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安排了些人在后山上巡逻后,杨明德等人便和阿福一道回了杨家,坐在杨明德的屋里说话。
“爹,青峰崖的事……”阿福看了杨明生和杨明山一眼,拿不准她失忆的事能不能这么说出来。
杨明生和杨明山的视线落到了杨明德的身上。
“这件事,爹还没跟家里说,”杨明德沉吟片刻,忽略掉身边兄弟投来的视线,说道,“你且说说,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你二伯五伯并非多嚼舌根之人,你大可说说。”
虽然杨明德是做下了担保,可阿福还是不能将那些宫闱秘史告知他。
“实不相瞒,孩儿此番回来之后,便要赶往西北去参与些事情,只因首次出去,难免心中担忧,由此在宫里的藏书地方查了些资料,发现当年那场战事很是奇怪,故此,才想问问清楚。”阿福说道。
“你要去西北?怎么回事?”杨明生捏住了椅子把手,声音透着不赞成,“还有青峰崖,在青峰崖发生了什么?”
“这是朝廷下派的任务,我也是奉命行事。至于青峰崖,这也没什么,二伯这么想知道,事后问我爹就成。”阿福说道。
这种时候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真好。
杨明生的目光移动到杨明德的身上,那意思就是“你当真同意她去西北吗青峰崖是怎么回事”。
“青峰崖的事晚些我会跟你们说,现在——”杨明德的视线落在阿福的身上。
“为何派你去西北?”杨明德没有显露太多的情绪,问阿福道。
“殿试时候小提了一个引水的办法,皇上兴许是觉得可行,便让我随水利的官员去西北。”阿福如实说道。
“什么引水的办法?”杨明生比杨明德还急。
阿福大致的将自己的建议在这几位长辈跟前说了一遍:“皇上便让我跟去看看,之后给出个切实可行的法子。”
“你果真这般有把握?将你的计划说出来。”杨明生脸都黑了。
“我还没什么计划,具体的还要等去实地看过才能——”
“你连计划都没有竟敢这般张狂!你可知这水源不是你要求就能求来的,想要东水西引也并非一日之计,况且这工程可不是一般的大,你这些年读的圣人文章都白读了?你可知道历来这般事情需要耗费多少的民力物力?我不同意!你不能去西北!”杨明生打断了阿福的话,腾的站起来说道。
此时,坐在一侧一直未曾言语的杨明山慢悠悠的开了口:“这件事,兴许也并非坏事。”
“杨明山,你闲出蛋来了就抱你的蛋去,来这儿捣个什么乱!”杨明生气道。
杨明山丝毫没有在意:“大哥,瑞福这次回来不大一样了,是在青峰崖发生了什么。”
阿福在一旁微微睁大了些眼睛,对杨家这一个个叔伯更是在意了起来。
“阿福在青峰崖遇上了劫匪,受了些伤后便记不得前事了。”杨明德思虑了一会儿,将实话说了出来。
“什么——”杨明生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若给太爷知道了你可知道你是要上家法的!”
“完了完了完了,”杨明生急了起来,“杨明山你说这要怎么告诉太爷!”
