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书带兵出去了三天才回来,他身上也带了几处伤,盔甲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我们斩杀楚军三千,射杀一名大将,两名副将,随行御前禁军四十七人,自己伤亡了一千八百二十三人,楚昭临被我们一支利箭贯胸射穿,让人救走了,生死不知。”
颜顾他们高兴起来,一个个泄恨一般,伤了楚昭临,楚军军心不稳,追击只是时间问题。
我从大帐出来,心里有些闷,我不知道我担心楚昭临是为什么?他是我的敌人,是我的对手,但他曾给过我美好记忆,对他,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闵书不知何时跟着我出来,随我一起走着:“你们两清了。”
“嗯,谢谢你。”
“驸马好些了吗?估计不出五日,我们就要全力攻击楚军了,这是一场大战,驸马该舍不得错过。”
我摇摇头:“这个,要看他自己的决定。”
闵书顿住脚步:“大战在即,你回城吧,那样也安全一些。”
说完他就走了,我回去把闵书的话告诉云欢,一听要决战他立马就精神了。
“我肯定是要去的,总不能就一直躺着吧,我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睡觉的。”
我有些担心:“可你的腿伤还没好呢,而且你肩上的伤也刚刚愈合,万一又挣裂怎么办?”
他立马摆摆手:“已经没事了,小伤小伤,你别急,闵书说的没错,城外不安全,明日你就进城去,听话。”
我拉住他的手:“我要回长安去了,后日就走。”
云欢脸色顿了顿:“那么急?”
我给他递了杯茶:“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汝阳在长安又不安分,马上就是甄选孝廉的时候了,我不想给她机会。”
云欢有些失落:“好吧。”
我笑了笑,环住他的脖颈,在他嘴角亲了亲,“我在长安等你回来,左不过一个月就又可以见面了。”
他朝孩子看了看,见孩子自己在床上咿咿呀呀玩得很开心,把我小心压到坐榻上,低声带笑:“我就亲一亲,就亲一亲,保证不干别的,我都那么久没亲近你了,日日煎熬着。”
他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我也不担心他有那个精力闹我,由着他怎么办,没能和我深入交流一番,他很是遗憾,一晚上不睡觉的对我动手动脚的,又害怕把身边那位小爷吵醒,很是委屈的在我耳边哼哼。
“夫人,把孩子送去玄月她们那里吧。”
“......”
“夫人,我很热,难受。”
“......”
“夫人,你就抱抱我嘛,我觉得自己都快炸了。”
我斜眼看看他,压着声音说道:“把眼睛闭上,老实睡觉,别再动手动脚的了,再动就给我打地铺去。”
他哼哼了几声,往被子里一缩,钻进我怀里,非要抱着我才算完。
第二日,我和颜顾说了要回长安的事,他扯了扯嘴角:“是该做个了结了。”
我笑道:“您老也是祖父了,等把楚国收拾了,可要去看看孙子?”
颜顾一下子就乐了:“玉清给我来信了,说是长得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大又圆,还故意告诉我,他抱着舍不得撒手呢。”
听他这么说,我也笑起来:“玉清哥哥和昌荣都长了一副好相貌,他们的孩子自然好看。”
颜顾的高兴我倒是能理解,颜玉清的娘在他两岁的时候就病死了,颜顾也没有另娶,一边打仗一边带孩子,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现在又有了孙子,他怎么会不高兴。
走的那天,云欢抱了我许久都不撒手,就跟娃娃一样粘人,“一个月后才能见着你,想想就好难过。”
我十分无奈:“云将军,你的士兵要是知道他们威风凛凛的将军,私下里粘着自己夫人不放,对你的形象可不好啊。”
听了我的话,他非但没放手还加了几分力气:“可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玄月在外面问道:“公主,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吗?”
“好,我马上来。”
云欢不高兴了:“这还早啊,走那么早干什么?”
我拍拍他的后背,轻声说道:“颜玉清和昌荣有了孩子,我已经在调理身子了,等你回来,我们也要个孩子,好不好?”
