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荷蒸好了糕点,调了两碗糖桂花水,她几乎是把家里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给做了,满满的摆了一整张八仙桌。
小皇帝在宫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哪一样都比这些卖相好。小皇帝嗤之以鼻,说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这一桌子的饭菜也就卖相还稍微好一些了。
段小荷扯出一丝笑,想着如果还有下一顿一定要给他来一桌猪食草,简直就是白瞎了这一桌子的饭菜!
莫晋元动了动唇,劝小皇帝先尝尝再说。玉食酒楼的生意能这么火,就是因为有了段小荷。既然她都能教出个大厨来,想必自己手艺一定差不离多少。
小皇帝勉为其难的随意吃了一口,似是尝不出味道的又夹了一筷子。就这么一盘一盘的试着,竟然就吃了整整一个白面饼。
莫晋元喝了一口黍米粥,只觉得清香可口,就着这桌上的几道菜,竟有种简直白吃了这么十几二十年饭的感觉。
小皇帝的吃相很优雅,但是速度也不慢,莫晋元后来居上,这一桌子的饭菜就这么被扫光了。
以往在宫里,小皇帝每道菜最多只吃这么一两口就没兴趣了,可这一桌子的乡野味道竟然让他吃得停不下来。食材也没说特别的新鲜,样式也没说特别的好看,可偏偏就是这些菜,好吃的让他都有些不愿意走了。
吃到半饱的时候小皇帝才想起了那碗糖桂花水和桌上的糕点,又留了半个胃风卷残云般的席卷了全部糕点。
段小荷看得瞠目结舌,不是说乡下地方没有好吃的么?他俩这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又是什么状况!
莫晋元没敢跟主子抢,只能在旁边看着。等着小皇帝歇手了,他这却连口渣都不剩了。
无奈的挪到段小荷旁边去,问她厨房里还有没有,自己过去再那两块来尝尝味道。
段小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家里所有吃的都在这了,这顿吃完了她下顿吃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着,这话既然已经足够直白的撵人快走了,要是他们还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那简直就是丢人了。
谁料小皇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莫晋元会意,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
“一会儿你去镇上买点吃的备着,钱不够了再跟我说。我家公子,穷的也只有钱了。”
噗!
炫你麻痹富啊!
小皇帝见她一脸的不情愿,又给莫晋元打了个眼色。紧接着莫晋元又掏出了一张银票,一齐推在她的面前。
“别省,咱有钱。”
段小荷突然想起来,小郡主不还在客栈呢么!到时候把小郡主一齐忽悠过来,她跟小郡主也还能有些话说。皇帝日理万机哪儿能这么闲,到时候她跟小郡主说一说,让小郡主提醒提醒小皇帝,或许人家就走了呢?
好计谋!
“那个,小郡主在哪里?我去买东西,顺带把她接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莫晋元颔首,“随你高兴。”
段小荷是一刻都不想跟他俩多呆,趁着人家有马车,像模像样的就跳了上去。只是她前脚上去刚刚拿着缰绳,那俩男人后脚就跟上来了。
她一脸惊恐,“你们干什么?”
小皇帝扯开嘴角,“你上的是我的马车,你说我要干什么?”
莫晋元从她手里夺过缰绳,把她撵进了马车里。迫于莫晋元的官权势力,段小荷只能从了莫大人。
马车里,小皇帝一直都盯着段小荷看,青天白日的她都被看的浑身发毛,终于忍无可忍,压低嗓子的吼了他一顿。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这张脸跟你也差不到哪里去……自然的,肯定是没有你好看。我常年干粗活,这脸上都长皱纹了。以前伤了腰,现在一到变天的时候就疼的直不起腰来。我这辈子就想着要好好在刘家村过日子,也没想着要去京城里攀权富贵的,我这个人吧……”
“你的腰怎么伤的?”小皇帝的目光移到她的腰上,那半垂着的眼眸倒是瞧不出点儿什么情绪来。
她支吾了片刻,只是说以前不留意撞到了,别的就没再提了。
“我听说,她的腰也不大好。说是生了孩子之后没好好休息,弄出一身的病来。明明是个低贱的命,却因为生了两个孩子搞得一身的富贵病,可笑。”
听着像是讽刺的话语里却满是些悲戚痛苦,段小荷拧了眉,脑子一抽冒出一句:“再怎么说她都是生了你的亲娘,要不是为了生下你,她也没这一身的富贵病。”
小皇帝猛地睁开了半垂的眼眸,冷芒直射在她的脸上。“我倒是宁愿她没生下我!”