“瑞福,这事你能从头到尾的说一遍吗?”杨明山很冷静的看向阿福,“尤其是忘记前事,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阿福就知道会这样。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接话,于是阿福便将事先已经翻来覆去思考过的说法再讲了一遍。
听了阿福的话,屋子里有一刻很是安静。
紧接着杨明生脚下便像有了刺般一刻都停不下来,在屋里来回兜起圈子来:“不成不成,这事太诡异了,忘记前事却还能考上了翰林,你当翰林是随便一个谁都能进的?”说着目光便锐利的朝阿福投射了过来,“你是怎么做到的?可别编幌子来诓骗我,我可不会容忍撒谎的人。”
只要看看杨明生的眼神,就能知道这个人并非在说笑。
“我也不是很能说明,京考的事我也是尽力而为,虽说事情都忘了,可这考试的事,却不知怎么的还是在脑袋里,看到考题后,自然就知道要怎么做了,况且一路上我也有好好的在看书学习,这次才勉强考上了真是万幸。”阿福说道。
杨家三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杨明生说道:“你再将你京考所做之题的题目答案再写一遍。”
这边阿福正在写着考卷,那边秋实也已经和太爷碰上面了。
“阿实,你且过来坐。”太爷并未拘泥于礼节,招呼秋实就如看到自家孩子那般的随意。
秋实应声而来。
“后山的事交给太爷,太爷会替你守住那里,你无须担忧,只是太爷想听阿实说说,此番回来,是为了何事?”太爷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双核珠,问道。
“有劳太爷了,”秋实知道,这事太爷定然会处理,这么些年也一直是他们在守护着她们母女,秋实对太爷很是崇敬,但是崇敬是一回事,有些事还是不能跟太爷透露,“我此番回来想看看娘亲是不是……还会在这里。”
太爷看了秋实一眼。
“你走的时候,应该也知道结果了,”太爷说道,“你娘终究不属于这里,你也是能感知到的。”
秋实沉默在一侧。
“找你娘是为了何事?”太爷说道。
“此番进京,让我生了些疑惑,想回来问问娘亲。”秋实说道。
“这疑惑,不知能否讲与太爷听,兴许太爷能窥见些线索。”太爷说道。
秋实抬起眼来看了看屋子外头的梅花,才转过头来直视太爷:“这事并不能与太爷说,还请太爷见谅。”
座上的老人理解的点了点头:“既是这样,太爷也不过问了,只是秋实啊,听太爷一句劝——”
秋实认真的听着。
“找到你娘,带她回来罢。”
阿福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京试的题目和答案,半写半说的给杨明德等人讲了个遍。
当然,在她给出的答案里,还是减免了一些容易引起怀疑的言辞。
“阿福,书法类你写了什么?”杨明山在杨明德和杨明生都还未察觉的时候,察觉到了最大的关键点。
阿福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声。
果真是瞒不过啊——在朝廷的时候可以胡诌说是在同庆时遇见的高人指点,可在这些杨瑞福身边的亲人面前,拿出这种玄乎事来可经不起推敲,尤其是这整个同庆镇都是一个军队的事实。
杨瑞福自小生存在这个地方,见过什么外人怎么可能没有被察觉。
失策了。
没想到整个同庆的人都是一家子……
“写了些古怪的东西,”阿福指了指方才写写画画过的那张纸,“我也记不大清了,这个在京中有出示,想必年后文书下来,家中也会送来,到时叔伯们便大可一看。”
杨明生自然不会信阿福这等说辞:“你切莫要打马虎眼,想必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虽说入了考官的眼,但看你不敢跟家里坦白的情况来看,是怕责罚罢。”
“倒也不是怕责罚,确实是因为古怪,才难以记起来,毕竟那些推算,也只是当时我的一时兴起,”阿福说道,“知道我别的门类都无法追上别人,只好在这唯一能另辟蹊径的地方试试看,结果也是靠着这个,我才能破格进入了翰林,并无谎言。”
阿福在这件事上,确实没有说假话。
她别的门类确实是没有胜算,只有这书法二类考,才是她唯一的机会。
