地对萧程说你给我滚开,从此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我假想着这些举动,做出它们的,一个是冷漠的成雅,一个是暴怒的成雅。可这些情绪此刻都离我远去,我感受不到它们在我身上的存在,现在我所能感受的,竟只是淡然的悲哀,以及突如其来的,深切的疲倦。为什么,在我已经做出判断的时候,又要给我这场变故,我真的,已经不想再在犹豫摇摆中煎熬,太累了,我够了。

  “我想,我恐怕不会离开他。”我抱歉地说。

  “你别这么说,我本来也没有这个意思。”

  “萧程这个人,我知道他有很多毛病,不过他不是坏人,做过的事绝对不至于不认,你知道……”

  “真的吗?”她抬眼看我,“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的?”

  “……”

  “我告诉他的时候,他根本不承认,然后隔了一天来找我,直接就给我钱,让我把它做掉,没有余地,连商量也不肯跟我商量,后来我打电话,就再也找不到他。”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我没有想……我只是很怕,只想找他商量,他是这孩子的……难道我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吗?”

  我愣住,眼前是萧程阳光洒落的笑容,这男孩,真的会这样冷酷和残忍?我不能相信。

  “你不要激动,这可能有什么误会在……”

  “误会?”她神经质地冷笑起来,“我当然,比你还要希望这是误会,可需不需要我把钱拿给你看看?我爱他这么多年,我不过是要个交代,可他就拿这个回报我?”

  我默然,半天开口:“许小姐,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可是,你要知道,爱一个人,没什么一定的回报不回报,你得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

  她哗啦站起来,声音尖锐:“这种话,你凭什么坐在这里,说得这么轻松?”

  我抬头,尽量平静地看她:“因为,我也曾经有这样一败涂地的感情,比你的时间还要长,所以我说得并不轻松。”

  她诧异,眼神慢慢和缓下来。

  我指指她的咖啡杯:“可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一定帮你从他那里要个交代,这无关回报,这是他起码的责任。”

  她坐下来,犹疑地说:“你是说……让他对我负责?”

  我转开眼,不去正视她眼中的热望:“是的。”

  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是从牙关里咬出的话语,已然有些变调:“那么……你想让我怎么负责呢?”

  我们坐着的这个角落,偏僻地藏在墙的拐弯处,外面不容易发现,我们也看不见外面的动静。所以直到萧程的声音响起时,坐在我对面的许晓风才看到他,惊慌地站起,脸色因为紧张而煞白。我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就站在我身后,目光凌厉。

  “萧……萧程。”许晓风的语调有些虚弱。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伸手捏住我肩膀,居高临下地盯住我。

  “说啊,你想让我怎么对她负责?把你甩了,还是立刻娶了她?”声音很低,平静到让人不寒而栗。

  我推他的手:“萧程,你干什么!你先坐下!”

  推不开,他的手仿佛要把我捏碎一般的陷进去,唇角却弯起冷漠的弧度:“说啊,只要你说,我就照做。”

  这时对面传来“砰”的一声,僵持中的萧程和我都被惊了一下,一起往那边看去。只见许晓风颓然坐下来,泪如泉涌的同时却现出一抹惨笑。

  “呵呵,我真是白痴。”她喃喃地说,手指无意识揪紧桌上的亚麻桌布,那上面印染的大朵绚烂玫瑰被捏成一团,萎缩在她指间。

  看她这样,萧程也不自觉放松了我的肩,我拉拉他,他瞥我一眼,神情并没舒展,但还是坐下来。

  “你真有本事啊,能找到这里。”他一开口,语气就不怎么善意。

  我揉着肩瞪他,这人不会好好说话是怎么的!可这局面我也不可能开口提醒他这一点,听上去太虚伪了,许晓风估计也不会感激,反而会恼恨我。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修长的手指越揪越紧,我的咖啡杯都被带得微微颤动。

  “不是跟你说了,这孩子你不可能留下……”萧程皱紧眉头说。

  对方那张苍白的脸猛然抬起来:“是的,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一点余地都不给我,你最起码,最起码……萧程,你当我是什么?啊?当我是什么?”

  我一怔。

  这话是如此似曾相识,仿佛走在路上,频频遭遇的同一张面孔。记得萧程曾经对我咆哮:“成雅,你当我是什么?”以及三年来,面对林哲经常呼之欲出的一句话:“林哲,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连环,人世间荒唐又无奈的连环。我只能苦笑。

  正愣神间听见萧程的回答,语调和缓一些:“晓风,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听我说,这个孩子你真的不能留下,你知道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说着,看我一眼。

  我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难以置信。把这样的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要不就是这个人没有脸,要不就是这个人没有心。

  要不,就是另有隐情。

  我转脸看他,他迎上我的视线,目光里一片坦然,全无回避。我反而感到压迫,低下头去,在这一刻,我差不多确定了许晓风的孩子与萧程无关。我对他这点了解还是有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替别人接受这种重责。

  许晓风的脸色已经是惨白到可怖,她象林黛玉一样抖抖梭梭地指向他:“好,好,萧程,你好……”

  萧程索性把眼光投向别的地方,脸上是“遗憾,我无法再做什么”的神情。

  而我心里带着大困惑,只知道也许我不该再乱说话,所以一言不发。几秒后,只听“啪啦”一声响,许晓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冲出去。我本能地跟着站起来,刚要去追,手腕就被握住:“没用的,你帮不了她。”

  我回头,看见萧程正垂下睫毛,凝视着面前咖啡杯上镏金的花纹:“而且我们,还有我们的问题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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