说着,他突然凑了过来,眼底带了些嗜血的寒意。“要不是她这一胎里有我,你还未生下来就已经死了。你能活到现在,是得要好好感谢我,因为你这一辈子的罪,我都替你给受了。”
段小荷干笑了两声,正准备掀开车帘出去跟莫晋元一块赶车。这才刚有了动作,就听小皇帝低声轻喃道:“她死后的两三年我才知道了这些事情,听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宫人说,她是替我尝了一口羹汤,所以才丢了性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喊着母后的人根本就不是生我的人,而那个每天都愿意为我尝羹汤的宫女,才是我的亲生娘。”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魔怔似的回头去看他。小皇帝是靠坐在角落里的,他的整张脸都被阴影遮去了一半,这会儿的他显得很孤独,很无助。
“我以前是记得她的样子的,可我渐渐长大,脑子里的东西多了,却把她给忘记了。”
段小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可这会儿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幅画又被秦锐偷到了哪里去。她仔细的想了想,认真的把那画里的女人穿的戴的,连带着旁边的那一小排字都给他说了一遍。
小皇帝沉默良久,“你想跟我回京城么?”
段小荷下意识的就摇了头,“不了,这里很好,我嫁了这里的人,我的家在这里。我爹说京城不安全,我还没活够,我很惜命。”
小皇帝忽然沉了沉脸色。“我早就已经查到你的下落,为不让太后起疑我才一直拖到现在。如今我已经收回了实权,所以才能跑这么远的来找你。现在是我的天下,而非太后的。”
他的意思是,他把太后给干下去了?
这小子可以啊!
段小荷多看了他两眼,知道天家里头的关系全是颇为复杂,也早听说这天家的孩子个个心智成熟的早。听秦锐的意思,这大崇的太后就是当年的慈溪,做小皇帝名义上的母亲,实际上已经把小皇帝的实权都霸在了手里。
没想到他这么有本事,走到今天这一步怕是花了不少的力气。
他也说了,她这辈子的罪,都让他一个人受了。
因为小郡主在县城那边,莫晋元就直接把马车驾到了清河县。段小荷说既然都来了,那么干脆去玉食酒楼吃得了,省得她回家弄。
小皇帝点头,“那你在这弄也行,我只吃你做的。反正银子已经给你了,你乐意怎么造败就怎么造败。”
莫晋元又靠近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小皇帝皱着眉看着她,“莫卿说这酒楼里也有你的一份?”
段小荷点头,小皇帝的眉头拧的就更深了。
“你要想开酒楼,我叫莫卿去京城给你扫下一整条街,衣食住行随便你搞。”
段小荷眼角抽了一下,“不用,这样就挺好。”
莫晋元带着他去了雅间,段小荷正准备去厨房,钱巧巧过来把她拦着,问她小皇帝的身份。
她哪儿敢说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跟自己沾亲带故的,只说这是京城里的小世子,比莫晋元的官大,人家只能捧着。
钱巧巧一听就得不了了,赶紧的叫了小二把最好的茶酒和糕点都送了上去。
段小荷说简单点儿就行,人家才刚刚在他家里吃过饭的。钱巧巧笑得合不拢嘴,说这不一样,这是自己酒楼的东西,以后就是宣传了。
“夏全安呢,怎么不见他出来帮忙?”
钱巧巧脸上的笑没了,“病了,在家躺着呢。”
“什么病?”
钱巧巧抿抿唇,冷了脸的说了声不知道。
段小荷眼眸一闪,“是他家老太太又作妖了?”
钱巧巧的眼睛红了,紧紧咬着唇角,整个人都委屈极了。“他娘还是想要个孙子,非得说夏家没人传宗接代。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给夏全安讲了个年轻的姑娘。”
简直混账!
“夏全安就没说什么?就因为孝顺的不敢忤逆他娘所以就干脆在家装病连你都不愿意见了?”
“小声点儿祖宗,我这还得开门做生意呢。”钱巧巧拉了她一下,“他也没办法,他娘要死要活的,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娘这么折磨自己。”
段小荷气急,“你是不是傻!”
钱巧巧吸了吸鼻子,长叹一声:“他娘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人家想要孙子也没错,总不能去求了道圣旨把她儿子跟我绑在一起,还平白惹人厌呢。”
圣旨?
她扫了眼楼上的雅间,那上头可不就是个活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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