而庆幸的是,这次她赌赢了。
“想必文书也是在这几日要到,等它几日又何妨。”杨明德出面给阿福解围。
杨明生哼了一声,这才罢休。
阿福心里小小松了口气,看来刚刚给他们解说后,实力得到认同了。
不过……
“我看叔伯们相处的气氛,怎么和方才不同啊……”阿福说道。
也不怪她不这么想,第一次在堂屋里见的时候,怎么说这几兄弟间的气氛都非常的不合啊。
“果真是忘干净了,”杨明生瞥了阿福一眼,“往后你就习惯了。”
杨明山却在这时站了起来,朝阿福走来。
“可否让我看看。”杨明山示意阿福昂起头来。
阿福一愣,随即明白了杨明山的意思。
怕是怀疑她是假扮的。
阿福依言昂起头来,察觉到杨明山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来回逡巡,一旁的杨明德和杨明生的视线也追随而来。
“可以了。”
阿福扭了扭脖子,恢复了正常。
“如何?”杨明生率先问道。
“并未易容,也非药容,是瑞福。”杨明山说道。
只是,阿福看到他的眼神里像是还有一丝怀疑的意味。
“自然是我。”阿福说道。
虽底气不足,可面上已经做得滴水不漏了。
这事可是事关她和真正的杨瑞福的生死。
“太爷让去用膳了——”外头进来一个仆役,让屋里还打算继续问询下去的对话终于中止了。
席上,没成想看到了秋实。
阿福惊喜的走到了秋实的身边坐下。
“你今夜会在这边吗?”趁着周围没人注意,阿福悄悄问道。
“今夜你过来住罢,方才太爷应允了。”秋实笑道。
阿福喜出望外,悄声道:“够意思。”
二人又就各自的消息互通了下,才一道用膳。
席间又看到了瞿婆的身影,但这次相安无事,瞿婆难得没有找茬,阿福也觉得心里没有那般的生气了。
透过席间人影,有那么一会儿阿福看着瞿婆的身影,心生怜悯。
兴许,也是个可怜的人。
此时的六皇府里,洛明知正在屋子里生闷气。
算来小半月有余,未再见过阿福,问了玲珑,说是不知,问羲和风络,只道会去找,可这几日,连羲和风络都不来了,怕不是在躲他罢?
还是他将阿福给怎么了?
想到这儿,洛明知就不能再安然躺着:“玲珑——玲珑——”
“公子,怎么了?”玲珑很快就走了进来。
这几日因洛明知一看到他便一个劲的问阿福的事,故玲珑只好在门外在屋顶守着,无事不踏入屋里半步。
“我让你去找阿福,怎么还没有消息?我们都住一个府里,找个人就那么难?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去找?还是说她来过,可你们不让她进来?”说着,洛明知便要下床来。
这几日他养着身子,倒是好了不少,这几日在侍女的搀扶下也能走动几步,但独自一人下床走动还是做不到的。
玲珑赶紧上前扶住:“公子莫急——玲珑马上去找。”
“你每次都这般应下,可事后一问你,便是一个劲的沉默或不知情,找不着人,我凭什么还相信你?我要亲自去找!”洛明知说着就借着玲珑的力道下了床来,往门外走。
“公子等等——”玲珑稳住洛明知的身形,“其实阿福如今不在府里!”
“什么?”洛明知扭头看了过来。
“阿福不在府里,半月前就走了。”玲珑说道。
“你们赶她走了?”洛明知的神情登时就变了。
“主子可不会做这等让公子伤心的事,”玲珑立即说道,“听说是朝廷派了任务,要去一段时日,主子怕公子知道了伤心,这才让属下尽可能的瞒着公子。”
“阿福走了?她走了?那她答应过我的事呢?她答应过我的……”
玲珑趁着这时候将洛明知搀扶回了床榻上:“公子且在此安心将身子休养好,等身子养好了,公子想去哪里,主子都会陪着公子去的。”
洛明知只是呆呆的任由玲珑安顿好他,不再言语。
玲珑看着洛明知的样子,察觉不妥,将洛明知安顿好后,他退了出去立即吩咐侍女去通知羲和风络。
而在这时候,得以进来的侍女里的一个在给洛明知放下帘帐时,小心的塞了一张纸条到洛明知的枕头下,说了一声“公子振作”便走了。
正看着帐顶出神的洛明知登时打了一个激灵。
这时候偷偷给他递纸条——是阿福吗?
洛明知听着门关上的声音,立即将枕头底下的纸条摸了出来。
打开一看,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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