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说完就赶紧又从幔帐之中钻了出来。
便见了询言一脸阴郁地将她给看了定,而那御医在外头分明也是听得不敢待见。
询言将欢颜拉至一旁,压低声问她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你这样劝人的吗?”
欢颜分辩道,“可我说的也是实话,皇兄他这样对瑾然,实在是有些过了。难道就允许你们男人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就不允许我们女人自立自强,自立门户了?”
询言一听,当即皱了眉头,不由十分嫌弃道,“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你在这里只会越帮越忙!”
欢颜听询言嫌弃她“只会越帮越忙”,分明不乐意了,正要反驳询言,便听得妙锦在帐内说了一声,“你们都回去吧,我很累了,我想好好的睡一觉……”
询言听妙锦说累了,知道她本就心情不好,想是今日出去了许久也是当真很累了,遂出声应道,“那就不打搅皇后娘娘休息了,我们走吧。”
正等在一旁不知当进当退的御医见询言将目光往他身上转了一转,示意他该要离开了,便也揖手应声,“微臣告退。”
询言临走之际,不忘交代映月,“好好照顾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差人告诉本王一声。”
映月秀眉纠结着点了点头,“我会的,殿下……”
新罗王宫。
华灯初上。
一身白衣的新罗王迈着轻悄的步子走进了自己的寝殿。
寝殿中的龙床上躺着的是尚在昏睡着的阿芙。
新罗王走进龙床边,伸手褰起纱幔一角,凝视着床上阖眸昏睡着的阿芙,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功夫。
但见阿芙,面如白纸,唇无点色,墨发微凌,憔悴非常。
一身雪白寝衣,一头乌黑长发的阿芙,因为受了极重的内伤未有及时得到妥善治疗,便一直陷入昏睡而迟迟未有醒来。
新罗王站在床边看了阿芙好一会儿后,便进了纱幔之中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
伸手执起阿芙的一只纤手,就着她的脉门给她号了号脉。
号罢脉之后,再将阿芙的手放进了锦被之中,替她紧了紧被子。
新罗王默默做完这些动作,阿芙却始终都没有醒过来。
引得新罗王伸手为她理了理睡乱的云鬓,而忍不住心疼地念了一声,“到底是谁出手这么重,将你伤成了这个样子?”
静静昏睡着的阿芙自然是无法回答新罗王的问话的。
寝殿之中,便再度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天应皇宫。
日暮时候,询玉曾亲眼看见询言将妙锦一路抱着给送回了琉璃阁里来。
询玉传了一个御医前来琉璃阁瞧上一瞧,可那御医回去却告诉询玉,妙锦执意不肯看诊。
询玉到了晚上,便忍不住想来琉璃阁里看一看。
询玉到了琉璃阁来,听映月说妙锦已然睡下了。
映月见询玉终于肯来琉璃阁里看妙锦了,原本紧蹙着的秀眉立时松了许多。
退至一旁将询玉给让进了寝殿里,就先行退下了。
询玉走进寝殿之中,抬手褰起床前的幔帐,便见了妙锦侧着身子面朝床外睡着。
身子微微蜷缩着,似是有些怕冷,怀里还抱着一只布娃娃。
那只布娃娃是尚在凤城时候,询玉在自己生辰时候送给妙锦的,那亦是妙锦早先向询玉讨要的一件礼物,询玉便叫人照着她的样子做了一只布娃娃出来。
询玉将目光聚焦在妙锦的脸上,清楚地看见妙锦一双黑长的睫毛明显有些湿意,苍白憔悴的一张小脸上依稀还残留着哭过的泪痕。
而此际,却呼吸平稳地睡得正是酣沉。
看得询玉,觉得心上有那么几分的不忍,而他并不想打扰正好梦沉酣的妙锦,遂轻轻放下幔帐,转身离开了琉璃阁……
妙锦一觉睡了好久,再醒来的时候,听映月说又到了第二天了。
可妙锦见外头的天乌蒙蒙的似要落雪了一般,不见半点阳光,难怪她连时候都要分不清明了,居然这一觉就轻易睡过了头。
待妙锦梳洗完毕,天已近午,映月看她自昨日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遂刻意让御膳房给妙锦做了许多她平素爱吃的菜。
但素来无辣不欢的妙锦,只喝了几口清粥就说没胃口吃不下了。
任是映月再怎么劝她多吃一些,妙锦却只是一味摇头。
映月拗她不过,只好又将膳食尽数撤了走。
妙锦喝了些清粥就转出门去,离开了琉璃阁。
临走时候刻意交代映月不用跟着,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映月便果然没有跟着去,只依言差人分别告诉了询言和询玉。
清风亭。
清风亭上,猎猎冷风扑面,寒意刺骨。
妙锦裹着询言的披风站在清风亭里,环绕着亭中的石桌与石凳一圈一圈地慢慢走着。
这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便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在亭中一圈复一圈地走着步,时而,停下来望一望清风亭下一派荒芜的景象。
一时感慨如妙锦,一个没忍住,忽而出声低吟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山长水阔知何处?
