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灵栩渐渐在京城贵族圈崭露头角,又得到皇后另眼相看后,一贯热衷于功名利禄的曲连城心思难免又活络了起来,思来想去,觉得十多年过去了,曲灵栩身上的厄运或许已经消除,就再次找到当年那个算命道长,岂料对方经过层层推演后,很确切地告诉他厄运不但没有解除,反而有变本加厉之相,而且曲灵栩风头越盛,所带来的灾厄就越严重,甚至会连累将军府满门抄斩。
这番话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将曲连城心里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浇灭,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曲灵栩和曲凤衍都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命数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这个问题虽然暂时无解,但曲连城对曲灵栩的厌恶却是又添了一层。
且说曲连城一路匆忙地赶到蒹葭院,见曲凤衍也在,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在依礼给安乐公主请安后,方才一脸愧色道:“微臣不知长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还请长公主恕罪。”
“曲将军客气了。”安乐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曲连城一眼,淡淡道:“曲将军日夜为朝廷奔波效力,本宫如何敢轻易打扰,只是这将军府中竟有人想要荣晟的性命,实在是不得不劳烦将军走这一趟。”
“竟有这等事,到底怎么弄的!”安乐公主的话着实让曲连城倒吸了一口凉气,谋害侯府世子是何等重罪,一旦落实,即便他身为一品军候也难脱罪责,更何况还会跟忠勇侯府结下梁子,后患无穷!
如此想着,曲连城看向曲灵栩的目光越发尖利,这个逆女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既然没有造成实质性后果,掩饰过去就罢了,如何还要惊动安乐公主!
看着曲连城怒目而视的样子,曲灵栩只觉得讽刺至极,曲凤衍虽然惯会演戏,但被自己刚才那么一绕,神色已然有些慌乱,这一点,身居官场多年的曲连城不可能看不出来,明知道是曲凤衍设计暗害她,却还要怨怼她不知包容,这父亲……当真是好。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留任何情面了。
“父亲,女儿跟荣晟世子看了半晌医书,感觉口渴就让云意泡了茶过来,没想到这茶水中被人加了催情药,幸而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曲灵栩朝曲连城福了一福,无限委屈地咬了咬嘴唇,方才有些哽咽地继续道:“女儿自知无才无德,向来不讨人喜欢,但荣晟世子何其无辜,竟差点受了女儿的连累,女儿实在是有罪。”
这番柔弱的小女儿情状,再加上刚才有意无意的话语,但凡是有点心思的人听了,都会觉得曲连城刻薄寡恩,更何况,镇国将军府宠妾灭嫡,正妻嫡女被妾室欺辱的事情,在曲灵栩的有意传播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安乐公主的神色越发难看。
曲灵栩之前在将军府是何处境,她并不关心,可是如今对方不仅治好了太后的眼疾还如此得荣晟喜欢,曲连城就算看在太后和忠勇侯府的面子上,也不该这般苛刻。
这明显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催情药?姐姐,你院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曲凤衍一心只想着把自己从这件糟心事里摘出来,哪儿有心思仔细去分辩这些厉害关系,只蹭的一下羞红了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催情药那种污秽下作的东西,一向最为世家大族所忌讳,那些个妾室倒也不是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来固宠,可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被乱棍打死,绝不姑息,长此以往,除非肯定自己的手段足以瞒天过海,否则没有几个人敢冒这个风险。
跟性命比起来,这一点点所谓的宠爱,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曲连城原本就被曲灵栩一番含沙射影的话气得不轻,如今见一贯贴心的曲凤衍也这般没眼色的添乱,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沉声喝道:“凤衍,胡说什么!”
有些事关起门来怎么样都无关紧要,但如今安乐公主在场,她们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将军府的声誉,若曲灵栩有什么不检之处,连带着曲凤衍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别说嫁给陵王,就是嫁到一般的公侯世家都难!