这货立马应声:“好,自然好,肯定好。”
我笑了笑:“可是我一直待在这里,没办法好好调养的。”
他顿了顿,稍稍松开我抵着我的额头:“那你一定要在长安等我。”
“嗯。”
他在我嘴角亲了又亲,不舍的放开我,拿了披风给我穿上,这才和我出去。
我们骑马赶回去,我和玄月盈风带不好孩子,一遇事连自己都护不好,所以孩子就被那天抱他回来的侍卫挂在身前,他挂了许多天,可比我们三个会抱孩子。
客套了几句,各自翻身上马,往长安赶去,考虑到孩子,我们走的并不是很快,不过也只用了七天就到了长安。
王嬷嬷得知梁文墨夫妇遇难,抱着孩子哭了一天,又寻了长安最好的乳母来,还特意挑了三四个聪明稳重的丫鬟照顾。
我去见了明帝,他疲惫的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头解乏,殿里就我们两人。
“父皇,楚国败绩已显,儿臣归还虎符。”
我跪下,把虎符双手奉上,明帝没什么动静,身子动都没动。
“你成亲的时候,父皇什么嫁妆都没给你,这虎符,是朕给你的嫁妆。”
我心里一惊,抬眼看向他,五十三万大军的指挥权给我做嫁妆?也太豪了吧。
“父皇,这可是虎符,儿臣不敢要。”
明帝这才动了动:“这东西,多少人都想要,你为何不敢要?”
“儿臣,给父皇闯了祸事,过大于功,儿臣不敢要。”
“就是因为你闯了大祸,朕才把这个给你,仔细收好了,否则,万一有一天,你把朕惹急了,朕会忍不住杀了你,虎符在手,朕也有个顾忌。”
嗯哼?明帝没毛病吧?把虎符给我理由就是怕自己有一天没忍住想把我咔嚓了,给我个虎符让他好有些顾忌?
这是什么逻辑?
明帝摆摆手,很不耐烦的说道:“没事了就走吧,朕看见你就头疼。”
额,不乐意见我就不乐意见我呗,不过我的事还没完呢。
“父皇,钦州郡守梁文墨......”
我话还没说完呢,明帝就把我打断了:“这个朕知道,他们夫妇死得壮烈,朕已经告诉丞相,让他拟个爵位,梁文墨不是有个儿子吗?就让那孩子继承。”
额,我继续说道:“那钦州郡尉和郡守的人选.....”
“朕已经让丞相去安排了。”
我心虚的看看他,已经十分不耐烦了,算了,不触霉头了,老老实实的见了礼出来,瞅瞅手里的虎符......做的真丑。
明帝是真的见到我就头疼,特意让元庆来传旨,说什么我劳累了,要好好休养,不用每日都去上朝了,吧啦吧啦一大堆的废话,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没事别来朕面前瞎溜达,朕见着你头疼。
他让我老实待着我也就老实待着了,梁文墨夫妇的尸骨被送来长安,我把他们葬在了梁文墨长安城的庄园旁,抱着梁佑(这是我取得名)去祭拜了他们。
“文墨,皇上封你做泰安郡公,梁佑十六岁就可以世袭你的爵位,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教好好照顾他长大,你说过,要我对你负责,给你养老送终,我对你没办法负责了,也没办法给你养老,只能给你送终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儿子负责的,以后,我就是他姑姑,我和云欢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你在天有灵,就早日安息吧。”
祭拜了梁文墨夫妇之后,我心里的事总算是放下了一件,蒙江抽空回来,我抱着小狐狸坐下廊下和他说话。
“听说,清明节的时候,汝阳要陪皇上去皇陵祭祖?”
蒙江点点头:“对,说是公主你身子不好,边关又未安定,让你留在长安。”
我笑了笑:“汝阳犯了那么多的错,给我添了那么多的麻烦,若不是我一直没能腾出手来对付她,也不会拖到现在。”
蒙江说道:“此次去皇陵的护卫,由属下负责,公主安排就是。”
我把自己的主意说出来:“汝阳喜奢华,头一次与父皇祭祖,御府丞定会为她制作礼服,听太仆肖同宇说,给皇上拉车的那几匹马,一闻到蜂蜜味就会暴躁,其他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负责,让皇上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时候,不要摔得太重就好了。”
“是。”
御府丞归少府管,少府贾松又是我的人,用蜂蜜熏一熏衣服这样的小事,他胡乱说个谎就能办到,为此我也没多大的担心,重要的是。
指证汝阳烧国库、烧军报还有勾结如罕的证人。
蒙江看我犯愁,就说道:“公主可还记得原先跟着二公主的长风?”
