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锦反应过来回她话的小宫女乃是个新来的,遂小心翼翼地再问,“那你们宫里可有哪一位娘娘闺名叫欢颜的?”
小宫女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呢……”
妙锦这便开始有些不依不挠的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就会不知道的呢?”
就在妙锦还想再问什么之时,询玉已然抬手让那宫女退去了。
自行转与妙锦解释道,“陛下他不仅尚未立后,也不曾有什么妃子。”
妙锦用了十分好奇的目光将询玉给看着,“……?”
询玉续道,“为了给皇祖母守孝,他还不曾娶亲呢。”
妙锦听了询玉的话,忽然间默不言声。
便与询玉一起静静地等着询言的到来。
自妙锦进宫来,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妙锦与那布菜的小宫女搭了几句话后,方才想起来,自己进宫之后,怎么都没有见着映月和于一呢?
他们二人如今都做什么去了?
被安排到哪个宫里去伺候哪位主子了呢?
妙锦想起她那贴心的映月来,就觉得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了。
妙锦正要将心中所惑问与询玉,忽闻耳畔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妙锦赶忙跟着询玉自座上立身而起,双双与身穿龙袍踏进门来的询言见礼。
询言淡淡启口道,“平身,赐坐。”
说完,就兀自在上座落了座。
态度分明有些寡淡的样子。
妙锦直起身来,看了身边的询玉一眼,跟着谢恩,“多谢陛下。”
妙锦一面落座,一面偷眼瞧了瞧门口,想着怎么不见欢颜的人影呢?
这欢颜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转回头,看着上座坐着的一身龙袍的询言,妙锦想自己恐是许久不曾见到询言了,所以感觉如今的询言变得是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了。
三人默坐着,迟迟不见有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询言的目光在询玉与妙锦的脸上分别停留了片刻,俄而招呼侍从道,“斟酒。”
一旁两名小太监应声上前来分别与三人满上了酒杯。
询言喝的御酒是单独一壶的,而询玉与妙锦喝的是另外一壶。
这般安排,俨然分出了尊卑。
询言当先端起酒杯,看着询玉夫妇道,“皇兄皇嫂今日进宫来,朕十分欢喜,奈何政事缠身,不得以到了这个时候才能前来相见,还请皇兄皇嫂多多担待。”
妙锦听询言说他“十分欢喜”,可妙锦分明从询言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欢喜的神色来。
感觉今日的询言叫她觉得有些奇怪,还有些陌生,妙锦遂不想轻易开口说什么话了。
只配合着询玉也将面前的酒杯执起,听询玉对询言说道,“陛下日理万机,能腾出时间来与我夫妇一同晚宴,已然叫我夫妇感激不尽,何敢言担待。”
询言听了,对皇兄询玉的话颇是满意,颔着首道,“皇兄有此觉悟,朕心甚慰。谨以御酒一杯敬皇兄皇嫂,为皇兄皇嫂接风洗尘。”
询玉谢恩道,“多谢陛下。”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妙锦见了,也配合着将自己杯中的酒喝了大半。
除了果子酒以外,妙锦实在不太爱喝旁的酒。
能将询言赏的这杯御酒给喝个大半,已然算得是为了夫唱妇随。
坐在上座的询言淡淡地看着他皇兄询玉与妙锦一同将自己所赐御酒给喝了尽,便也端起自己的酒杯饮了一杯酒。
询言搁下喝空的酒杯,立马便有一旁小太监上前来要为他满杯。
询言却抬手将他给止了住,并挥退了在殿中伺候着的所有宫人。
目送着殿中所有伺候的宫人离去,询玉转眼来看询言。
他以为询言这样做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
却听询言问他道,“皇兄离宫这样久,怎么忽然间又回来了?”
询玉迎上询言看他的隐约有些不善的眼神,一时有些怔愣,不想询言这般态度却是怎么了?
可到底如今询言是君他为臣,他自然得担待着些的,便回询言话道,“微臣听说边境重地近来有些不甚太平,遂私心想着若是能够回宫来为陛下分忧便好。”
询言听了,不由冷然一笑,“分忧?”
摇了摇头,道,“朕身边的异士能臣多得是,实在不劳皇兄回来为朕分忧。”
抬眼将他皇兄询玉给看了定,冷冷问道,“只怕,分忧是假,想要将这皇位要回去才是真的吧?”
将这皇位要回去?
他们夫妇倒是不曾有过这般的想法。
只要这江山还姓楚,谁坐的天下又有何妨?
