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玉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那温热的吐息让妙锦有些紧张。
妙锦赶忙拿双手掌在询玉胸口,推拒着他,不肯他亲热,“呃……,你要做什么?”
询玉便可怜兮兮道,“这漫漫长夜实在难熬,我毕竟是个男人,你总不能让我只是看着你,却什么都不做的吧?”
转而,又用商量的口气与妙锦道,“不若我们就将那三月之约提前好了,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
妙锦并不十分明白询玉说的那句“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是个什么意思,只以为询玉指的是她嫁了他便就算是他的人了。
可妙锦认为自己分明还这么小,询玉他竟然就等不及了!
管它什么三月之约,无论如何,左右都得先拖过这个冬天再说。
妙锦看着压在她身上,眸中已然对她颇有渴求之意的询玉,深觉有些惶恐,忙拿手捂住询玉的嘴,心念一转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又讲故事?
询玉盯着妙锦看的眼神之中便有了十分的哀怨。
妙锦忍不住笑了笑,蛊惑询玉道,“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询玉听妙锦说的乃是“睡前”故事,明白妙锦的意思是讲个故事给他听就要打发他睡觉的。
询玉分明是不愿意的。
妙锦又道,“是跟你有关的。”
又是跟他有关的?
妙锦上回讲那故事的时候就说是跟他有关的,结果一听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如今又诓他说是跟他有关的,询玉觉得自己再也不要相信她了。
询玉虽是不甘不愿,却到底还是把妙锦给放了开来,颇有些阴郁道,“既然是跟我有关的,我便卖你一个面子听你讲一讲,若你这故事讲的精彩,那便罢了;若是不精彩,那你今夜就预备与我侍寝吧。”
妙锦一听,脸不觉红了红,瞬感压力山大:“……”
询玉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侧身撑着头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妙锦,一面伸了手把玩她身上的一绺长发,一面静静地等着她开口给他讲那“睡前”故事。
妙锦简单酝酿了下情绪,便开口同询玉背了篇白居易的《长恨歌》。
没办法,谁叫她是穿越来的,不会讲故事只能背课文了,而妙锦认为她这能背着课文来讲故事明显已然很不错了。
于是,便十分的心安理得。
缓声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询玉一听那“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妙锦的脸,问声,“朕若是都不早朝了,你那小身板可吃得消吗?”
妙锦瞬间羞红了脸,“……”
伸手将询玉的手拍了掉,又羞又恼道,“都说是个故事了,你还听不听了?”
询玉便含笑点了点头,“你继续,继续……”
妙锦简短背道:“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渔阳鼙鼓动地来,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询玉一听竟是这般凄凉结局,不觉心头寒意骤生。
妙锦续道,“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询玉忍不住一声叹息似有还无。
等着妙锦继续。
妙锦顿了顿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询玉听这未曾死去又还阳,实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便问,“那后来可是破镜重圆了?”
妙锦反问,“破镜如何能够重圆呢?便是你将它圆了,它也还是会留着一道难看的裂痕,再不同往日那般好使了。”
询玉听这比方打的,确然十分的有些道理。
忍不住又问妙锦,“那后来怎么样了?”
妙锦看着帐顶,继续择段背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听得询玉忍不住伸手扳过妙锦的身子,将她紧密地拥进了怀里,低头在她额际吻了一吻,不由嗔道,“怎么讲了个这般悲伤的故事!”
妙锦缩在询玉怀里,回味无穷地闭着眼睛道,“我也觉得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实在是太凄美了!”
询玉复问了句:“唐明皇与杨贵妃?”
妙锦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嗯,唐明皇与杨贵妃。”
询玉摸了摸妙锦的头发没再说话。
忽闻妙锦唤了他一声:“询玉……”
询玉移目看她仍旧闭着的双眸,“嗯?”
妙锦道:“你离宫已经有些时候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离朝太久唯恐人心思变,若是你为我而失了这大好江山,那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陷我于不义,置我于绝地,你怎忍心?”
询玉为这忽然的话而明显愣了愣,恍知妙锦今夜给他讲的这个“睡前”故事原是别有用意的,平素看她没心没肺的,却居然借了那“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来劝他早日回朝理政去。
询玉为妙锦那句“陷我于不义,置我于绝地,你怎忍心?”而蓦地心上一动,在她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亲,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有我在就绝不会叫你‘置于绝地’!”
退一万步来说,“倘若当真有那么一天,便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妙锦笑了笑,没有睁开眼睛来看询玉,只道是,“等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再说吧。”
言外之意,分明是不信询玉与她说的话的。
询玉未曾多做论说,只紧了紧手臂将妙锦再抱牢了几分,在她头顶轻轻一声叹息道,“于我而言,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便觉此生足矣了……”
询玉话毕,轻轻喊了声她的名儿,“妙锦……”
妙锦沉入睡梦之际,隐约觉得询玉还在她头顶说着什么,可是她却困得已然没心力再听进去一个字了……
询玉早早起来,开门一看,这天地之间倏而白茫茫一片。
今冬的第一场雪,竟就在今天这个日子里下了起来。
询玉望着廊前的雪,忽而忆起瑾然小时候那许多个下雪的日子……
询玉失神了片刻,眸光一转,竟见了不谷一大早就倚靠在廊柱前,双手抱在胸前正看着他。
不谷瞅着询玉方才失神之际,明显唇角蕴了笑意,看来这一大清早的心情就很是不错呢,再做势伸头看了看询玉身后的屋里,没见妙锦的影子,便忍不住与询玉道,“这个点了还起不来床的,看来你昨夜把人家折腾得不轻啊!”
询玉听了,便眸光阴郁地将不谷给看了住,想他昨夜听了个睡前故事就被妙锦打发睡觉去了,哪里折腾了?
唯恐不谷将里头还在睡梦中的妙锦给吵了醒,询玉走出门来轻轻将门阖了上。
询玉转身走到不谷身边,目视远方道,“你若是闲来无事,我便交你一桩差事。”
不谷初听询玉说要交给他一桩差事,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奇道,“你分明有那么多的人可以使唤,为何偏要交给我一桩差事?我又为什么要领你分派的差事呢?要知道,这世间除了我家姑娘阿芙,谁的话我都可以当做耳旁风的。”
询玉转眼看他,问,“你敢将我的话当耳旁风试试?”
不谷赌气道,“试试就试试,你又不是我家姑爷!谁怕谁啊!”
询玉转开眼,倒是一时无话。
不谷遂得意非常,“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进而,得寸进尺,“你这请人帮忙就须得有个请人的样子,你客客气气地跟我说话,兴许我一个高兴就答应了呢。我这人啊,吃软不吃硬的!”
询玉点了点头,威胁道,“你若是还这般不觉悟,我便叫你再也见不到你那‘小十一’!”
不谷一听,询玉竟然拿妙锦来威胁他,不由怯了几分胆色,搬了妙锦的话与询玉道,“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询玉径问,“我交你差事,你到底办是不办?”
不谷咬了咬牙,恨恨道,“为了我与小十一的江湖义气,我只能豁出去了!你且说说是桩什么差事,若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我是断不会做的,我周不谷可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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