长风?我想了许久才记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记得?怎么了?”
“现在,火骑营的人都去参军了,我们的消息网也算是瘫痪了,可二公主没有。”
被他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当初,我和昌荣她们较劲的时候,为了准确捕捉每一点蛛丝马迹,都建立了自己的消息网,可是后来,德庆的势力随着她的假死尽数散去,我把人全部调去保护云欢,只剩下宫里的人没动,昌荣说是流放,但她的消息网依旧完好。
而长风,则负责把每一点消息汇集。
我扯了扯嘴角:“我放了颜玉清一命的大恩,也该和昌荣讨要回来了。”
我给昌荣写了一封信,让蒙江交给长风,人家传消息可比我传给昌荣消息要快多了。
四月初一,明帝带着百官和汝阳浩浩荡荡的去往皇陵,我领着留在长安的人到宫门亲送。
汝阳满眼挑衅笑意:“大姐,多保重。”
我挑眉笑笑:“嗯哼,你也多保重。”
明帝的大驾刚走半日,我就接到了边城的战报:
楚军大败,楚昭临重伤,狼狈返回洛阳。
我把奏折收好:“给皇上送去,让皇上也高兴高兴。”
卫尉王靖大笑道:“真是想不到,我们竟然能够大败楚国。”
他们都很高兴,的确,这么多年了,楚国日益强盛,在所有人看来,他是不可以招惹的,可偏偏他就输了。楚昭临为了和云欢一较高下,把楚国推入失败的泥潭,除非楚国出现军事大才,否则,败局难以扭转。
我敲着桌面:“匈奴一向恃强凌弱,也不知达索知道楚国在大顺面前一败涂地,会不会趁火打劫?”
陆玄机笑的老奸巨猾:“这有何难?让人多撒播些谣言给匈奴也就好了。”
嗯哼,老头子就是有办法。
闵景说道:“蛮国也传来了消息,颜玉清带大军攻占了不少的地方,询问是否驻守。”
我摇摇头:“不驻守,蛮国的教化习俗与大顺相差太多,没有十几年的时间无法融合,不能贪一时之利,蛮人好武,据我所知,蛮国就有许多不安分的皇族,告诉颜玉清,只要那些皇族愿意以自己的名义和大顺合作,就送给他们城池。”
王靖是个老实人,一时想不通:“公主想干什么?”
“合作就送城池,我倒要看看,多少人能抗住诱惑,现在还不能灭了蛮国,那我就让蛮国自己内乱,消耗国力,等大顺攒足了力气,蛮国也到了该灭国的时候了。”
闵景说道:“那如何才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呢?”
陆玄机哈哈大笑,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这个,就要看老夫的一支笔了。”
这老头子,一说到祸害人就高兴成这样,啧啧啧,阴险。
公事处理的井井有条,私事却把我弄得焦头烂额,今年的雨水来得早,堪堪步入四月,就是连绵的阴雨,梁佑年幼身体弱,不过被吹了一下,断断续续的病了七八天也没好,一哭还不许旁人抱,只粘着我。
尽管腿疼的不行,但还是要抱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哼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调调,小娃娃咧着小嘴哇哇哇的哭个不停,吵了我几天,做梦都是孩子哭的声音。
小丫鬟拿着药进来:“公主,药熬好了。”
我抱着梁佑坐下来:“不哭不哭,姑姑喂你吃东西啊,不哭不哭。”
小短腿力气很大,在我身上蹬来蹬去的,好不容易让他坐在我腿上,还仰着整个身子朝天大哭,都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
我洗了手,先用指头沾了点甜甜的蜂蜜,喂到他嘴里,小嘴立马就闭上了,轻轻的吸我的指头,小舌头软软的舔在指尖,当真把我的心都要舔化了,王嬷嬷小心给他擦眼泪,也是轻声的哄着。
估计着没味道了,我又沾了点药,依旧吃了,呼,看来是蜂蜜太甜了,一时没感觉到苦味,不过这样喂药太慢了,一次蜂蜜一次药的,小半碗药足足喂了半个时辰呢。
玄月快步进来:“公主,御史大夫回来了,求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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