妙锦心中本已有了个十分明确的答案,想如今却觉得这答案已然日渐变得模糊起来。
叫她这般彷徨四顾,沉寂不知归路。
妙锦轻叹了一声,叹罢,倏觉心中的难过仿佛一时消减了不少。
不经意间的一个转眼,却见下台阶处赫然伏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
一双长长的耳朵机灵地竖着,耳朵里的细毛是粉嫩粉嫩的颜色。
妙锦只看了一眼,就被地上这只既洁净又美貌的小白兔给迷住了。
妙锦想都没多想就向着小白兔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小白兔从地上捞了起来,分明带着几分惊喜地问着那小白兔,道:“小兔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妙锦将小白兔抱起来放在了石桌上,自己亦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了定,握着小白兔的两只前爪,轻轻摇了摇,似是想要吸引它的注意力一般,出声问它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明知道小白兔不可能会出声跟她说话的,妙锦便自说自话道,“你是不是也是一只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可怜小白兔呢?”
忽而,忍不住要替小白兔担心道,“你这么柔弱,一个人到处乱跑的话,要是遇到了坏人要欺负你的话,那可要怎么办呢?”
妙锦伸手揉了揉小白兔一双粉嫩粉嫩的小耳朵,清清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你我这么有缘,那你今后就跟我一起玩吧。你若是不说话的话,那可就表示你答应我了啊。”
妙锦捧着那小白兔,又问,“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你想叫什么呢?”
想了想,看着小白兔身上雪白的毛色,眸中一亮,道是,“有了,就叫你小白好了,你这么小,又这么白,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你要是没意见的话,那我们可就这么定下来了。”
妙锦对着面前模样十分乖巧的小白兔,一张原本冰冷的小脸上终于绽出了如花的笑来。
引得询言忍不住从底下走了上来,一脸欣慰地看着妙锦,说道,“你果然很喜欢它!”
妙锦抬眼看着询言,又移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白兔,忽而明白了一切,为询言待她这般的用心良苦而觉着心头一暖。
妙锦垂了垂眸,再度看定询言,出声道,“谢谢你,询言……”
询言立在距离妙锦稍远之处,亦垂了垂眸子,与妙锦道是,“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询言说完,分明有些难受模样。
妙锦尚未弄明白询言这忽来的难受,到底是所谓哪般,却见询言当下就转过了身去。
询言背对着妙锦,隐忍地说了一声,“瑾然,从始至终,你一直都是我最想守护的人……”
默了默,俄而续道,“为了能够守着你,我的身边已然有了别人……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的事情,可是,你告诉我,我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够换你这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询言说完,忽然便快步离开了清风亭。
妙锦目送着询言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红了眼眶,呐呐低声轻唤了一句,“询言……”
询言离开清风亭后,乌蒙蒙的天忽而开始落起了雪。
妙锦收拾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情绪,将小白抱进了怀里,十分怜爱地摸着那小白兔,心疼着道,“小白,你冷不冷?我带你回家去好不好?”
妙锦说着,便抱着小白也离开了清风亭。
对于自己新添的小伙伴,妙锦表示了十分的欢迎,尚走在回琉璃阁的路上,妙锦就对着怀里的小白询问开了,“小白,你饿不饿呀?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呢?”
问完了小白,自己就开始研究起来了,“你是喜欢吃大白菜呢,还是喜欢吃胡萝卜呢?这两个你要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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