询玉闻言,当即离座起身,向着询言抱拳一揖道,“微臣不敢,微臣实在没有这许多妄想。”
妙锦将这兄弟二人看在眼里,也对询言今时今日的表现不甚满意。
询言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友善正直的询言跑到哪里去了?
却竟然忽然间就变得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妙锦遂也跟着起身道,“陛下请莫要误会了我家夫君回宫来的初衷,想当初我夫君曾经为了我而禅位离宫,可见,在他心里,江山与我比起来,根本不足为惜,他这一生只想与我一同隐居山林,过我们的逍遥日子。”
“奈何,边境烽烟四起,天应将要蒙尘,在这家国有难之际,我家夫君实在不能继续儿女情长,逍遥快活下去,这方才想着要回宫里来看看能否为陛下分忧。”
转眼去看了询玉一看,续道“待得他日,海晏河清,风尘宁静,我们夫妇二人自会从这宫中消失的,请陛下安心放心无须担心。”
妙锦说这话为的是安询言的心的,可这一番直言不讳却分明听得询言心里更堵得慌。
询言闷闷不吭声,默了一晌之后,方抬手招呼询玉夫妇重新落座,道是,“皇嫂说哪里的话,朕与皇兄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骨肉至亲,血浓于水,你们能够在这个时候特意回宫来替朕分忧,朕心甚感安慰。”
待得询玉与妙锦夫妇二人重新坐了定后,询言又续道,“我只不过是想要提醒提醒皇兄皇嫂,过去的事情已然成为了过去,从今晚后,便要时刻分明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提当年禅位一事了。”
“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没有谁能够永远生活在过去的。皇兄皇嫂,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询玉自是明了询言的话意的,便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微臣谨记陛下教诲。”
询言听了,满意地点着头道,“皇兄果然开明。”
一旁干坐着的妙锦,这就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哪里能够一下子就适应过来询言这忽然的角色转换的?
她只当询言做了皇帝之后也仍旧还会是原来那个她认识的询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端着皇帝的架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根本,半分亲情都再也感受不到了。
这才进宫第一天,妙锦就十分挫败地想,看来,自己在这宫里又是待不了多久时日的了。
她原来还想尽自己全部的努力陪着询玉去到天涯海角,哪怕是困在这宫里一生一世都甘之如饴的。
可如今,面对这样的询言,她只想与询玉一起住在宫外,与询言相见不如不见得好。
唯恐询言某日龙颜大怒,就要拿她的夫君询玉来找事的。
妙锦这般想了一遭,内心更觉憋闷得紧。
不知是她这一瞬之间想得太多,用脑过度了,还是因为给询言搞得有些肝气郁结了。
不知怎么回事,妙锦竟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头晕的样子。
妙锦这头晕的感觉来得突然,而又不甚真切,妙锦只以为一瞬就可以过去的,便赖坐在座位上缓了一缓。
心里还在想着这番头晕莫不是因为方才喝的半杯御酒,现在那酒劲儿就上头了吧?
询言赐的这御酒怎生就会这么厉害的呢?
妙锦唯恐自己今晚赴的这一场晚宴乃是个鸿门宴。
妙锦翻覆想罢,终于没有能够缓得过来。
在妙锦将要晕倒之前,抬起发沉的眼皮,艰难地看了询玉一眼,虚弱地唤了一声,“询玉……”
脑袋一歪就趴在了桌子上。
喝得还剩了半杯酒的酒杯子旋即被妙锦绵软无力的纤手给碰翻摔在了地上。
询玉见状,吃了一惊,赶忙就要起身前去查看妙锦,“妙锦?”
却尚还来不及自座上立起身来,询玉也分明感到自己忽然头晕的厉害。
来势汹汹的晕眩,叫人没办法再思考任何问题。
询玉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念,瞧了眼面前被喝空的酒杯,扶着桌子抬眼看向上座的询言,问了一声,“陛下为何要这样做?”
上座的询言听了,冷然一笑,起身反问询玉,“为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询玉轻轻晃了晃自己晕沉沉的脑袋,已然有些要撑不住桌子了,绵软了身坐倒在座上,无力道是,“微臣不知,请陛下赐教。”
询言自上座走下来,经过询玉身旁,绕了桌子半圈,停在了妙锦的身边。
询玉转眼将妙锦身后的询言给看了定。
询言看着询玉,故意伸手在妙锦的脸上轻轻一探,道是,“你欠我的早晚都是要还的。”
询玉听了这话,当时反应过来询言今夜如此对他们夫妇,原来乃是为了妙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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