曲凤衍也不是个蠢的,被曲连城这么一呵斥,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当下垂目,诚惶诚恐道:“妹妹的意思是咱们将军府怎么会有如此污秽东西,一时太过震惊才会失言,还请姐姐不要误会。”
“妹妹一向快人快语,姐姐岂会不知。”这时候,曲灵栩早已没必要在言语上跟曲凤衍一争长短,只是朝曲连城福了一福,不卑不亢道:“父亲,女儿从未见过什么催情药,更不知那药为何会出现在茶水中,不过有一个人或许知道。”
“谁?”曲连城冷声问道。
从进门那一刻起,他就隐隐感觉到有些事情已经不受控制,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却来不及细想。
“女儿也不知道,但荣晟世子的侍卫在忠勇侯府外抓到了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厮,或许他可以为我们解开疑惑。”如此说了一句,曲灵栩将目光转到荣晟身上,因有外人在场,她说话并没有像私底下那般随意,而是客客气气道:“世子,劳烦您了。”
荣晟冷峻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曲凤衍身上扫了一眼,轻哼道:“栩栩你放心,有本世子在,必跑不了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说罢朝荣林摆摆手,荣林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出了正厅,没多久就揪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丁进来,那家丁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丝绸上衣,虽然并非什么名贵绸缎,却也不是一个下人穿的起的,可见必是收了哪位主子的好处。
那家丁突然被抓住,原本就吓的六神无主,如今见将军府中威严最甚的曲连城一双锐眼死死盯着他,只觉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荣晟起身走到家丁面前,将他嘴里塞着的抹布抽出来,冷冷问道:“说,是谁指使你去忠勇侯府假传消息?”
这个家丁是整件事情中最直接的突破口,只要他招供了,幕后黑手必然无所遁形。
“小的……小的……”那家丁牙根紧咬,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无奈他越是如此,身体就越发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曲连城剑眉倒竖,脸色阴沉如锅底,狠狠一脚踢到那家丁身上,怒喝道:“贱奴,还不从实招来!”
曲连城常年习武,身体比一般人要强健许多,如今急怒之下灌注了内力的一脚,愣是把那家丁踹出两三米远,随着一声闷响,那家丁重重摔到门槛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说!如果敢有任何不尽不实之处,本将军立刻命人将你一家老小全部拖出去乱棍打死!”
无论此事是否为曲连城指使,只要这个家丁是从将军府出去的,他这个一府之主就有脱不开的关系,让他如何能不怒火中烧!
那家丁被曲连城踢的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但听到‘家人’二字,也顾不得疼痛欲裂的身体,挣扎着膝行到曲连城面前,痛苦地张开满是鲜血的嘴,气若游丝道:“老爷……小的……不是不说,而是……实在……实在不敢……说……”
从家丁进屋,曲灵栩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曲凤衍的神态举止,发现后者虽然看起来有些紧张,但眼眸中却没有任何慌乱之色,这绝不是一个即将被揭发罪行之人的寻常反应,除非……
曲凤衍竟然敢把这么大的罪名明目张胆地扣到晴雨公主身上,看来没有许氏的精心教导,她这位好妹妹的智商是越来越不在线了。
这样也好,让她们来个窝里斗,省得精力太过旺盛,总给自己找麻烦。
曲灵栩纤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将眼眸中的讽刺掩饰下去。
曲连城可不如曲灵栩这般了解内情,听到家丁含混不清的话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上翻涌,气极反笑,“好,真是好!来人,把他带到刑房,告诉刑房总管,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给本将军把实话问出来!”
将军府的刑房虽然比不得宫中慎刑司的刑具齐全,可一旦进了那里,不脱一层皮也别想出来,府中众人无不闻之色变,那家丁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自然明白刑库的恐怖,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上前要把他带走的家丁,匍匐到曲连城脚下,泣声哀嚎道:“老爷,老爷您饶了小的吧,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
“本将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可倒好,让安乐公主看了这么大的笑话!
曲连城刀片一样的目光狠狠从曲灵栩脸上刮过,自从这个女儿莫名其妙变聪明了之后,他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当真如算命先生说的那般,命里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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