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刚刚起来,花泠正在给她梳头。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苍白小脸和那双迷茫的双眼。
她迷失了方向,腹中突然多出的小生命,让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如若林泽宇压着不给她银子,她真的只能待在这里了!
她可以受苦,可腹中的小生命哪能禁得起颠沛流离。
正想到这,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听声音人数挺多。
花泠放下手中的木梳,跑了出去。
安然觉得不对劲,也起身出了卧房。
她刚出房门,厅中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人。
走在最前的是云挽月,两个婢女随在身侧。
稍后点是身怀六甲气喘吁吁的李琪儿,香芹跟在后面。
最后的一位是位老者,背着医药箱。
安然记得这位老者就是昨日给她诊脉的那位大夫。
心中一紧,顿时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手不自觉的护起腹部。没想到,不过一日,就被发现。
“张大夫,请诊脉!”云挽月未作他言,直接让张大夫上前诊脉。
看来他们相熟,怪不得如此快就被发现了,安然心中一阵懊恼为何偏偏进了这家医馆。
心知避不开,抬起手腕。
张大夫看了眼安然,确实是昨日的那个女子,从来时的路上听得是位姨娘。
花泠不知所措的看着突然涌进的一屋子人,是老夫人和夫人,来不及请安行礼就被挤到一旁。她们都是头一次来心怡小院,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大事?
“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确实是喜脉。”张大夫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咽了下去。看样子是位不受重视的姨娘,还是不要多事了,以后有机会再提醒吧!现在不是说其他病情的时候。
“恭喜!恭喜!”李琪儿温言巧笑,眼里有各种情绪波动,“害我一阵好找,听说府里有人怀了身孕,却不知道是谁,原来是妹妹。”
妹妹?她与她何时变得如此亲近?然道是因为在林泽宇的母亲面前做样子?安然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因为怀有身孕的关系,她丰腴了不少,整个人都大了一圈。
“不知此等好事,妹妹为何要避着大家?偷偷去医馆诊断,莫非是要给我们大家一个惊喜吗?”
云挽月也看着安然,心中也存疑问。
安然淡然的看着李琪儿,对于这个女子,她谈不上厌嫌,也谈不上好感。可现在她的眼中似乎有种看好戏的期待神情,令安然觉得反感。
“因着不确定,所以去看看,难道不可以吗?”安然反问,眼睛直直的盯着李琪儿,她的话中有话,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可以!怎么不可以,天大的好事,不是吗?我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多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能不高兴吗?”她满面堆笑,看样子倒是像真心十足的在替安然高兴。
“既然怀了身孕就好好养着吧!”云挽月皱着眉头,不甚高兴的道:“不过,我还是有几句话要同你说说。”
“虽说你被禁足,可是这次你的行为有些太过莽撞,林府的姨娘竟然乔装成下人出门,成何体统!”
“以后身子有任何异常,派你的婢女去我院子里知会一声,我这个做婆婆的理当会找来大夫给你瞧病,你这样遮遮掩掩的,显得我们林府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龌龊事,连累了自己的丈夫和家人!名声对于一个朝廷官员是至关重要的。这个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再不得如此不知轻重,自作主张!”
“母亲说的正是琪儿想说的,”李琪儿附和着云挽月,不过嘴里却添油加醋道:“今日若不是被我的婢女发现,并禀报给琪儿,被传出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林府丫鬟怀有身孕,那样的脏名不是落到父亲身上,就是落到泽宇身上。”
云挽月临出门前,看了眼安然,转身边走边说:“身子太瘦了,得多补补!张大夫,一会多开些补品,不管如何,都是泽儿的骨肉。”
李琪儿深深的看了眼安然,也转身出了门。
一行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去。
安然静静的望着外面的天,明晃晃的怕是又要下雪了。为何京城的冬季会如此漫长?如此寒冷?她真的不适合这里,刚起来没一会,身子就像掉进冰窟一样,全身泛着寒意。
她们都知道她有孕了,要离开这里,变得更难了。
花泠在耳边叨叨絮絮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好似十分的欢喜,安然全然没有听进去。
时光说慢,有时真的很慢,静静的流淌,无声无息,不知不觉,却从不停歇。等嫌它慢的人回望时,会发现已经悄然过了多时,再也回不了当初。
安然捧着暖炉,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院子外有几个大树,枝条被裹在晶莹剔透的冰凌里,若有风吹过,会发出叮咚的脆声,很是悦耳。
让她想起,有一年的冬天,福宁罕见的下了三天的雪,一片莹白厚厚的铺满院落,她兴奋的跑到院子里,捧起雪,撒像空中,扬起雪尘。她邀来慧妍一起打雪仗,两人玩得全身都是雪水,还不亦乐乎。
那时的她,一点都不怕冷,手冻得红红的,身子确实暖暖的。
那样单纯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天色渐晚,天空幽幽的下起小雪,一颗颗轻轻的打在窗棂上,有的被弹开,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地上。有的飘落在窗棂上,等待同伴。有的太细小,瞬间化为雪水。
花泠从外面走了进来,关了窗,说天气冷,让她上床躺着。
安然也觉得越发的冷了,脱了鞋,上了床。
花泠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白玉瓷碗,里面黑乎乎的一满碗药。
“这是老夫人给您开的养胎药,奴婢守在厨房熬了好几个时辰。您闻闻,听说是上等的好药材,熬出来都没有苦味。”
养胎……安然慢慢的消化这两个字眼。
依附她而生的一个生命,她和他的孩子,迷茫的大眼里有了一双清明!
她孤寂的人生是不是以后就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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